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云天外》修亦0

3、这小子挺灵的……

　　“当然，不需要师叔全看一遍啦，”陈昀补充说，“只需要过一下眼，替徒儿们看一看那因果，将那受了机缘却易成风险的人筛一筛，毕竟孩子们虽然上进，但也想好好过日子的。”

　　“你也忒不客气……”华天兰此时飞速运行着大脑，“谁跟你说我会看因果机缘？”

　　“祖爷爷啊，”陈昀笑眯眯的凑过去，“我昨晚梦到祖爷爷了，祖爷爷托梦说，让我有难事就尽管来找师叔你，你可靠谱了，保准什么事都办的成。”

　　“你祖爷……”半晌才回过神来，“好你个小子，净诓我，你祖爷爷都没这皮实劲儿，你哪儿学的这无赖功夫？”华天兰有些气愤的继续说，“看因果这种事是随便能看的吗，你也不怕挨雷！”顿了顿又说，“为什么想看？这应该不是非看不可的吧？”

　　陈昀讪讪笑了笑：“因为侄儿看过了，才筛出这些人来，”趁着华天兰没有开口骂人前紧赶慢赶的继续说，“尤其看到几个孩子的，感觉因果有些大，拿不稳主意，就想着能不能请师叔帮忙再确认一下。”

　　很难得的，华天兰偃旗息鼓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没有如陈昀意料之内的教训人，反而认真商量起了正事：“你虽年轻，你的能力我却是认同的，天资好，准头也拿的稳，你认定过没问题的人不需要我再看，就把那些你觉得因果大的，拿不稳主意是否该去碰这机缘的人叫过来我看看就好，其他人，就散了吧。”

　　陈昀以为总要挨少说三顿的骂才能把事情办成，不想事情竟顺利的出乎意料，安排好弟子，寻了处安静的地商量事情。

　　“许如凡，许又英，楚岸……怎么净是些我没听过的名字？”华天兰拿着详细的人员信息在屋里来回踱步，边看边回忆着。

　　“侄儿，侄儿？”

　　陈昀正在屋外和门徒们交代一会儿进屋见师公的注意事项，一时没注意到呼唤，忙进去应着：“啊？啊哦这个啊，师叔你下山少，这些都是最近二十年新入门的弟子啦，你不熟悉也正常的。”

　　近二十年？近二十年的他就不熟？陈昀他小子才活了多少年，就他熟了？

　　华天兰一个人杵屋里哼哼唧唧。

　　“好啦，大概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直接开始吧。”

　　陈昀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师叔难道不需要沐浴焚香，祷告占卜过？”

　　“什么，不需要啊，”华天兰答，兀自得意起来，“那是你年纪小，修为德行不太够，窥眼天道前才要做这些，师叔我年纪大啦，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推演就行。好啦，把人带过来吧。”

　　陈昀领着几个人进屋子时，才发觉屋内的摆放变动过，好几把椅子并列摆放，正对着面前的华天兰。

　　“师叔你这是……？”陈昀有些摸不清。

　　华天兰没理他，挥手示意学生们坐椅子上，又摆摆手示意陈昀站一边去，别妨碍他。

　　“你们，看我。”华天兰对视着其中一个学生，“别怕，放轻松，师公又不会吃了你们，来，你们，全部看着我。”

　　几人惴惴不安的盯着华天兰，还是有些紧张，有几人已经大着胆子直白的盯着华天兰看，不解的问，“师公，这是干什么？”

　　华天兰朝几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噤声：“嘘——不要说话，不要思索，就跟快睡着了一样，来，呼——吸——”

　　陈昀在角落里呆着，依然看不太懂，正出神呢，就看见华天兰召唤自己。

　　“师叔，什么事呀？”

　　华天兰点点唇，示意陈昀不要说话，拉着陈昀的手臂扶他坐下，说：“好，现在，孩子们，全部看他的眼睛。”

