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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决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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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哨声吹响。
“哔!”
依旧是丑三中先发球。
有第一局在前,双方都已经适应了彼此的节奏。这第一球也被并盛毫不意外地接起,攻防战再次紧切地陷入新一轮拉扯。
凭借着优秀的动态视力,迪诺望向红色队服的方位。站在最前排,几乎能看清每个人的脸。
“嗯?”他好奇道,“刚才三中的发球员,不是上一局的选手吧?现在就换正选吗?”
不知不觉,也许是为了好聊天,宇内天满和山本武换了个位置。此时的临时教练正站在金发青年身旁,边看比赛边回答。
“丑三中排球部不仅实力够硬,人也多。”他说,“虽然称不上全国范围内数一数二的豪强……啊,不过和并盛相比,用豪强来形容也不为过吧。有的豪强学校换人是很频繁的。她们教练肯定也有自己的安排。”
话音刚落,比分刷新。
并盛VS丑三中。
1:0。
赛前得到满当当的加油,开局抢回球权。并盛的队员们正是气势高涨的时刻。
只是彼此鼓劲之际,裁判再次比出换人的手势。
丑三中的又一名选手领着号码牌,回到热身候场区,跟被叫上场的队友互换位置。
宇内天满紧盯着对手的动作。
黄金川道:“但是开场就换人,意义不明啊。”
山本武说:“而且一般来说都是一军的实力更稳定吧?”
迪诺猜测:“为了保存体力?”
宇内教练摸摸下巴:“有这个可能,但除非丑三中觉得这次比赛能打满到五局……她们有这么不自信吗?当然,如果新上场的选手水平和首发正选不相上下的话,我或许知道这是什么战术了。”
黄金川兴致盎然:“什么什么?”
二口坚治夹在中间,绷着脸,竭力不让“怎么能隔着一个我还这么自然地聊起来”的吐槽之情溢于言表。
而沉浸在讲解中的宇内天满完全没注意到他。
“……还是压力。”他说。
高中生们一人眨了眨眼,一人平静地投来视线。
宇内天满望着赛场,神情平常,道:
“应援的压力会影响士气,甚至影响发球。而在自己兵少粮也少,不能轻易换人的情况下,对手却能轻松地交替上场。要是实力还没有变化,跟六、七个人打十几个人一样,让人感觉到‘不再是单纯六对六的比赛’……
“这就又会形成,一种新的、叠加的压力。”
眨眼间,只听又一声哨响。
1:1。
比分扯平。
丑三中拦网得分。
新上场的丑三中副攻举起手臂,和队友们高兴地击掌。
而网的另一边,并盛主攻手阿守被牢牢拦死,站在网前,脸色铁青。内向的女生一面低落地在手心画“人”字,一面被赶来的队长狠狠拍了一下后腰。
于是本就铁青的脸更变成一副吃痛的表情。
自由人轻快地经过,比了个大拇指。
于是主攻手又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西贺维却停下脚步。
越过网格,她似乎看了一眼对手之中的新面孔。随即轻轻握住她前辈的手。后者怔了怔。她们低声说了几句话,神色都称不上轻松。
“……”
对手的计策奏效了吗?
下一轮开始期间,宇内天满看着场上走动的国中生们。纵使现在比上一局要更冷静一些,他也稍微压低了嗓音。
“丑三中的教练估计是发现了,并盛进攻的状态早已经在受到压力影响。”他缓慢道,“要是自己能抓紧这个优势,连拿三局,那么,比赛就能不留余地地直接结束。”
讲到这里,经验丰富的大学生语气一松。
“毕竟谁想真的打到加时赛呢……”
以每个球攻防纠缠的频次来看,只会越来越累。
让人想起和音驹比赛的时候。
啊,真是快乐又痛苦的回忆。
他心想。
一旁,一起观赛的观众们并不知道曾经的乌野王牌的心理活动。几人的脸庞都闪烁着程度不一的思虑之情,纷纷把注意力放到赛场上。
宇内天满听见寿司店老板的儿子接话。
“相当于棒球想在前五局提前结束比赛么?”
