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七 ...

  •     “阿潘,你应该知道,一对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如果契合度很低,对omega影响更大,这对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的腺体具有明显的抑制效果。市面上的各类抑制剂基于这个原理所产生,只不过药效温和许多。你要我找的这个药也称“绝对抑制剂”,特别之处在于对于AO都适用,但是副作用很大。用了之后的确可以使腺体进入假死状态,可以说是一款使人短暂变成beta的药物。你一定要慎用。”

      李呈卓一边敲着手机一边想。阿潘告诉他,这药他不会乱用,更不会用在别人身上。

      是他自已用……

      “这样看来,如果让契合度低的alpha进行标记是不是更有效?”

      看着阿潘发来的消息,李呈卓愈发觉得不妙,他隐约猜到阿潘的计划。

      思虑片刻,委婉道:“这个方法确实比任何药物都管用,但是对omega的身体伤害太大了。”

      “如果让alpha标记后,再配合这个’绝对抑制剂‘,是不是能让腺体假死维持更长时间。”

      李呈卓后背发凉,道:“阿潘,你要考虑清楚。”

      “我明白了,谢谢你,呈卓哥。”

      秋意更浓,别墅外的梧桐落了好几层叶子,小岛像是瘦了好几圈,湖水还是原来的样子,白波流淌。只不过从天上望去又有些不同——

      桥断了。

      那条连接岛内岛外的长桥一天晚上被推倒。

      阿潘被震天的响声吵醒。

      之后日日有人来疏浚湖道,清理淤积湖底的石块。

      阿潘惊讶之余,又感慨袁或的冲动,这样做,只不过是在自断后路。

      从此,离开湖心岛只能坐船走水路。

      小房间内,不明材料的黑色束缚带成为脚铐,谁一样缠住阿潘的脚腕,限制了他的活动。

      百叶窗降下一半,将阳光切割成一条一条的形状,金色条纹印上阿潘的脸,他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

      透过缝隙,猫儿似的眼珠注视湖面上发生的一切。

      有坐船采购生活物资归来的人,坐的正是游湖的船,还有一些,船身明显破旧许多,正在抛洒绳索,打捞湖桥的尸块。

      他打了通电话。

      “喂,徐大哥,最近怎么样?妈妈的身体好些了吗?”

      “那就好,我这里也很好,不用担心我,我有住的地方。”

      阿潘的视线目移到窗棂处,角落,木板有一道清晰的划痕,是一个“井”字,一个圆圈完整包裹住“井”字。

      不知道是谁刻上去的。

      摸上去有些硌手,纤长手指摩挲那块凸起,阿潘心不在焉。

      “我知道,我很快就能回去,”阿潘回头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最迟下周到,一定一定。”

      尾浪交错,湖面震荡不平。那片芦苇荡已经清理完毕,只剩下倒地的芦苇杆一捆一捆堆在岸边。

      他放下电话,看向时钟,指针指向正午。

      到时间了。

      束缚带恰时解开。

      袁或让这条束缚带每天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从十二点开始到一点钟,阿潘有一个小时可以自由活动。一点钟后,袁或会来找他,亲手给他重新套上束缚带。

      用手掌亲手测量阿潘的脚腕粗细,调节束缚带的松紧,一般来说,勾针戳进倒数第二个洞孔最合适。即使日日这样做,袁或也记不住,多半是故意,先松后紧,把阿潘的脚勒得红肿,看见他紧蹙的眉头,袁或才不紧不慢地调整好。

      像是一种警告。

      对此,阿潘不作任何表示。这件事与他心中的那件事比起来,就是一场浮光掠影,兽群间掉下的一根羽毛,无足挂齿。

      阿潘事后回忆起来,甚至记得蛇一样的束缚带是什么颜色什么材质有几个孔,却忘记了替自己系上这条带子的人当时昭然若揭的心思。

      这段“自由活动”的时间,每个房间都不锁门,别墅大门也完全敞开,像是完全不在乎阿潘是否会再次逃跑。

      拆了桥后把他放出来,无异于折断鸟的翅膀后再打开鸟笼,说你走吧。

      光天化日下的陷阱,拙劣的陷阱。假惺惺的,鳄鱼的眼泪。

      有时候,阿潘已经走到了湖边,袁或也没有出现。他看见船只驶过,尝试招手,但船夫们都视若无睹。

      那次游湖后,袁或得到阿潘的一个弱点——怕水。

      吹着清冽的湖风,阿潘明白,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这个机会很快就要到了。要耐心等待。

      既然跑不掉,一天中最明媚最美好的一个小时当然不能浪费。阿潘丢了一样东西——他的种子。

      他必须找到。

      临时标记醒来后,他找了很久,为此还跟袁或干了一架。袁或拿信息素压他,阿潘对着袁或的肩膀上他留下的刀伤出手,最后得到一句:“我怎么知道知道哪儿?随手丢进花园了。不就是一个破种子!有什么好宝贝的!”

