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请说话》》向光鲤

2、消失的

　　由于家里没什么可以商量的人，秦唯自己东看西看，选了一个离家不近不远的，保险一点的。
　　她并没有很高的理想，付出多少得到多少的道理秦唯早就清楚得不得了。

　　考完后的暑假过的还不错，除了兼职之路充满挫折外。
　　试用了三天的咖啡馆在她几乎把半生笑脸笑尽后给她贴了一个长得没亲和力的标签......崩溃，秦唯只好收拾收拾走人。
　　“对不起秦同学，虽然我们也很愿意给高考生一个机会，只是你确实不太适合这份工作。”
　　好吧，她也没灰心，让亲戚找了个辅导班的兼职试试，对面只在微信上说要等一个星期左右上班，秦唯当然只有等。
　　结果等到一个怕被家长举报的理由，婉拒了。
　　好吧，秦唯想，然后不死心的跟着同学进了当地一个小工厂。不到三天，四人赶忙撤退。
　　——计件的话，他们一天的收入最高是二十五元。
　　而且是电焊。
　　好吧，秦唯心凉——假期已经要过半，不如躺在家里算了。
　　或许是时间作用，秦唯在家里刷着手机再看到齐漾和他女朋友的旅游碎片时，心上已经淡淡。尤其是看着那些热门景点打卡照，她想到的只有自己打电焊的手。
　　求有钱教程。
　　至于失恋什么的也没关系......毕竟高三结束后，她也没再想起这个人。

　　令秦唯苦恼的是另一件事。
　　因为各种原因，秦唯十八年来还从未出过省。实在是家里经济条件算不上好，她胆子也小，所以也就很难踏出熟悉的环境。
　　眼看着开学日期逐渐逼近，她开始莫名其妙慌张起来。县里的高铁站修了好些年了还没修好，她只能一大早坐了车到隔壁县城坐高铁，有点麻烦。

　　家里倒是有车可以送他，但家里碰巧正在忙一个亲戚的婚事，她索性拒绝了父亲送她的提议。
　　“我可以的。”
　　然而——出发的前一晚两点半，她还在手机上刷着坐高铁的流程。
　　从某大眼平台到音符软件，她把相关两三个视频刷尽了才闭上眼。
　　“一切顺利。”
　　她关上手机，心跳如擂鼓。

　　*

　　好在一切顺利，她甚至有力气帮一个行李很多的同龄女生推了三分钟行李箱。
　　“你也是大一开学吗？”二人在候车大厅坐下，那女生谢谢个不停，把秦唯搞得也不太好意思。
　　“嗯。”秦唯接过她的纸巾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我十二点的车去江城，你呢？”

　　“我一点的车去海城。”
　　正好是相反方向。
　　女孩眉眼弯弯，递给秦唯几颗酸梅糖。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直到候车厅里播报声响，秦唯晃了晃手机。
　　“到学校了联系。”

　　“一路顺风。”二人异口同声。

　　眼前飞掠过熟悉的风景，秦唯抱着书包感受到一股别样的力量，但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新鲜感。
　　上车了，她给彭思与发去信息，又在窗前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父亲打来电话，局促的关怀和隧道的风声混在一起。
　　“我一个人也可以的，爸爸。”秦唯放下小桌板，“放心吧。”
　　“叫她到了学校再打个电话，”母亲的声音自那头传来，“一一听到了没？到了学校钱不够也要说啊，要买的都买好。”

　　“嗯。”
　　秦唯一一答应。电话很快就挂断，她理好耳机线，开始听歌，很快就睡了过去。
　　作为新生的第一天也意外地顺利，刚把桌子收拾好，秦唯就发了张照片到家人群。她简单地和父母打了个电话，索性爬上床关起了床帘。

　　“我到啦！刚刚已经和室友出去吃饭了！屁股都坐通了。”两小时前发来的信息，来自高铁站认识的新朋友——程念。
　　“好！”她发去信息，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却终究没了后话。
　　......把该联系的都联系，秦唯瘫在床上呼吸着陌生的城市气息。然宿舍里很是安静，这气氛却让她忽然感到迷茫。

