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遥夜》言有尽

24、尊主归来

　　几日后，白蝶谷收到魔界来信。木果摇头晃脑拿给遥夜，遥夜一看，信封写着白蝶亲启。她送给白蝶，白蝶奇道：“白离原竟给我写信，莫不是弄错了！”
　　字不多，白蝶却看了许久。时所思见她神色愈发不佳，上前问：“蝶儿，发生何事？”白蝶把信塞他手上道：“老头回来了。”时所思展信看到上头写道：“释安尊主归来，明日将携二公主，亲往白蝶谷，迎回大公主。”
　　遥夜看白蝶的神色绝非喜悦之色，她问：“白姑娘，你的父亲回来，你不高兴吗？”她冷哼道：“说是我父亲，我也没正经见过几面。我母亲病危时，想见他一面，却直到最后都没机会。东渊西渊打得热火朝天，他也不曾回来。如今太平盛世，他倒带着二公主来了！”
　　“二公主是何人？”
　　“据我母亲说，我有一双胞胎妹妹，出生不久被老头弄丢。为此，他抛下所有去找我妹妹，一去就是几百年。”
　　众人听后不免唏嘘。
　　翌日，久不下雨的白蝶谷下起细雨。遥夜坐于檐下，看白鹅于水洼中戏水，木果陪其身侧。白蝶和时所思在屋内研究医案。
　　雨幕中，一行人踏雨而来。遥夜抬头透过细雨，见到一位高大的男子，气质不凡，不怒自威，想来即是老尊主释安。他身侧乃是白离原和暗行库，二人皆身穿玄衣。后面一位女子，被身旁的打伞侍女挡住看不清。
　　跟在后面有许多魔族侍卫，倒是规规矩矩，未曾多发出一丝响声。
　　“吾儿白蝶何在？”释安进入院中后问。他的声音醇厚，像经过时间沉淀的美酒。
　　木果吓得站起行礼道：“尊主大人，小的木果。”
　　释安颔首，见到仍坐在椅上的遥夜，满脸笑意道：“蝶儿。”
　　遥夜这才起身作揖道：“尊主大人，在下李遥夜。”心中却暗悔：“今日实在不该坐此处赏雨。”又暗奇道：“今日也未穿绿衫，怎的还被识错。”
　　白蝶与时所思同时走出，时所思恭敬行礼道：“尊主。”释安忙于在白蝶身侧赔笑，直接忽略了他。释安暗暗看一眼遥夜，纳罕道：“这人怎生得与蝶儿如此像。”
　　释安、白离原、暗行库、二公主及侍女等七八个人一同站于屋檐下，檐下顿时拥挤不堪。
　　“进屋。”白蝶率先进门，请释安坐下。释安则是大有一副我儿不坐我也不坐的气势，他仍是满脸赔笑。白蝶自顾坐下喝茶，此刻她才认真打量起这位二公主。心中不免暗暗惊讶，此人竟与母亲长得有八分像。
　　见她打量起二公主，释安忙介绍道：“她便是你妹妹，如今已认回我与你娘一同取的名字白溦。”
　　白蝶紧紧盯着白溦，白溦微微低头一笑，白蝶皱紧眉头，这样的笑容！她幼时，母亲对她笑，总是低头而笑。她笑的模样，何以与母亲如此像？
　　见她不作声，释安坐下笑道：“近之。”白离原恭敬行礼道：“尊主。”释安脸上已不是讨好的笑，已然换成长辈般慈祥的笑。
　　“当年，我将蝶儿托你照顾，你照顾的很好。如今我归来，不日，我将请人择下吉日，为你们完成成婚大典。”
　　“不可！”
　　“不可！”
　　白离原和白蝶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白蝶起身道：“你别一回来就乱点鸳鸯谱。”她走至时所思身旁道：“此生，我非时所思不嫁。”
　　此时，释安才正眼瞧了瞧时所思，暗道：“倒是一副仙人之姿。”他倒也不生气，对白蝶慈爱一笑道：“既然蝶儿已心有所属，爹不强求你。”接着，他转而对白溦道：“溦儿，近之乃是魔界之栋梁，今日，我将他许于你，你可愿意？”
　　只见那白溦羞红脸，嘴上却道：“女儿全听爹爹的安排。”
　　许是那乖巧之姿取悦了释安，他不禁畅快大笑。
　　“尊上，请恕近之不可娶二公主。”
　　释安脸上的笑容，顷刻间荡然无存。白离原欲再开口，释安制止他道：“离原，这段时间在魔界哪里都不用去，好好陪陪溦儿。”
　　此刻他的脸色越发阴沉，空气越发潮湿沉重。
　　这一场久别后的相聚，最终不欢而散。
　　白离原离开前，特特来到遥夜身边道：“我先回去，等我来找你。”
　　遥夜点头微笑。她看着释安高大的背影，之前因林松薤谷对他的好感已然消失殆尽。不过，她对他今日变脸之神速留下深刻印象。
　　一日，夜晚，离殿殿内，白离原正于案前处理公务。白溦立于室内，身旁一位侍女举着托盘。她丹唇微启道：“近之，我特意为你炖了燕窝，请用。”
