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皇后之后》八日游die

6、宣政殿

　　宣政殿内，

　　气氛庄严肃穆，宛若一汪沉寂的死水惊不起一丝澜漪。烛光摇曳，映照在青石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这些光影随着烛火的跳动而不断变化，仿佛是在为这静谧的夜晚增加一丝灵动，也仿佛是在宣告着殿内不易察觉的的紧张与压抑。

　　商易之端坐在殿内那把象征着高位的椅子上，宴会的华服尚未褪下，金线绣制的龙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明黄色的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高大。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眉头紧锁，眼神深邃而锐利。
　　忽然，商易之看到左侧的烛火一阵疯狂的抖动，目光闪烁，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你们都退下吧。”

　　“诺！”福全闻言随着殿内其他婢女内侍一起退到殿外，并且贴心的为商易之关上了殿门。

　　“师傅，你可知陛下这是何意啊，怎会突然让我们退下？”小对子见状心中十分不解，眼神咕噜一转，偷摸凑近福全身边，压低声音打探道。
　　福全闻言，眉毛隆起，双目怒瞪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触到师傅的眼神，小对子打了个哆嗦，露出讨好的笑容，上前一步拉住福全的衣袖。
　　未曾想福全不吃这套，大袖一挥甩开小对子的手，厉声呵斥道：“陛下的心思岂容你随意揣测！”
　　“今日之言，我便当做是胡言乱语不放在心上，倘若再有下次，自去领二十庭杖！”

　　小对子被师傅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冰冷的声音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跪拜在，眼神盯着地面不敢抬头，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福全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颤抖的小对子，心中划过一丝失望。原本见他年级尚小，但心思活络聪明有余，想好生培养一番。没想到，竟是徒有小聪明，心思烦重又蠢笨！唉——可惜了。既如此，福全心中不再有怜惜，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记住，身为奴婢要想活的长久，就不要忘了自己身为奴婢的本分！”说完，福全招招手，就有两个内侍上前将瘫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小对子拖走。
　　福全目送着小对子的身影消失在殿宇拐角后，转身对着其他胆颤的婢女内侍们冷冷说道：“我希望今日之事不会再出现在你们任何人身上，都明白了吗？”宣政殿一众婢女内侍齐齐打了个哆嗦，整齐道：“奴婢们知晓了！”

　　见状，福全终于沉下悬着的心，神色平静的守在殿前。只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心中远不如外表那么平静。刚刚关闭殿门的时候，自己透过门缝分明看到殿内出现了一个褚褐色的身影。这明宫，终是要再有事情发生了吗？福全心中担忧不已。

　　殿内，

　　见内侍婢女们退下后，一道褚褐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殿内。身影走到商易之身旁，低头道：“属下参加陛下！”“陛下，属下已按您的吩咐，偷探到了娘娘与林将军的谈话。”

　　商易之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说吧，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褚褐色身影表情有点尴尬，有点不耻于自己方才的行径，但还是正色恭敬道：“娘娘和林将军在云来亭似乎是在谈论宣政殿之事，提及陛下您欲夺回林将军的青州兵权。”说到此事，暗卫的声音虽平静，但不难察觉出其中蕴藏的紧张氛围。

　　商易之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殿内再次响起有节奏的敲打声，这是他陷入思考时的习惯。商易之眉头微颦，不过白天发生的事竟然这么快就传入了他们的耳朵，这宣政殿内的消息传的倒真是快啊。商易之嘴角冷笑，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声音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哦？他们是如何说的？”

　　“娘娘与林将军似乎并无看法，只是，娘娘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担忧，林将军也有些沉默，两人应当是担心林家日后的处境。

　　“是吗——”商易之神色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们二人会如此平静，“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回陛下！”褚褐色暗卫语气停顿，神色纠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禀明接下来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或许涉及到了皇家隐私。

　　商易之见暗卫神色纠结，心中升起了警惕，面色骤然冷起，语气冰冷，“说！”

　　“回陛下！”褚褐色暗卫语气停顿，神色纠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禀明接下来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或许涉及到了皇家隐私。

　　商易之见暗卫神色纠结，心中升起了警惕，面色骤然冷凝，语气冰冷，“魏文，说！”

　　魏文见此，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回陛下，娘娘......娘娘似乎困于皇嗣之事。”

　　商易之闻言神情怔愣，他是如何也未曾想到林则柔两人私下会见竟是因为此事，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怀疑。想到近日朝中，以林相为首的多数文官积极上书，劝说自己多为皇家血脉传承考虑考虑。忽然，一个最坏的念头忽然在心中升起。林则柔担心子嗣问题？怕不是林家不知满足，妄想以皇嗣干预皇位继承之事吧！林家，真是好一个林家！商易之上面色凛冽，眼神变得更为锐利深邃，心中怒意难掩，猛地将桌案上的琉璃托盏挥到地上，杯子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四溅，清脆的碎裂声在空荡的宫殿内回响。

