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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转校神无(七) ...

  •   虚假的商业互吹被当真,栗花落散尝试到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滋味。

      所幸,鬼冢藏矢没有参与话题,而是另起新话题:“行了,这节课也快结束了,我该给你们评价了。”
      他根据每个人的表现,逐一给出指导意见:“春,你的柔道牵制不住敌人,技巧得再磨炼磨炼;琉璃子,你反应太慢了,自卫能力也差,增加防身术练习;京、夜姬,同上;泷,你应急能力不行,只是同伴被劫持,你就束手束脚、战力减半,要是日后遇到更极端的人质危机,你也像今天一样首鼠两端吗?”

      般若院泷赧然,不禁低下头,委屈地瘪嘴,右手搔后脑勺。

      “散——”所有人都被点名批评了,栗花落散自然也躲不掉。
      男人狛犬似的眼神,古板、犀利而如炬,和他玩对视游戏,简直是抗压训练。很快,栗花落散在他的盯视中,像被审讯一样,浑身不自在,瞳仁游移,目光闪躲。
      “固然,你有黑科技傍身,但你太依赖外物,忽视对自身素质的培养……”

      不愧是教书育人的,一语中的。

      在安珀宇宙,无人作战(无人系统操控人员远在后方,远程操作无人作战平台,诸如无人作战飞机、无人反潜战或反雷战潜水器、无人战车和无人战舰等,参与军事演习和战争)已经常态化,系统代打更是主流。
      栗花落散无愧于技术宅之名。
      在成为量子工程师之前,她就宅得像丧女。休息时间和休息日,只要不出家门,她浑身冒阴气,和在外判若两人。
      她有开健身房的会员,但一周只去两次,有时候甚至不去。斥巨资购买的家用健身器材,也因为工作繁忙,而惨遭闲置。
      打架这种比健身更暴汗燃脂的运动就更别提了,既然可以全面托管给系统,拥有电竞职业选手同款体质的她,自然维持惰性,更不主动锻炼。

      鬼冢藏矢安排:“后面的体育课,你增加体能训练。”
      栗花落散漫不经心,应付道:“是、是。”

      少女敷衍的态度,引起教育者不满:“班长……不,你们五个人轮流监督她,如果她体育课不及格,你们也别想及格,所有人一起加练。”
      一人犯错,集体受罚——这招株连蔓引常见于军事化管理,往好了说,可以先进带后进,提高团队凝聚力;往坏了说,是愧疚诱导(pua)和校园欺凌。

      不等其他人反应,当事人先声夺人,抗议道:“老师,你这不是给我引战吗?我确实不开‘外挂’就不能打,但至于连坐他们,让他们霸凌我吗?”

      日本的礼仪文化讲究礼貌,但到极端和过分的程度,所以读空气(察言观色)在日本是一项社会共识和生存技能。日本人从小就习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因此被外国人评价为“活得表面,生性凉薄”。
      像栗花落散这么直白,疑似社交障碍的家伙,在日本极其罕见,无他,只因这样非常容易树敌和遭到群体排挤。

      一时间,现场气氛更凝滞。

      栗花落散也察觉,她自我辩护后,招致的反感和敌意更多了。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一声愉快的噗嗤,像辛德瑞拉的水晶鞋,适时出现、打破僵局并解救了穷途末路的她。

      乐不可支的般若院泷,笑得直不起腰,躯干的震动通过臂膀,传播给栗花落散,连带她一起颤抖。
      “哈哈哈,散,你有被害妄想症吗?”他揩掉眼角的泪花,言之凿凿:“这里又不是职高,我们也不是硬派(ツッパリ:关东地区不良少年的总称),至于为了这点小事霸凌你吗?”

      奈何栗花落散知识面广,能言善辩:“14年前,13岁的○子公主被校园霸凌,这桩丑闻不仅上了日本国内的头条新闻,还上了东亚邻国社交媒体的热搜。7年前,5岁的○仁王子依然遭受校园霸凌,日本皇室成员尚且如此,何况我?”

      般若院泷面部肌肉僵硬,嘴角慢慢放下来,笑是笑不出来了:“……”
      ——他自己就是语死早的病例,他身边的人为此吃了不少苦头。没想到有一天,他也成为别人语死早的受害者,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本来这件事打哈哈就能翻篇,现在难了……

      沉吟良久,鬼冢藏矢道歉:“……唔,是我思虑不周。”
      他领导能力很强,开口即控场。
      掀眼皮,注视挨肩搭背、关系突飞猛进的两人,调整部署:“多对一不行,那就一对一。泷,既然你不介意,那陪练的任务,就单独委派给你了。”

      意料之外的神展开。
      般若院泷仗着脸好看就乱用脸,能当艺人的相貌扭曲出颜艺,拖长语调发出不走心的悲鸣:“诶——”

      他似乎很不情愿,所以才备受打击,但对他知根知底的伊奈利京、嵯峨夜姬、绪方琉璃子、樋口春人均半月眼:“……”

      死傲娇,演技能再假点吗?

