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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高利贷者 ...

  •   沈听白沉稳地坐下,对众人说道:“看这些人的举止神态,显然不是普通的印刷工人。我们必须深入调查,他们背地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特别是那位与高层有所勾结的负责人。”
      他将这项任务交给了精明能干的高捕头,随后又与团队成员,一同整理案件的线索和潜在的调查方向。
      考虑到已经发现了三具尸体,沈听白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已经基本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印刷坊的老板张新民。
      关于张新民的信息已经梳理清晰:他身高七尺八寸,体重一百七十斤,这与画师所描述的男子体态高度吻合。身为印刷坊的老板,他完全有能力获取到致命的硫化物,并且穿着价值五百两银子的衣服,以及一百两银子的鞋子,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
      更为蹊跷的是,张新民在十几天前便离开了印刷坊,至今下落不明。
      而且,根据派去侦察他在延平州城区几处房产的人员汇报,那些房子,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了。
      这意味着,在第一具尸体被发现之前,张新民就已经从延平州消失了。
      这一连串的疑点和线索,使得张新民成为了本案的最大嫌疑人。
      沈听白轻轻敲击着太阳穴,沉思道:“在全州府范围内搜寻张新民,就如同大海捞针。延平州虽小,但人口众多,地域复杂,尤其是森林密布,他一旦藏匿其中,我们便难以寻觅。”
      王二胡点头附和:“这案子确实棘手,更糟糕的是,张新民的妻女目前也下落不明。”
      沈听白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有一点可以肯定,六具尸体未全部找到之前,张新民绝不会离开延平州。”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包公面具,如果那仅是凶手信手涂鸦之作,那么或许,这无意中的举动,又恰恰揭示了凶手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一点,即便是最狡猾的罪犯也难以掩饰。
      审讯工作从下午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由于涉及人数众多,进展异常艰难。
      汉阳县衙的人都在外面等候,而沈听白则目睹了高捕头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认真。
      面对这些看似老成狡猾的工人,高捕头软硬兼施,最终让他们吐露了真言。
      原来,张新民表面上经营着印刷坊,暗地里却涉足高利贷生意。
      这些所谓的工人,实际上不过是张新民豢养的打手。
      在审讯过程中,他们供认不讳,张新民确实曾当着他们的面打残了不少人。
      至于杀人,他们虽然未曾目睹张新民亲自动手,但都传闻,张新民手上沾有多条人命。
      印刷坊的负责人透露:“对于一般的小打小闹,张新民通常会带上我们,比如拦截个人、教训一顿之类的。最严重的情况也就是把人打残。他自称,杀人的事情不会让我们参与,因为我们都是他的老乡。”
      他接着解释道:“后面的话我就不清楚了,也从未亲眼见过。但这些都是张新民亲口告诉我的。”
      突然,这名负责人又提出:“能赏我一口酒喝吗?”
      高捕头闻言,便从腰间取下了他常挂着的酒葫芦,打开塞子,又吩咐手下取来酒杯,为这名负责人倒上了满满一杯酒。
      沈听白一眼瞥见,那个酒葫芦的塞子上面,竟然画着一个孩子的笑脸。
      这应该是高捕头的女儿画的吧!
      沈听白不禁被酒葫芦上的那幅小人画所吸引。
      这个细节,也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但高捕头似乎没有注意,他倒完酒,又将塞子盖在了酒葫芦上。
      沈听白深知衙门差役的辛苦,高捕头便是其中一员,连日来鲜少回家,每次匆匆而过,又迅速投入到新的任务中。
      在沈听白感慨之际,那名负责人已将酒一饮而尽。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我和张新民自幼相识,关系颇为亲近,因此他有些事只告诉我。他多次提及,心中似有隐忧。”
      负责人放下酒杯,继续透露:“他提到认识几位手段狠辣之人,这些人无恶不作,专挑那些欠债已久又无力偿还的人下手。如果欠债的是女人,还会逼良为娼,强迫她卖身还债。起初,他们会卸掉对方一条胳膊,接着是另一条,然后是两条腿。你知道把人弄成那样之后叫什么吗?我一时想不起那个词。”
      沈听白接口道:“人彘。”
      “对对对!”负责人连连点头,“就是人彘。随后,张新民便逼债,到了这步田地,即便那‘人彘’的家人还在,也绝不可能替他还钱了,他也会将那人的头颅砍下,并且分成六段。”
      这番话令在场之人无不震惊,沈听白心中更是波涛汹涌。
      他深知,这起案件远比想象中更为复杂和残忍。
      “这些人,也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和张新民一起的那些人,大概有几个,你知道吗?”高捕头紧追不舍地问道。
      那名负责人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有些迟疑地开口:“张新民只是偶尔和我提起过,没具体说过有几个人,也没提名字。但从他的话里话外,我隐约感觉应该有四五个吧,大概就这么多。”
      听到这里,沈听白觉得这个案子已经接近真相了。
      把人砍成六个部分,和这次的案子如出一辙。
      唯一的区别是,这次有人将那六个部分缝合了起来,拼成了一具尸体。
      那么这六个人,又会是谁呢?