      种子的遗失带给阿潘的打击不亚于被袁或强行标记。

      只要种子找到,阿潘就还能安慰自己,当年那件事不是他的错,他没有作恶,更没人怪罪他。

      更何况,那枚种子已经发芽了,只要放进土里就能活,他必须找到。

      十二点钟声响起,别墅门口的花圃里多了个“园丁”。

      总是穿着那件带有黄太阳笑脸的白卫衣匍匐着。

      灌木丛已经破开一条小径,泥土黄黑柔软,一场雨后土壤泥泞,更难寻找。

      阿潘扒拉着土壤与根部的硬枝,这些外形饱满的观赏灌木植物,外表看上去绿油油的,摸上去又软又滑,但是根部集中到一处,十分坚硬,长有锋利倒刺。阿潘迈步都很困难。

      他机械地翻找着。沁出一头细汗。

      不远处,园丁正与人窃窃私语,阿潘以为他们如往常一样嘀咕自己,可耳畔飘来袁或的名字。

      凝神细听,原来是袁或又去泡温泉了。

      松林里那口温泉池只供袁或一人享用汗。以前,袁或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但最近去得越来越频繁。连下人们察觉到异样。

      忽然,远处的松林里传来金子的狗吠,听上去格外凄惨。

      一个不留神,倒刺滑破手指,血珠止不住的往外冒,滴进土壤。

      低头翻看手表,已经过了一点钟。袁或今天没来找他。

      阿潘一起身,管家就来了。

      他先开口:“我去看看。”

      秋日空气凉爽,闻上去,松木的香味沁人心脾。一层落叶一层松针一场雨,石阶就显得脏兮兮的。

      阿潘注意着脚下,很快走到温泉口。抬头看去,霭霭雾气弥漫,像大地上热好的一碗牛奶。

      袁或撑着岸边,露出肌肉紧实的后背,抓了一把松土洒向金毛。金子本来乖乖地趴在岸边,快要睡着的时候,面门上飞来一层土,吓得他嗷嗷大叫,围着温泉乱转,又被打中,吓得跑出林子。

      “你干嘛吓它?”

      “我没有吓它,只是想提醒他某件事。”

      袁或早就听见阿潘的脚步声,他转身入水,只露出一颗头。

      “狗能想起什么事?”

      “怎么不能?它怕成这样不就说明没忘吗?”

      幽幽的目光在阿潘身上打转。

      见阿潘面露疑惑,袁或低嗤一声,道:“狗都比你的记性好。”

      “说明白点。”

      “还不够明白吗?”

      阿潘忍,一边搜肠刮肚检查是否真的有遗漏的记忆。这一找,还真给他找到了。

      “我想起来了。”阿潘走过去,蹲在岸边,低头看着袁或的脸,眉毛中间被他抓破的一道血痕还没有结疤。

      袁或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很快又被水雾盖去。

      “你想我什么了?”

      “下周是你的生日。”

      一片静默,一时间只听见林上鸟鸣。

      “难道我记错了?”

      “不,下周确实是我的生日。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自己都忘了。”水妖一般,一双因常年不见阳光而异样苍白的手臂探出水面,伸向岸上的人。

      阿潘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没有动。于是就被袁或掐住肩膀,带进水中。

      阿潘心想,与其这样,不如给他带上脚铐。

      水流灌鼻腔,视线一片模糊。什么都控制不了。

      恐怖的濒死感袭上心头,出于求生本能,身体下意识扑腾,试图抓住岸边。但袁或把他往外推。

      水花四溅,阿潘只能抱住袁或的身体。

      半截身体露出水面,阿潘的前胸抵着袁或的肩膀,手臂紧紧环抱袁或的头。略长的发浸湿了,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滴滴答答往下掉水。

      他猛烈喘息着,不匀的气息喷吐上袁或的耳廓。

      袁或的身体滚过一阵酥麻。

      omega脸上满是隐忍的恐惧,是袁或在房间里怎么折磨都不可能看见的表情。原来只要一池子水就能做到,原来这么简单。

      莫名兴奋,他问道:“那你打算送我什么什么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忌日礼物还差不多。

      阿潘暗骂,面上却丝毫不显。恐惧不假,他真的怕水,但此刻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一对零契合的AO,alpha如果标记了omega,会导致omega的腺体陷入假死状态。”

      那次逃跑,袁或标记他后,阿潘不再有任何发情迹象。

      零契合的效果比任何药物都管用。以前他怎么没想到?