      戏瘾大发,结果nobody cares,般若院泷不爽,嘴一撇,勒栗花落散的手肘用力,对方被迫靠近,姿势犹如依偎。

      后者仰头。
      两人四目相对。
      在彼此眼中,他们看见自己。

      般若院泷佯怒:“喂,刚刚所有人监督你,你强烈反对;怎么我监督你,你就不反对了?”
      似质问,但勾连暧昧。

      说得好像别人贪图他一样。

      栗花落散出其不意,一个肘击,击中他柔软的腹部。趁他痛苦弯腰,远离他的怀抱,走到安全地带,睥睨道:“滚,少给自己的脸贴金,我再没眼色也是有度的,既然老师铁了心,我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他?”

      见她识趣,鬼冢藏矢不再多言,开始为这节课收尾。

      啪!
      他拍手,吸引全体学生的注意力:“好了,还有两个月时间,你们好好备战,6月和水无附属中学的校际赛,我们只能蝉联不能输。”

      水无之于神无,就像耶鲁之于哈佛、加州理工之于麻省理工、加州伯克利之于斯坦福、杜克之于北卡教堂山。

      恨比爱长久,提及这位相爱相杀多年的宿敌,这群高一孩子下意识打起精神:“是——”

      鬼冢藏矢抬手,露出男士腕表,边看边走边说:“快下课了,大家回去换衣服吧。”、

      闻言,六名学生原地解散,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发现挚友没跟上来,伊奈利京驻足回首,只见前者嬉皮笑脸围着转校生打转,他幻视他长出西伯利亚雪橇犬的器官——折成飞机耳的狗耳朵和摇成螺旋桨的狗尾巴。
      伊奈利京腹诽:一股恋爱的酸臭味,真受不了。

      *

      在日本,国立高中上5休2,私立高中上5.5休1.5,神无义塾高中属于后者,并且月曜日到金曜日(星期一到星期五),一天上7节课,每天上午4节、下午3节。

      一年一班六人都是寄宿生。
      某个土曜日(星期六),上完上午4节课,嵯峨夜姬、绪方琉璃子和樋口春因为各不相同的理由——不想回家、不想出门、老家太远,放假了也没有离校,反而选择待在宿舍。

      三人都洗了澡,换了私服look。
      另外两人带着零食、饮料、桌游,鸠聚绪方琉璃子的寝室,不一会儿,银铃般的欢声笑语,充斥这温馨的单间。

      午后的阳光明媚,东倒西歪、夏装清凉的女生们,被照得肤如凝脂。

      立式、落地、低噪的无叶风扇,180°全域摆风,输送丝丝凉意。
      白噪音让她们昏昏欲睡。

      没到喝酒的年纪,偷尝罐装啤酒的嵯峨夜姬,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弹起来,盘腿而坐。

      樋口春放下少女漫画,诧异地打量异常的她:“?”

      “怎么了?”绪方琉璃子抬头,视线刚离开平板,就被吓一激灵——矮脚桌对面的白发少女,单手撑着桌面,如猛虎扑食般,把脸凑到她面前。
      对方的影子,如同小仓山,居高临下地笼罩着她。
      她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琉璃子,那女人……”正颜厉色的嵯峨夜姬,语焉不详地隐晦提醒。

      绪方琉璃子秒懂,发出恍然大悟的慨叹:“啊——”旋即,她无奈地莞尔,大度地摆摆手,反过来宽慰对方:“好了,适可而止。我都说了,我不喜欢泷,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我和散不是情敌,她和泷进展到哪,我完全不关心。”

      死要面子活受罪、自欺欺人,说的就是绪方琉璃子这种人。

      呵呵……
      樋口春面无表情,但内心冷笑。

      一片真心喂了狗。
      嵯峨夜姬怫然,露出甜美的讥笑,阴阳怪气地挖苦:“我可没提泷吧,你提泷干嘛?”语毕,她也感觉自己话说重了,但又咽不下这口气、拉不下这张脸,于是装作若无其事,边赶紧坐回去,边喝口啤酒压压惊。
      她细长、上挑、风情的眼梢,不住偷窥绪方琉璃子的反应。

      心累的樋口春,在心里叹气。她强颜欢笑,赶忙出来打圆场:“好了,打住!从现在开始,‘般若院泷’是违禁词,被ban了,我们谁也不许再提,尤其你——夜姬。”

      自知理亏的嵯峨夜姬撇撇嘴,默认了。
      不过,这不代表她会消停。
      啜饮一小口啤酒,有醇厚麦芽香的碳酸,在舌苔炸裂、起舞,微苦回甘。这一激爽体验,通过味觉神经传达给颞横回,后者带着大脑一起爽到颤抖——俗称上头。

      嵯峨夜姬不安好心地提议:“呐,既然不是情敌,拉散入伙怎样?她也是女孩子,我们不主动和她交朋友,她在这个学校就没朋友,多可怜啊……”