      见沈听白和高捕头都陷入了沉思,那名负责人有些焦急,急忙说道:“这些话我从未和别人说过,我也是个讲义气的人。而且,我并不知道他这些话是酒后吹牛还是真的。我从未杀过人。”
      沈听白回过神来,随即问道:“你说张新民上面有州府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负责人急忙辩解,“我发誓,他从未告诉过我。他说有些事情,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能说。”
      那名负责人显得极为真诚,仿佛要将整颗心都掏出来给沈听白看。
      沈听白点了点头,便与高捕头一同离开了审讯室。
      谢九、王二胡和小山羊三人已在门外等候。
      沈听白轻敲太阳穴,沉思道:“现在我大概能理解为何无人来认尸了。这些人早已成为‘透明人’。或许受害者也是其他案件的凶手。小山羊,你再翻阅一下案宗卷,查看是否有在逃的逃犯。”
      仅仅过了半个时辰,小山羊便找到了答案:“确实,通过对比以前的案宗卷,我发现有三名死者有犯罪记录,其余的人情况不明。如果一开始我们就进行对比,或许能更早发现这一点。”
      谢九也承认道:“这是我们的疏忽,谁也想不到被害者竟然是这些有案底的人。”
      沈听白补充道:“尽管我们确定了被害人的身份,但仍有几个疑点尚未解决。”
      沈听白深思熟虑后,提出了三个核心问题:“首先,如果凶手真的是张新民,他为何要杀死自己的手下?其次,为何在杀人后,凶手要将尸体打乱再重新缝合,以如此独特的方式抛尸?这背后隐藏着什么目的?最后,那个包公面具,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还是无意中画上的?它是否反映了凶手的心理状态?”
      这三个问题至今仍未得到解决。
      对于这类极其变态和另类的案件,往往需要站在凶手的角度去考虑。
      因为凶手的思维逻辑往往异于常人,难以用常规的思维方式去预测其下一步行动。
      沈听白沉浸在自我思考中:“如果我是凶手,我会沉迷于肢解和缝合的过程,仿佛在做日常家务一般。我会享受人们在看到尸体时的惊恐和害怕,甚至可能欣赏那些罪犯在我手中终结的模样。我似乎触摸到了某种感觉,但它如同烟雾般飘渺,难以捉摸。”
      突然,只听高捕头又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高捕头打破了沉默,提出了自己的推理:“因为分赃不均,张新民的手下可能起了异心,想要取而代之。张新民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借一次任务的机会,将他们召集到一个秘密地点,并在他们使用的物品中下毒。”
      他继续思索着说:“关于抛尸的方式,很可能是出于张新民的自负和孤独心理,他希望自己的犯罪行为,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
      谢九点头表示同意,并补充道:“这类人通常有双重性格,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那名负责人供述,张新民只把杀人的事告诉了他,这表明张新民渴望有人倾听。”
      沈听白插话道:“而我们,现在就是他的倾听者。”
      谢九继续分析:“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六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如此接近,相差不到一个时辰。”
      王二胡得出结论:“如果这样的话,那张新民应该就是凶手。”
      他又补充道:“但这孙子真是太狡猾了,现在很可能正躲在某片森林里。”
      沈听白笑了笑,然后提出一个问题:“天又黑了,你们觉得凶手现在可能在做什么?”
      几个人相视无言,然后几乎同时发声:“他现在应该在抛第四具尸体了。”
      沈听白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们目前非常被动。根据前三具尸体的抛尸时间来看,今晚将是第四具。”
      他望向漆黑的夜色,继续说道:“这意味着我们只剩下两天时间了。如果在这六具尸体全部被抛出之前,我们还没能抓住凶手……”
      后面的话沈听白没有说出口,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凶手只杀害了六个人,且目前没有持续杀人的迹象。这意味着,一旦六具尸体都被抛出,凶手很可能会彻底消失。
      到了那时,由于线索中断,抓捕凶手将比现在困难千倍万倍。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窗外的夜色。
      高捕头突然感慨道:“有时候,黑夜的时间,又实在是太过漫长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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