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遥夜》言有尽

25、长留天灯

　　几百年过去，缙云山早已无缙云仙派，仙山却仍是仙山。
　　半山腰残破的，爬满蜘蛛网的亭子，还伫立着。
　　已有三百多年未来祭拜，但枯骨峰竟没有杂草丛生，它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遥夜热泪盈眶，一定是时所思代她打扫。
　　她跪于师父师母的衣冠冢前，痛痛快快大哭一场。随后，她发现衣冠冢的泥土松而新。不对，若是时所思，他熟知自己的习惯，只除冢上草，绝不会随意动土。
　　她飞快从屋内拿来锄头，越挖越感愤怒。有人动了师父师母的衣冠冢！会是谁？
　　挖至深处，她发现师父的遗物完好，而师母的竟全然不见。
　　霎时，缙云山飘起大雪，枯骨峰冰雪笼罩。
　　遥夜按捺住满腔愤怒，冰冷冷来至昆仑山。
　　陆吾正在摆弄仙草，他感到寒意忙用灵力护住百草园，笑问：“小姑娘，这么大火气是为何？”
　　遥夜面无表情道：“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如今该做了。”
　　“做什么？”
　　“跟我来。”
　　陆吾跟随遥夜来至枯骨峰，他心中惊叹遥夜纯粹的冰雪之力，嘴上却说：“瞧瞧，峰上的仙草都该被你冻死。”
　　“这是我师父师母的衣冠冢，不仅被人私自挖了，此人还盗走我师母遗物。你是仙人，我要你找找是谁盗冢。”
　　“这有何难。”陆吾施仙法追寻盗冢人，他原本一脸轻松，末了却一脸凝重。
　　“是谁？”
　　陆吾摇摇头道：“不好说，不能说。”遥夜怒意翻涌，待要对他出手，陆吾手轻轻放她肩上压制住她道：“莫要冲动。这样，这件事不算，我还欠你件事。”
　　遥夜用湛庐剑拦住他道：“不需要，我只要知道此人是谁。”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陆吾道：“此人我不可说，乃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可赠你追魂草草戒一枚，若是遇到冢中之物，会有感应。”
　　接过草戒，遥夜欲细问几句，陆吾却已神速离开。
　　遥夜立于冢前，枯骨峰霜雪相继。
　　山下云镇，百姓纷纷回至家中添衣，惊道：“天怎的突然变冷了？”
　　夜幕降临，遥夜仍立于冢前，峰中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夜儿。”白离原从身后紧紧抱住遥夜。遥夜道：“我师母冢中之物被盗走，我如何对得起她和师父！”
　　“我来迟了。我定和你一起找到盗贼。”
　　“我找陆吾来此追寻盗贼，他却不肯说是谁。”
　　“他如何说？”
　　“不可说，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既是天机，怕是与天上之人脱不了干系。我有一法子，不过你要快些让风雪停下。不然，恐怕云镇百姓受不住。明日街头会出现冻死骨。”
　　风雪渐止，虽山中仍有风雪，云镇却已逐渐回温。
　　冷静后，遥夜方闻到白离原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你受伤了？”“挨打了。”遥夜急回身道：“谁能伤你至此？”“尊主。”“他为何伤你？”“疼。”
　　虽知他是故意叉开话题，但遥夜仍不免担心，扶他回屋，替他上药。“为何不用灵力处理伤口？”“尊主赏赐，不能。”“为何不上了药再来？”“感知此地有异，等不及上药再来。”
　　一阵沉默。
　　“你竟万里之外都能感觉到？”“可，受困于春月湾之故。”
　　她用既赞叹又钦佩的眼神看他，他忍不住揉揉她的头道：“昆仑山的树也不简单。”
　　上药毕。遥夜仔细问他有何办法可寻到盗墓之人。白离原道：“三年后，乃是每百年一次的西方大会，往年都是西方各路仙官前来参会。你要在这之前做出让少昊惊艳的灯，我会安排人说服他邀各路仙官前来参会。到时，便可在众仙官中找寻盗墓之人。”
　　“如此一来，我之前为少昊设想的灯定不足以打动他，还要再细细斟酌。”
　　二人耳鬓厮磨，谈论至天明。
　　天明时，遥夜与近之共同将李寒柏夫妇衣冠冢掩上土。经二人共同商议，遥夜将前往长留山，在那里，她将做出让少昊无法拒绝的灯。
　　遥夜找少昊借了一间偏殿，并将人间灯铺中的制灯工具尽数搬来。每日，遥夜在长留山各个宫殿四处闲逛；每夜，她的屋子都灯火通明。
　　一段时间后，遥夜也发现，少昊实在是一位好神官。宫殿几乎看不到他，他整日不辞辛劳往返西方各大山之间，处理大小事务。诸如，今日阴山天狗咬了西王母的三青鸟；明日章莪山毕方鸟出去游玩，四处放火；后日玉山狡与阴山天狗打起来等。
　　一日，少昊深夜回宫，远远地看见长留山金光闪闪，他速速赶回宫。瞧见主殿泰泽殿前方矗立着两座高高的灯。
　　一根三十多米高的木杆上，横卧着一头五尾赤豹，这头赤豹只露出头和尾，灯就挂在赤豹嘴里。
　　两座灯两两相对，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庄严神圣。
　　遥夜早已与长留山操办西方大会礼官赤寿等人候于殿外。遥夜先一步上前道：“神官大人，万望恕罪，未征得您同意，我便央求赤寿礼官将天灯置下。”
　　赤寿随后道：“大人，此乃李遥夜为西方大会准备之天灯，臣受她提议将灯立于此地，观其可否，如不可，属下立遣人撤之。”
　　少昊哈哈长笑道：“此天灯甚合我意，留下可。”
　　遥夜、赤寿跟随少昊进入泰泽殿，遥夜趁机献上长留山彩灯图。
　　“这是何物？”
　　“神官大人，此乃在下为西方大会各宫殿绘制的彩灯图。到时，西方大会开始，五百多盏彩灯依次点亮，整个长留山将灯火辉煌。”
　　少昊接过彩灯图，足有十几页，他边看边问赤寿道：“赤寿，你怎么看？”
　　赤寿恭敬道：“神官大人，取决于您要一场大会还是盛会。”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之声，原来是北山四十四山神。他们立于天灯下议论纷纷。
　　见少昊至，众山神纷纷行礼道：“神官大人。”一山神道：“我等见长留山圣光环绕，故前来拜访。今见此灯，叹为观止，神官大人圣明。”众山神纷纷附和。
　　虽不知天灯与少昊圣明有何关系，但少昊心中好笑，他每日辛苦换不来圣明，不过在殿前立个灯，倒变得圣明。不过，赞美的话谁不喜欢，少昊满面春风，接受众山神赞誉。
　　送走北山四十四山神，少昊令人将天灯熄灭。随后，即令赤寿全力协助遥夜制成大会彩灯。此时，一位关键人物，长留山二把手。斯掖站出来道：“西方大会素来只邀西方诸山仙官，何不借此之机邀各方山神、仙官来参加今次盛会。”
　　斯掖为何会在关键时刻提出决定性建议？
　　遥夜来不及深思。五百多盏灯是一场浩大的工程，须紧锣密鼓，夜以继日方能成事。
　　原来的偏殿已然太小，斯掖特差人收拾出朝阳殿用以制灯。所幸制灯的原料、人手，赤寿都已解决。一段时间后，制灯工程已然有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