      这家伙真是贼心不死。

      樋口春拉长语调抗议:“喂——”

      “没关系。”绪方琉璃子安抚樋口春,低眉顺眼的她,说不出的温婉。
      不知是逞强,还是圣母心泛滥,她竟主动跳坑,附和嵯峨夜姬:“我觉得夜姬说得对,我们去帮助散,和她交朋友吧!”说完,她直视樋口春,湿漉漉的美眸,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樋口春看得心软。
      一如嵯峨夜姬、樋口春了解她,她也了解她们两个。嵯峨夜姬这个提议,唯一会反对的人,也就樋口春,她搞定樋口春,则无后顾之忧。

      *

      栗花落散的寝室,也在这一层,并紧挨着她们。

      说干就干,她们仨组队出门,结果恰好碰到栗花落散外出,后者也换了便装,无性别主义的OOTD,让她颇具少年感,既T(Tomboy:假小子)且斩女。山系的工装短裤下,两条没有赘肉的腿,又白又长,纤秾合度,十分晃眼。鸭舌帽和白口罩挡住的脸,被神秘感和氛围感加持,说是气质美人也不为过。

      栗花落散锁完门,余光留意到人影,顺势转头。纳闷从眼色流泻出来,因为戴着口罩,疏离的话音清泠但闷:“有事吗?”
      由于双方不是很熟,她的语气还隐约带着生人勿进的防备。

      三人组面面相觑。
      缺德的嵯峨夜姬“献祭”绪方琉璃子——趁后者猝不及防,她单手推她的后背,害她毫无形象,踉跄出列。

      回头怒瞪嵯峨夜姬,对方臭不要脸,还好意思握拳,给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现在在外人面前,不是翻脸的好时机,绪方琉璃子忍了。

      “那个……你是要出门吗?”绪方琉璃子没话找话,气氛尴尬指数直线上升。

      栗花落散抬起右食指,隔着一层口罩搔脸颊,客气地回答:“是吧……”
      她不回话还好,一回话,室温莫名降低。

      不知是不是错觉,四人都感觉,脚踝的高度,刮过一阵冰冷刺骨的空调风。

      嵯峨夜姬冒头,兴致勃勃地打探:“散,你是去赴泷的约吗?”
      ——她偶然听到他俩有约。

      此话一出,原本腼腆的绪方琉璃子和挂机的樋口春都不淡定了,激动地盯着嵯峨夜姬,齐声发出夸张的惊叫:“诶?!——”

      嵯峨夜姬摊手耸肩,好不嘚瑟。

      樋口春失声:“……他们进度这么快吗?”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把心声当众说了出来,当即害羞地捂住嘴巴、羞涩地瞥当事人。

      绪方琉璃子失魂落魄,咬着右手大拇指,喃喃自语:“怎么会……骗人的吧……”她暗恋的小情愫,此刻更昭然若揭。

      栗花落散半月眼:“……”
      她伸手制裁她们,一人一个脑瓜崩,弹得她们龇牙咧嘴、额头通红。

      “想什么呢?哪个女生和男生约会,穿我这样?”栗花落散教训她们的同时,也攻击了自己的穿搭。

      三人回过神,听她的话,仔细端详。

      嵯峨夜姬主打一个勇,非要皮一下,把水搅浑:“或许……泷就好你这口呢……”于是,她比别人多挨一个脑瓜崩。

      “不谈我的私事,话说……你们找我干嘛?”栗花落散边询问,边拿出折叠手机。

      三人互看一眼,最终,还是绪方琉璃子鼓起勇气,告白一般向前者发出邀请:“那个,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要不要做朋友什么的,羞耻程度仅次于表白,所以事到临头,脸皮薄的绪方琉璃子,忍不住折中,换了种说法。

      栗花落散兴致乏乏:“哈?”

      不知她对没对上她们的脑电脑,但看她这种反应,似乎没对上。

      绪方琉璃子不免有些失望,正思索如何给自己挽尊,只见栗花落散看了眼时间,不再蹉跎,反身离开。

      背对着女孩们,抬起另一只手,挥了挥。栗花落散状似漫不经心,留下逼格max的道别:“有时间,会找你们玩的,回去吧。”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老夫的少女心啊——

      三人被她的背影帅到,一时无话可说。

      嵯峨夜姬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满脸不服气地冷哼:“可恶,被这家伙装到了。”
      樋口春斜眼,凉凉补刀:“嗯,别被掰弯了。”

      “别侮辱我,我是钱性恋。”前者翻脸,壁咚后者,露出可怕的笑容和硬了的拳头。

      望着栗花落散离开的方向,绪方琉璃子出神。终于,她结束放空。回头,目睹两位姬友橘里橘气的画面,她习以为常,主动上前充当和事佬:“行了,我们出来的目的达成了,回去吧。”

      “哼。”嵯峨夜姬收手,带头走在前面。

      樋口春和绪方琉璃子并行。
      前者发出疑问:“如果不是约会,那泷找散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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