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经》碰瓷喵

3、花与毒（3）

　　每个出诊日也是四树岛岛主和姑娘们一同用餐的日子。楚香莲和黄夏回到岛上已是黄昏，暗红的太阳正用它最后的热情渲染着天空，到处都被染成橘红色，海水在不断翻滚着，拨动着这橘黄的帷幕，远处归港的船一个接一个地点起了烛灯，为这画卷又添上星星点点的黄色。海水不断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的声响，今晚岛上也热闹非凡。下人们正在厨房和大堂之间来回走动，布置着今晚的晚餐。一位平头的中年男子看到了她们俩，笑道：“你们俩回来啦。”
　　楚香莲点点头，回道：“二姐夫。”
　　二姐夫陈曲南上前来接过她们身上的药箱说道：“今天累了，快去洗洗准备来吃饭了，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说完也没等着回答，在前头快步走着。
　　楚香莲和黄夏各自回屋拾掇了下，赶紧来到大堂坐下了。

　　楚香莲发现大家都已坐下了，正等着楚香莲和黄夏，桌上还有9人：余香岛主，大师姐和她的丈夫，二师姐和她的丈夫，以及她的两个小师妹。
　　余香岛主身穿黑灰的质朴麻衣，脸上画着淡妆。她先说话了：“既然楚香莲和黄夏来了，大家就开动吧。”
　　二师姐雍桂正坐在楚香莲边上，给楚香莲夹了块豆腐，说道：“饿坏了吧，快点吃。今天可是大师姐和丈夫一起下的厨，你可要多吃点。”
　　“三师姐，你们今天可比平时回来的晚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五师妹桐路嘴里含着饭问道。
　　大师姐周正英也问着：“是啊，陈府的老爷子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黄夏：“陈老爷子身体比上次见他要好的，我们就是在这儿多待了会儿，聊了会儿天。就是……”
　　“就是什么？”大师姐道。
　　楚香莲忙说道：“没什么，我们先吃饭吧，我都饿坏了，别一会儿呛到了。”
　　“就是，先吃先吃。”二师姐道。
　　余香看了楚香莲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晚餐终于到了尾声。几人已经放下了筷子。余香看众人吃的差不多了，对着已经吃饱的两个小师妹说道：“桐路，紫珍，你们俩差不多该回去看书了。明天我还要考你们俩二十味药，说不出来要吃苦头的。”
　　两个小女孩苦着脸只好回屋去。
　　“好了，香连，既然她们俩已经回去了，如果你有什么要说的，趁现在大家都在一起说了吧。”余香岛主看出楚香莲犹犹豫豫，一定是有话没说完，便把还未满10岁的两个小师妹先叫回屋里去。
　　“是，师傅。”楚香莲擦擦嘴，将之前陈老爷子给的信封拿给余香。“雨荷山庄的庄主萧秦，邀请我们去参加5月6日的练药会，说是请了江南各家名医来切磋医术。”
　　众人听罢，都有些惊讶。余香接过信后又仔细看了一遍。
　　“这封信是真的吗？”大师姐周正英问道。
　　“应该不假。信是陈老爷子交给我们的。据说那送信的，还特地跟陈老爷子口述了一遍，大概是想保证这封信的内容要告诉我们。”楚香莲道。
　　“可是这练药会怎么来邀请我们？我们在这最边缘的岛上，平日也只给镇上的人看看小毛病，这雨荷山庄又怎么知道我们？”桐路道。
　　“其实这个练药会本身也很奇怪。雨荷山庄庄主将各家名医聚集起来想做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不同的流派，根本没法互相沟通吗？”周正英道。
　　“邀请也好，切磋医术也好，他们热闹归他们热闹去吧，我们安安分分的在岛上过日子，为附近的百姓行医除病就好了。这些东西不参和也罢。”余香岛主思索了一下说道。
　　“师傅的意思是我们就不去参加了？”黄夏问。
　　“雨荷山庄的庄主萧秦我也曾有所耳闻，沉醉于名书佳画，此人也善于结交奇朋怪友，凡是有特殊专长的人他都很有兴趣。这次恐怕也是因为某个怪医出的主意，才来了这一出聚会吧。我们本来都是女人，在外面不好保护自己，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差错，可不要后悔终生。”余香说道。
　　楚香莲听完岛主的话，顿时心中有一番想反驳的冲动，但大师姐周正英先说话了。“师傅说的是。我们几个都是姑娘家子，外出多多少少不方便，更何况江湖险恶，又何必出去受这个苦呢？得不偿失。而且你们不知道，最近江湖里出现了一个叫江明月的，此人阴险狡诈，无恶不作，武林中不管是大大小小的事情，哪里都能听到他的传闻。虽说此次是医家相聚，按此人恶习，恐怕也会来掺一脚，实在是太危险了。”
　　楚香莲听师傅和师姐她们都无参会的意愿，心中顿时有些失望，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师傅，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参加，既然人家邀请了我们，说明也是对我们医术的认可，我们又怎么能因为一些可能并不存在的危险而选择固步自封呢？这样一个难得的医家集会，如果能去那儿参加的话，一定会有很多收获的。你们看，陈老爷子病了这么多年，我们也已用尽了办法，但是始终没法令他根除。此次我和黄夏去看望他的时候，其实他的身体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出健朗。或许此次参加集会，我们还可以和他人商讨一二，能将陈老爷子的病治好了也不成？”
　　余香岛主看了她一眼，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缓缓说道：“香连，我知道你是师姐妹中最有悟性，也是最勤奋的。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医学不是万万能的，不是包治百病的。这世间上有无数的事情是无法解决的，也会有无数的遗憾留在世间。但是我不想让你们冒风险，也不想让我的弟子们成为我的遗憾。”“炼药会我们也参加，不过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周正英忙道：“师傅，你不……”
　　余香抬手打断道：“香连说的没有错，既然我们身为医家，就该有解救百姓疾苦的义务。参加练药会，确实是提高医术的好办法。”
　　“可是……”二师姐雍桂道。
　　“好了，我会请镖局的李师傅同我一起前往，这件事就这样，大家早些休息吧。”余香岛主说完便站起身来走开了。
　　楚香莲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她将心中所想的话尽数说了出来，但大师姐她们说的危险她并不是没有听进心里。她本想着自己去参加炼药会，现在师傅竟然要自己去。楚香莲心中也担心了起来，后悔自己刚才说了这些话。她坐在桌边懊恼着，也不敢动。
　　二师姐雍桂气的拍桌子：“你看看你，非要叫着参加什么炼药会。现在倒好！师傅一个人去冒险你开心了？”
　　黄夏抓着楚香莲的手，也低着头。
　　周正英说道：“好了，师妹，师傅心里一定有数的，而且有李师傅跟着，不会有什么事情。楚师妹说的也没错，我们不应该只想着安逸的生活，更不能够止步不前，是吗？楚香莲，黄夏，你们赶紧帮忙把桌子收拾收拾把，也好早些休息。时间还早，这几天我们得帮着师傅做些出门的准备才好。”
　　黄夏忙起身收拾，看楚香莲坐着还不敢动弹，又拉了她一把：“师姐，来收拾，我那还有瓶药箱问你怎么配置呢。”
　　楚香莲这才慢慢动身。