　　侍女欲放下燕窝，白离原停笔道：“多谢二公主，在下早已不吃这些俗物。以后还请二公主唤我白公子即可。近之乃我凡尘俗字，久已不用。”
　　白溦挥挥手让侍女下去，她则顺势坐下道：“白公子，爹爹吩咐我多陪陪你。你如此忙，我就坐这陪你。”
　　白离原脸上不显一丝表情，他只当白溦如屋内一桌一椅般存在。
　　“二弟。”突然暗行库大步而来，进门道：“最近老子总在魔界捉到些鬼祟的天界小人，二弟快去看看，这些小贼怎么处置。”
　　闻言，白离原笔下未停。白溦端起案上茶，呷一口。暗行库方看到白溦，行礼道：“二公主。”白溦放下茶颔首微笑。白离原写完放下笔道：“大哥，我去看看。烦请大哥将二公主送回溦殿。”暗行库笑呵呵道：“行嘞，二弟。二公主请。”白溦虽不愿，却也只能跟着暗行库离开。
　　此时，白离原却不急于去看天界小贼。夜风吹落一片枯叶，遥夜用两指接住，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小树林，她笑了。没等多久，白离原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中走来，轻轻带来一股湿润的蔷薇香气。有白离原和没有白离原的魔界当真大有不同。
　　他提着一盏灯，此灯乃许久前，遥夜赠于暗行库。如今魔界街灯仍是暗行库此前找遥夜做的。白离原挂灯于树，浅浅一笑道：“来啦？”遥夜点头也笑道：“今夜，你有些像苏杭公子。”
　　“你可喜欢？”
　　“喜欢。”
　　“特意为你换的。”
　　遥夜拉了拉他的衣袖，又勾了勾他的手指，白离原忍不住紧紧抱住她。
　　“教主，不是要克制你的欲望吗？”
　　“我已很克制，不然我见到你时就该紧紧抱住你。”
　　“……”
　　两人抱了一会儿，一起坐于树上。遥夜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好的蔷薇饼，“尝尝吗？特意给你带的。”“好。”白离原接过饼吃。
　　“你的字，是近之？”
　　“恩，以前师娘在时为我取的。”
　　“我可以叫你近之吗？”
　　“恩，想叫就叫。”
　　“近之。”
　　“恩。”
　　“近之”
　　“恩。”
　　“你一定很爱你师娘，你都不唤他师父。”
　　“是，师娘特别好。师娘死后，我发誓再也不会叫他师父。夜儿，白溦此人来者不善。我尚不清楚她为何而来，恐怕没有那么快能处理好这件事。但你放心，我绝不会娶旁的女子。”
　　“恩，我知道你能处理好。白溦真的是白蝶的胞妹吗？”
　　“尚不确定 。她和师娘长得太像，甚至于言行举止都。”白离原停住，苦笑道：“说你是白蝶胞妹，我倒是更愿意相信。”
　　“那我们不说这些，你看，我为少昊画的灯。”
　　接过图册，白离原仔细翻阅。“确实庄严华贵，不过后面这些奇奇怪怪的是什么？”
　　“是各种脸色。当日在白蝶谷见释安教主变脸之快，有感而作。少昊大人曾强调灯要奇，以后灯成时，会根据靠近的气味给出不同‘脸色’。”
　　“有趣，想必一定会得少昊喜欢。”
　　闻言，遥夜喜不自禁。稍后，她收起笑脸道：“明日十五，我要回缙云山祭拜师父师母。”
　　“往日，都是谁陪你去？”
　　“以往都是我一人去，兄长知道后，都是他陪我去。”
　　“明日，我陪你去。”
　　“好。”
　　翌日，晴空万里无云。
　　街角，一身月牙白素衣的遥夜正在吃马蹄饼，酥香松脆，比人间也不差。
　　同样身着月牙白素衣的白离原来至街角，他熟练的坐下，等遥夜吃完，付好魔石，即要前往缙云山。
　　不料，释安遣人找到白离原，“白公子，尊主有请。”白离原道：“有何事等我回来再说，我自会向尊主请罪。”
　　来人瑟瑟发抖地跪下道：“教主，若是请不到您，尊主定饶不了我，万望教主体恤属下。”
　　白离原眼神逐渐深沉，遥夜出声道：“罢了，近之，别难为他。尊主既有请，你去罢，我一个人也可以。”白离原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发丝，柔声道：“好，自己小心些。”
　　二人于街角分开，遥夜独自来到缙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