　　屋里流淌着诡异的氛围，好像正有什么东西在几人之间交汇、流动。

　　整个环境安静的可怕，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喷薄而出一样。

　　“好了，来，收——”华天兰出声停止了这份安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他身上。

　　只见华天兰笑眯眯的，却是一副含笑不语的神色。

　　陈昀催促他，也不见他回答。

　　良久，才说：“师叔没有刻意想卖关子，只是在想怎么给你说这事。”

　　“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没问题，不太可能发生碰到机遇后产生负面效果的事，他们这几个人都可以去悯竹派比试，去接触机缘。”

　　“坏消息嘛，你要有问题了。”

　　山泽门内，莹泼湖边。

　　陈昀亦步亦趋的跟着华天兰轻慢的脚步。

　　“小子，跟着我做什么，没其他活了？”华天兰问。

　　陈昀支吾了一会儿，“门内事务，没有陪师叔重要。”

　　“我可没叫你陪我。”

　　“唔……”

　　华天兰回过头看他，笑了起来：“这就被我吓到了？有胆子窥没胆子受？”

　　陈昀被说的有些扭捏。

　　“诚然，你们一脉对于天机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与优势，可是前人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有几个活过45岁？哪一个不是英年早逝？”

　　“可是，可是祖爷爷不是……”

　　“你祖爷爷那是陈家养子，又不是你的血亲，别老提他。再说，饶是你祖爷爷，也沾了陈家的因果业力，不也没活过50岁？”

　　陈昀小声嘟囔，没敢反驳，“我这不是还年轻嘛……”

　　华天兰叹了口气，也不指望能说动陈昀什么，目空着景色，才斟酌着开口：“这是你的因果，我看到了，却不好说出来，告诉我，你在探那几个人的因果时，感受到了什么？”

　　陈昀说：“啊？谁？”

　　华天兰说：“就是你拿不定主意要我看的那几个人。”

　　陈昀想了一会儿，说：“就是……挺怪的，说不上明确的感觉，总感觉很糊，探不清楚，并且每个人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华天兰：“怎么说？”

　　陈昀陷入回忆：“就是，比如，你看许又英那个姑娘，我看不清，甚至完全看不见她的机缘因果，并且我在尝试去看的时候，能感觉到一种……”陈昀试图描述着，“厌恶？那种厌恶和攻击性让我非常不舒服，在那个状态下我的灵觉根本不能多呆，但是许又英本人并不太见过我，我对她也没太多印象，并且那种厌恶与攻击性在我与许又英交流过程中是完全不曾有的……”

　　“哦对了，还有一个叫茹蕙的姑娘，我感觉更奇怪了，那姑娘分明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出生于附近的城镇，我却……我却很难得的感受到了一种母亲的感觉，可是往深了去究，又感觉到有莫大的痛苦，甚至都分不清是我的还是她的了……”

　　华天兰沉默良久，补充道：“还有一点，你分明是要去窥探未来的，却都去探人家的灵魂了。”

　　陈昀恍然大悟：“是哦，照你这么说，确实是。”

　　华天兰伸出手来，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人，与你前生有关，因此，你们必然受未完成因果的牵引，继续纠缠挣扎。但是，不要担心，这一次，师叔会帮你的。所以以后，不要随便再去看因果天机了，有事，找师叔。”

　　陈昀一时间竟有些被感动到了，复又笑了起来，说：“祖爷爷说的不错，师叔你真的很靠谱啊！”

　　华天兰也被逗笑了，笑骂道：“又在诓我。”

　　陈昀没有说话，只是跟上了华天兰前行的脚步。

　　“师叔，我没有诓你，我昨晚真的梦到祖爷爷了。”

　　“……哦。”

　　“师叔，你和祖爷爷真的是朋友吗？”

　　“……是。”

　　陈昀往华天兰身边靠了靠，极小声的，又带着些兴奋的说：“我昨晚梦见，师叔你就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喝酒一起玩蛐蛐，然后，然后我说，‘胥佑，这天下好像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然后你喊我‘尘钧’，‘尘钧’，正是祖爷爷的表字。”

　　“所以，师叔，我没有诓你。”

　　“我真的梦到祖爷爷了，还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