　　直到夜深不知是谁先开启话题，秦唯这种莫名其妙地惆怅打散。
　　几个陌生的女孩尚且尴尬地胡乱聊，各自介绍了自己的基本情况。
　　“大家可以叫我一一。”秦唯盖着被子，在燥热的晚上听见风扇呼啦转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一起。
　　她忽然觉得不那么热了。
　　好在几人都外向，于是很快便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的女孩叽叽喳喳，近到聊自己的高中趣事，远到骄傲自己小学时曾经一打三，把欺负自己的男生扇到哇哇直叫。
　　直到夜更深，又不知是谁的呼吸忽然均匀，几人才停下话题一一入睡。
　　而秦唯在漫长的车程里把觉睡饱了，又经过一阵激烈发言，以至于现在毫无睡意。
　　她拿起手机，恰好是深夜一点十一分。发现那条映着女孩帽子的车窗朋友圈被点了几个赞。无聊地数着，直到看见了一个颇为陌生的头像。秦唯常用□□，所以朋友圈好友很少，直到高考完兼职需要才把人数拓展到十位数。但她有给人备注的习惯，这人却只有陌生的三字网名。
　　——“一棵树”？
　　她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加了这个人，身边更没有名字里带树的同学朋友。
　　但这人只是简单点赞，并没有评论。
　　秦唯想了一想，把删好友的手收了回来。
　　多一个不多，也不麻烦。
　　她关上手机，已经和昨晚的无比焦虑作了告别，那些高中的遗憾经过一个漫长假期的泡发褪色，也像倒退的熟悉景物一样迅速地抽离。
　　新的生活开始。
　　*
　　大一的课程并不多，秦唯有足够的时间和室友一起开发这个新城市的地图。几天过去，她们已经形成坚定的友谊，只在和家打电话使用家乡话时些许羞涩。
　　北方和南方的孩子聚在一起，她聊她的家乡总是大雪纷飞，教学楼前的雪总是要学生老师轮流去铲。她则聊她的家乡包围着好多山，春天的风来了，总带着树上风雨的潮湿气......
　　女孩的友谊总是很简单。无论是初学化妆的一个随意夸奖，或是思念亲人时的小心安慰，这些都让她们逐渐靠近，连大笑时也不再遮掩。她们顶着不同而又相同的稚气脸，画着新学的细长眼线，紧紧抿着还不适应的红润唇瓣肩并肩走去。
　　......秦唯逐条点开彭思与吐槽室友连串语音，打了个电话安慰她。

　　“和导员说了下个星期就换宿舍。”彭思与听起来还是很生气，但她一向是杀敌一千自损一百的人，很快就不当回事儿。
　　秦唯安慰她几句，她很快又问秦唯怎么样？又感慨她幸运地遇到几个正常人类，让运气大王v她50安慰脆弱小心灵。
　　秦唯笑骂着让她滚，电话挂断后甩过去一张外卖截图。
　　4v4v:跪谢大王！

　　一个学期过得很快，秦唯简直是考完试提着包就溜——她买了最快的一趟车回家帮彭思与过生日。某人的学校放假比较早，据她说已经在家躺到发霉。
　　秦唯拎着大包小包出站，在寒风里吹得直打颤。她掏出手机打算打车回家，远远却听见一声惊呼——一双手自后而来蒙住了她的眼睛。
　　冰凉无比。

　　“彭思与你想死是不是？”
　　“我来接你你还骂我？！”小彭同学闭口不提自己先前百般推脱要和小男朋友约会以致于说绝对不会来接她的事，狗腿的跑上前去帮秦唯拎东西。
　　“一脸的油。”她嘻嘻笑，秦唯却已朝她僵硬地挥去一掌。

　　“唉......他怎么也在？”
　　顺着目光看去，秦唯才看见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齐漾正在不远处朝二人死命挥手，却在即将跑来的下一瞬间被身后的女孩猛地抱住。

　　“......”
　　彭思与是后来才知道齐漾谈恋爱的事，她早看出好朋友的心意，之前也多次问过秦唯为啥不告白。
　　不知道。那时秦唯是这样回答的，她无法想象自己和齐漾转换成另一种关系，想想就诡异。
　　这件事她瞒得很好，除了彭思与外从未在别人面前露出马脚。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喜不喜欢他。”彭思与得知齐漾谈恋爱时和她打电话，却得到淡漠回答时这样说。
　　“可能就真的只是好朋友。”秦唯回答，“可能我之前......想错了吧？”

　　“还好吧？”彭思与将人拉往另一边，遮住惹人羡的小情侣，“但是我听说这两个人分手了啊，怎么还在一起。”
　　“我很好。”秦唯打了个哈欠，“真的没感觉，快带我去吃饭。”

　　秦唯没骗人，她是真的没那个意思了。说好听点是暗恋两年，其实也是因为她觉得这人十分好相处，不像班里其他人未到而味先闻的男生一样而已。
　　齐漾对她很好，加之此人十分会唱歌，弹吉他很有一手，简直是勾起秦唯少女心的利器。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把人放到心上，然后正常的当朋友相处。然而后来真的处成朋友后她反倒没了好奇心，好像也就到朋友这一步了。

　　秦唯觉得自己的感情状况十分诡异。但他又说不出那里诡异。
　　或许是每个人喜欢的方式并不相同吧！秦唯安慰着自己，开心就好。
　　她回家大吃一顿，更是把这件事抛到十万八千里。

　　第二天，秦唯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慢悠悠吃了个下午饭，这才打算去取彭思与的礼物。
　　下了楼，正巧遇到楼下姐姐打完麻将回家。

　　“一一回来了？”她朝女孩挥手，随手从家里拿出一袋什么，“取快递去么？路上拿着啃。”

　　秦唯看着喜庆包装上几个大字，抬眼。
　　女人朝她张开手，无名指上戒指闪亮。

　　“下个月，”她朝秦唯笑，面上两个温柔的梨涡。“别忘了和你爸妈一起来呀！”

　　秦唯缓慢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