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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在露水中飘飘荡荡行走 ...

  •   神代凌牙养了一只小狗。
      说错了,不是小狗。
      当时那只德国牧羊犬就蹲在乱糟糟的道路绿化带里,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神代凌牙正好路过这条街,他不想去上学,所以逃了课。他觉得那条狗看上去一脸憨傻,便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心态朝它招了招手,结果那条德国牧羊犬便撒欢似的朝他奔来,差点把他扑倒。好在凌牙及时用手势示意它停下来,它就真的停了下来。看样子接受过一定的训练,凌牙在它的脖子上看到了铭牌,这似乎是有主人的狗,身上的毛发也干净清爽。他看了一眼铭牌上的名字:尼普顿。蓝眼睛的少年只是笑笑。
      尼普顿胃口很好,几乎什么都吃。
      凌牙从口袋里摸出来的几块牛肉干也被它吃得干干净净。
      “走吧,接下来该带你去找主人了。”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对这条狗说道。
      走在路上,他忽然觉得尼普顿的眼神有几分熟悉的既视感,热情的、直白的太过明显。找狗主人这事不算太难,因为这狗跑出来没多长时间,所以狗主人也在找狗。之前尼普顿的主人因为工作调动要去其他城市,不得不把狗转给其他人,现在还是在物色新主人的阶段。听到他这么说,神代凌牙鬼使神差般说出了“不如卖给我吧”这种话。尼普顿的主人有些诧异,他上下打量着凌牙,似乎是嫌弃凌牙的年纪太小,认为他不像成年人那样思考事情面面俱到。
      不过最后好说歹说,尼普顿的去处就这么被决定下来了。
      中间转手要经历的麻烦事不再赘述,该买的东西也都买了。总之,尼普顿成了凌牙家里新的一员。还在医院里的璃绪似乎身体状况也开始好转起来。狗是条安静的好狗,也不知道前主人究竟是怎么训练的。尼普顿总会用一种湿漉漉的、看上去真诚至极的眼神看着凌牙,在家里,凌牙去哪它就待在哪,很黏他这个新主人。神代凌牙时常早上起不来,狗便会跳上床,蹲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凌牙,等凌牙睁开眼睛,尼普顿的脸就横在视野前,吓他一跳。只是狗依旧那副真诚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在担心凌牙突然死了一样。
      你的狗很担心你。
      一般上学的时候,凌牙只需要在出门前给尼普顿准备好一天里的那一顿饭就可以了,排泄问题甚至都不用他太多操心,只需要简单告诉它新家固定的排泄地点,等凌牙回来一并处理。只有洗澡那会儿让凌牙难得烦躁,让它洗个澡跟要杀了它似的。晚上放学回家,凌牙会把狗带出去透透气,遛狗绳往机车上拴牢实,他开着机车遛狗,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车子的速度。

      “鲨鱼!”
      游马的声音把凌牙飘走的注意力喊了回来。
      “怎么了?”
      “鲨鱼你家是不是新养了一条狗?我可以去看看吗?”
      游马满脸期待地看着凌牙。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凌牙很确信自己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自己养狗这件事。
      “因为偶然看到过鲨鱼正在遛狗!”
      小龙虾大声回答道。
      “所以我可以去鲨鱼家看看吗!”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不要这么看着我啊,真是让人难办。对了,之前怪不得觉得尼普顿的眼神那么亲切,原来是觉得它像游马。想通这点的凌牙差点笑出声来。
      “好吧,今天放学之后就可以过来看。”
      话说完,神代凌牙就后悔了。
      他在干什么?在邀请游马来他家做客?这样有种把自己私底下的生活暴露给在意的人的羞耻感。游马似乎也看出了他的这种情绪,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太兴奋了,没考虑到鲨鱼的心情,如果鲨鱼并不想让我去的话,直说也可以的。”凌牙一哽……不对,也不是这样,之前游马对他关照甚多,这么就拒绝他的请求让凌牙觉得还是不对劲。
      想起之前看到游马和各种各样的新朋友说说笑笑,一种奇怪的情绪在他的心里油然而生。如同溺水者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却发现这根救命稻草并不只属于他。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想要拒绝游马的请求。也不是想要推开游马。
      “……我没有不同意。”
      凌牙说。
      这句话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