      阿潘心头窜起一股火苗,越烧越亮,忽然松开手臂。

      水深,阿潘站不住,眼见就要往下沉,袁或下意识托住他的腰,却感受到衣物的拉扯。

      阿潘脱掉卫衣,一把扔到岸边。

      两人光着上半身,皮肤紧紧相贴。分不清是泉水的热度还是血肉的滚烫。

      空气中温度飞速上升。

      “你干什么?”

      阿潘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袁或配合他移动手臂。

      虽然阿潘是被抱着的那一方,但掌控权并没有完全导向另一方。

      阿潘亮出光洁的后颈,凑到袁或唇边道:“你咬吧。”

      “你什么意思?”

      “你每天把我关着,不就是想干这事儿吗?”

      被说中心思,袁或脸色难看。

      阿潘又道:“下周你过生日,我让你咬。”

      袁或简直想把他按进水里,掐着阿潘大腿的手指狠狠用力,阿潘忍不住皱眉。

      袁或冷冷道:“你要知道,你作为一个omega,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

      水面荡漾,阿潘的声音也有些摇晃:“你把我当一个omega看待吗?”

      袁或哑然。

      “如果你把我当做一个omega,那好,我的信息素对你没有任何吸引力,你就应该放我走。我得到钱,你治好了病,我们银货两讫,互不亏欠。”

      “如果你不把我当一个omega看待,咱们就别废话了。你想咬就咬。说白了这里是你们袁家的地盘,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一个两手空空的普通人又能说什么?”

      水波冲击着两人的□□,袁或听着阿潘的话,呼吸越发急促。

      阿潘侧头,斜瞟一眼袁或,再添一把火:“再说了,不讲信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两片唇开开合合,袁或烦了,再也不能忍受阿潘的絮絮不休。

      宽厚的手掌捂住阿潘的嘴,别开他的头。

      低头。

      “我看你才是废话连篇。”

      冰凉的尖牙贴上omega温热的后颈,伸出软唇一舔。

      阿潘浑身一震。

      两人颅内都炸开火花。

      上一次临时标记,还是阿潘逃跑那天,袁或的牙齿直接插进阿潘的腺体,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一丝暧昧或温存,只有最原始的征服的欲望和血腥。咬着后颈,袁或像一匹野狼把好不容易捕到手的猎物叼回领地,啃肉吸髓。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

      有点……太温柔了……

      鸟鸣啼转唱着生灵的温柔、松木茂密将亮光推很远的地方,泉水是那样的温暖柔软,蒙蒙雾气遮挡住彼此相看两厌的面庞。

      一派静谧安详。

      过于温柔的前戏,与两人的关系完全不相称,他们感受到气氛的别扭。

      咬进去的时候,袁或想起夏天吃的软李子,红润的外皮只有薄薄一层,最饱胀的地方撑开一条缝,一咬,汁水四溢。香甜绵密的黄色果肉滑进口腹,满嘴留香。

      桂花香味钻进口鼻,袁或才意识到,自从上次临时标记后,他就再也没闻到阿潘的信息素。

      疼痛密密麻麻地传开。

      嘴下的腺体不安地跳动着。

      像是要刻意破坏掉柔和梦幻的气氛,alpha的牙齿又嵌进去一寸。

      “嘶——”

      阿潘疼的手脚蜷缩。手臂胡乱往外摸,被袁或一把按回去,牢牢搂住。

      omega的信息素混乱地冲击alpha注入进的信息素,毫不掩饰地表示着不欢迎。但海水味的信息素霸道汹涌,又带着报复的凶狠和占据高位的急切,很快压得对方溃不成军。

      嗜血的本能让袁或摸到阿潘流血的手指。

      灌木的倒刺十分尖锐,伤口翻出血肉。本来已经愈合,后颈痛极,阿潘神思恍惚地咬了一口,伤口又裂开。

      袁或攥住受伤的手指,用力吮吸上面的血液。

      阿潘差点尖叫。

      强烈的刺激把他推到疼痛的顶端。

      只要疼过这一阵,

      很快就好。

      很快,

      他就可以离开了……

      阿潘盯着水面,目光涣散。

      波光粼粼的水面下,两人的倒影重叠交错。摇摇晃晃。

      这场临时标记耗费的时间超出两人想象,直到日薄西山。

      阿潘脱力地趴在岸边。只觉得后颈已经痛到麻木,不知道这个标记能维持多长时间,但已经足够延续到他离开这片小岛。

      袁或游过来,环住他的背。

      带着鼻音,与一丝歉然:“我记得你说想再看一次江边夜景。我知道你喜欢摄影。下周我们乘大船去看五指大楼的夜景。上次没有拍到,这次你再给我拍一张。”

      “好。”

      阿潘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心事。

      快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