“唔?是,差不多。”
回应着,大学生没忍住,再用余光瞧一瞧认真看比赛的男生的侧脸。
原来如此,棒球部的吗?
不过这不是重点话又说回来了刚才那么高调的互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国中生好可怕!
如果换作是他,他肯定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无论是在观众席上送礼物,还是身为选手的时候主动来接礼物。
但这个叫山本武的男孩身上看不出任何犹豫。在看见西贺同学收下御守的动作后,他貌似只是又害羞又高兴,红着脸笑,追着她的背影多喊了一次加油。
完全、根本、一点也不在意几乎来自全场的注目礼啊。
宇内天满内心略感震动地想道:未免太强大了吧,国二的学生?不管是山本还是西贺……其实这两个人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吧?难不成已经在交往了?咦?
如果是真的,那不仅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还在最青春的时光里交到了又高又帅的男朋友——
……西贺同学。
暑期教练严肃地看向赛场上的自由人。
你,果然无论在哪方面,都是漫画主角(的素材)啊。
“哔!”
计分板变作9:10。
西贺维刚抬脚要走,就迅速用两手捂住口鼻,连打了两个小喷嚏。
队友十原懒洋洋地路过。
“Bless you。”
“Thank you。”
“怎么了,维。”副攻之一的万里同学也正好跟到旁边,转头细细看她,“现在挺热的。应该不会着凉吧?”
并盛刚赢了一球。与队友一起从网前往回走,西贺维吸吸鼻子,摇摇头。
“嗯,没事。”女孩有点无可奈何地说,“只是能感觉到被死死盯着……”
“啊。”
万里心知肚明地稍侧过头,瞥向对手那一边。
“那些人,真是给人压力啊。”
就在她们身后,仅是与一网相隔。身穿红底黄纹球服的几个选手正停在原地,或饶有兴致、或探究、或面无表情地盯过来;其中还有一名异色队服的成员,目光最为炽热地紧跟着,仿佛连西贺维赛后的小动作都会切切实实放在眼里。
主攻手土间羊擦了擦鬓边的薄汗。
刚经过自家自由人身后,蓦地,她忽然听见对方开口讲话。
“我打不赢那个人。”
“……”
土间羊停下来。
平静地左看看,右瞧瞧。没看到旁边有谁在和自由人聊天。
可黄球衣即使背对着她,也仍然在坚定不移地说:“阿鹰说起她有多厉害的时候,我确实有点期待。现在领教看来,我那时的期待根本远远不够。”
土间羊:?
黄球衣叉着腰:“那家伙才二年级,小我一岁啊。可恶,好不甘心。可怕可怕。原来看到恐怖的后辈是这种寂寞的感觉啊~虽然人家在别的学校读书,才称不上是我的后辈呢!”
土间羊:?
黄球衣猛回头:“阿羊你为啥不理我啊?”
“……”
丑三中的主攻手之一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和自由人对视。仿佛才确认这家伙是在跟自己说话——她张了张嘴,口吻平淡地应道。
“嗯。”
“嗯是什么啊!”
“嗯……”
“喂。”
“……厉害是厉害。”阿羊说。
她看一眼并盛,再望住自由人不甘的、渴望着某些东西的、隐隐发亮的双眼。
这不完全就是因为棋逢对手而兴奋么?能说什么。阿羊不以为意,在心里慢吞吞地想着。一边不经意般,避开对方简直能把别人的脸颊燎出个洞来的视线。
“但这是团体比赛。整体厉害,才是真的厉害吧。”
她说,“何况,我觉得你已经够强了,黄金。我不认为你和并盛的8号之间有什么高下之分。而且你长得比她高。”
黄金把脑袋转了回去。
“不。”
阿羊:?
她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人的后脑勺。继一声言简意赅的郑重反驳后,只见自由人依旧两手叉腰,面朝白网,遥遥地,专注地眺向对手。
“这家伙,比你想象中要强。恐怕在这次比赛里还会变得更强。”黄金的声音铿锵,“你看好了。”
……这究竟是站哪边的人?
“就算我们领先?”阿羊问。
“就算我们现在领先。”黄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