      ****

      尼普顿在面对新来的客人时,先是嗅了嗅,然后便对着客人友好地摇起了尾巴,游马在玄关脱了鞋,换上拖鞋,于是狗也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的脚步。当凌牙进厨房打开冰箱拿饮料时,尼普顿就在他的旁边,还是那副安静的模样,看着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尼普顿好像要对他说些什么,或者是想对他表达些什么。不过凌牙又读不懂狗的心理波动,只能强令自己无视尼普顿的表情。
      自从几年前那次飞来横祸后,兄妹俩便没再住在原来的老宅子里,转而换了个住处。毕竟父母已经去世,再住在老宅里也只是横添伤心。
      两人在客厅里席地而坐,游马和尼普顿嬉戏在一起,凌牙坐在一边看着书,但眼神总会不自觉地朝着游马的方向瞟去。偷偷摸摸的,正和尼普顿玩着的游马没注意到这件事,但好心的狗自然发现了主人神情的不自然,很快便停下了和游马的嬉闹,然后叼着客人的衣摆往主人的方向拽。尼普顿的行为终于让游马注意到了凌牙的眼神总是往他这瞟。
      “鲨鱼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我……”
      “嗯嗯。”游马乖巧地坐在凌牙的面前,一副“我都听着呢”的表情。
      “我没什么想说的!”
      ……狗刚才是不是在叹气了。
      游马转头安慰狗,摸摸狗头:“尼普顿好乖好乖~”狗高兴地伸出舌头舔客人的脸。

      午后的阳光过于充足,屋子里有些热,凌牙打开了窗子,一股凉风吹进来,他梗着脖子无视狗的眼神。幼稚的小龙虾举着饮料罐和凌牙小小地碰杯。尼普顿伸爪把凌牙放在一边的书合上,依旧是那种无辜眼神:“汪呜。”它叫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书上。凌牙无奈,只能坐回游马身边——几乎每次和游马在近距离下相处都会令他不自觉心跳加速。那双玛瑙红色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游马那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手直截了当地握住了凌牙的手,那温度似乎高得都能烫伤他。
      “鲨鱼,要拥抱吗?”

      ……

      我可以吗?
      我可以这样做吗?

      但神代凌牙还是听从内心本能,回应了游马的拥抱。
      游马摸摸他的头:“鲨鱼也好乖好乖~”
      凌牙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啊?”
      那个声音仍然带着笑意:“那么你不喜欢吗?”

      那天游马倒是对他说了很多很多话,这小子平时也没见他这么能说,凌牙不免这么想到。但在那天交谈的内容里,最后却只需简单的一句话击溃了凌牙所有的心理防线,让他溃不成军。
      游马对他说道:“鲨鱼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的,给我一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你,可以吗?”
      “我们不是朋友吗?”
      ……如果可以的话。
      并不想只是朋友。
      凌牙压住了心底那种想要直接述说出来的冲动。那种喜欢的感情像是一汪春水般渗透到各处……游马是个很好的人,他也不可避免地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可以说他的生活正因为是遇到了游马才发生了某种转变。游马那颗宽容的心总是无私地包容每一个人。

      一旁的尼普顿从柜子里自己掏出了牛肉干,撕开包装,坐在书上吃了起来,吃得正香。
      然后狗懒洋洋地趴下来睡着了。

      ……

      “你那天是故意的?”事后神代凌牙这么问自己的狗。
      然而狗还是那副模样,无辜且懵懂地看着他,狗表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的狗只想多吃点牛肉干零食。
      “算了,我就当你是无意的吧。”凌牙叹气。
      尼普顿晃晃尾巴,安静地看着主人做它的饭。

      黏人小狗在晚上会蹲坐在凌牙旁边,和他一起看电视,或者是做别的事情,到了太晚的时候,尼普顿会叫他去睡觉,在确认凌牙洗漱完毕,躺进被窝睡觉后,尼普顿自己会回狗窝里睡觉。我真是条聪慧的好狗,它也许会这么在心里夸赞自己。
      你的狗很担心你的身体健康。

      在后来,这个家的女主人回归时,也会摸摸尼普顿的头,夸它真是条好狗,能把凌牙的生活习惯管理得这么好。
      以及她会庆幸兄长买回来的宠物不是猫。

      早上,尼普顿例常喊凌牙起床,只是这次困得实在不行的凌牙一把将狗搂进被窝里一起睡觉。尼普顿的毛发上还有着宠物沐浴露的香味。狗拿爪子拍了拍主人的脸,还是没反应,一动不动,最后只得跟主人一起躺进被窝里睡觉,或许是难得纵容他一回。好在今天是周末,凌牙不用去上学。

      不争气的主人。
      即将沉沉进入梦乡的狗也许这么想到。

      ……或者会梦见主人带它晨练时空气中飘荡的露水。

      在露水中飘飘荡荡行走·完
      写于2024.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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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在露水中飘飘荡荡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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