　　楚香莲自入四树岛以来，便是余香岛主的亲徒，师门中数她最为好学，悟性极佳，凡是第一次接触的花药她都能记住其性状和功效。她也是师门中最年轻的一位学习如何配置成药。除了日常师傅交代的作业之余，她还会独自前往岛中的书屋，努力去掌握更多的药学知识。只是岛上的藏书种类并不丰富，多数讲的是有关花草的药物。而从仅有的一本百草经图谱中，她知道这世上除了花以外，还有山、石、树、金等千万般物品可入药用。她并不满足现有的知识，内心总渴望去了解外面世界中其他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的内心始终不愿平静。但她不知道，平淡的日子已经离她远去。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余香在为接下来参加练药会做准备。她特地调配了几瓶花成药，用作参会时的交流品。随着出发的日子接近，楚香莲内心的愧疚感越来越重，可是她也不敢和师傅说上几句话。白天的时候，她便在岛上四处逛着，假装在培护岛上新种的花，希望能够碰到师傅。但余香一直在屋中，只有第三天的时候，镖局的李镖头来到岛上，两人在会厅见了面，商量着去雨荷山庄的事宜。一直到出发当天早上，余香召集众人一同用早饭，也算是和大家告别。
　　“正英，这段时间我不在，岛上的事情便要交给你了，沁儿和心云还小，功课要盯的紧一些。”余香对着周正英说道。
　　周正英答道：“五师妹和六师妹我会仔细照顾的，师傅你自己路上千万小心。如果有什么情况，就赶紧回来吧。”
　　余香点点头，又对雍桂说道：“雍桂，你性格比较果决，万一岛上有什么事情不好商议，便由你主持。你的几个师妹的安全就由你来负责了。在我回来前，就由你去镇上给大家看病。香连和黄夏，你们两好好照顾岛上的药，少了一个我就让你们多抄一天的药方。”
　　“是。”雍桂、楚香莲和黄夏应道。
　　雍桂皱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一行人将余香送到码头。今天的江风比往常要大一些，江面不断泛起的波澜，将落下的晨光分落成四散的金沙。空气中飘来清淡的桃花香。
　　这正是春华茂盛的时候。楚香莲心中想着。师傅仍旧穿着她灰黑的麻衣，却将平日不带的玉镯带在了手上，据说这是师仗生前的佩饰。
　　大师姐周正英上前拉着余香的手说道：“师傅，如果碰到江明月，千万要马上离开。”
　　黄夏偷偷在楚香莲旁边小声道：“大师姐和二师姐也真是的，去参加个医术交流会，弄得和别人拼生死一一样。”
　　楚香莲白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讲话。
　　只听余香说道：“好了，我自有分寸，你们不必担心。”说完便上了船，不再看向她们。雍桂也跟着上了船，今天也是四树岛的姑娘们去镇上看病的日子。
　　黄夏长出一口气，看着渐渐驶远的船说道：“师姐，我知道你也很想去。但是你从来都喜欢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面不说出来。那天晚饭听到你说的那些我真的很吃惊。哎，只可惜师傅和大师姐她们胆子也太小了，总是怕这怕那的，你说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还用的着她们来管你吗？要是你能去，我也跟着你去，嘿嘿，每天待在岛上我也确实快腻歪啦。”
　　楚香莲望着江面摇摇头：“师傅她们是为我们好。好了，我们回去吧。”
　　黄夏点点头道：“走，师姐，我前两天用木蝶花新编了一个绳子，我拿给你瞧瞧。”
　　楚香莲笑道：“是不是给他准备的啊？”
　　黄夏跳上来就要挠她的痒：“你别跑！”

---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