　　“陛下？”陛下缘何如此盛怒？魏文心中不解，但也不敢触怒圣意，当下噤声不语，垂首站立。
　　殿外，候在殿门外的婢女内侍听到殿内杯盏碎裂的脆声时均是心里一颤，相视之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担忧。在他们记忆中，陛下一直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情绪很少会如此外泄。难道，殿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咳——咳——”

　　福全斜睨了他们一眼，眼含警告，“记好你们的身份！”

　　此时，殿内气氛愈发紧张，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随着殿内越发安静，魏文心中的恐惧逐渐蔓延，咚咚直跳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魏文觉得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垂首定立不敢有丝毫的动弹，唯恐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引起了陛下的迁怒。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上方的明黄身影动了。
　　商易之缓缓开口，声音冷冽如冰，“林家真是从未让朕失望啊，竟然敢觊觎朕的皇位了。”

　　魏文闻言，双腿一软跪拜在地，声音颤抖：“陛，陛下！”

　　商易之看向他，眼中的杀意还未褪去。魏文匍匐在地，不敢抬头，“陛下，娘娘和林将军似乎并无此意啊陛下！”

　　“嗯？”商易之眼中升起狐疑，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魏文，似乎只要让他发现魏文有背叛之嫌，就立马会将其处死。“你有什么想说的？”

　　“回陛下，属下观娘娘并不是陛下所猜想的那般——娘娘和林将军虽谈论皇嗣之事，但却是出自娘娘的意愿。此事，林相似乎并不知情！”

　　商易之心中惊讶，但怀疑不减，手指开始敲打着桌案，示意魏文：“你，继续说。”

　　听着耳边传来的敲打声，魏文知道这是陛下正在思考，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还有回旋之地。定了定心神，开口道：“回陛下！属下在云来亭确实偷听到了娘娘与林将军商谈皇嗣之事，但是二人却不是为了林家做打算。娘娘想要皇嗣，是因为——”
　　魏文说到此处，抬头看着商易之，“陛下！”

　　商易之闻言一愣，手上停止动作。眉眼间有些困惑的看着魏文，似乎是不明白为何是因为自己。

　　“娘娘是不忍看到陛下为自己承担压力才想着为陛下诞下皇嗣。娘娘说，这些年来由于自己多年未出，导致陛下在朝堂上承担许多不必要的压力，这让她心中自责不已。同时，娘娘知道陛下对林家的忌惮，在林相欲送林氏女子入宫时就已回拒了林相。并且，这些年来，娘娘与林将军一直在私下寻找良药。林将军试图劝阻娘娘，但娘娘因着对陛下的深情，还是不愿放弃。如今更是要冒险一试。所以，陛下！娘娘与林将军似乎并无窥觊皇位之心。请陛下三思啊！”

　　商易之心中复杂不已，脑海中回荡着之前的种种疑虑和猜忌，又见魏文坚定无畏的眼神，意识到魏文他没说谎。一瞬间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瘫坐在椅子上，无力的摆摆手：“你且退下吧。”

　　“诺！”

　　魏文从殿内消失后，商易之靠在椅背上，深深的愧疚感与自责感通通涌上心头。此时此刻，地上四散的琉璃碎片，就像商易之碎裂的内心，更像是对林则柔兄妹俩布满裂痕的信任。烛光下，杯盏碎片上不断跳跃着闪烁的光点，它们似乎也正在嘲笑他的活该。

　　商易之的心开始痛起来，越来越多的后悔与自责包围了他。自己与她自幼一起长大，两人之间再熟稔不过，她更为自己牺牲了多年名誉与年华。

　　该死！

　　商易之愤怒的捶向桌案，神色懊悔，自嘲，同时还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因为忌惮林相在朝中的势力与地位，未曾因为此时的猜忌而做出冲动之事。
　　商易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扬声唤道：“福全——”

　　福全在殿门外听到陛下的召唤，慌忙推开殿门疾步走进殿内，“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商易之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眼中似乎有些胆怯。
　　待再次开口时，商易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声线平稳，“无事，派人将这里收拾一下吧。”说完，便起身向左侧的内室走去。

　　商易之原是想要摆驾去立政殿，但是，不知想到何处，商易之眼里渗出星点愧疚与心痛，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

　　身后福全注意到陛下往内室走去，连忙吩咐几个内侍去为陛下准备洗漱事宜，自己也赶忙跟上陛下。陛下的情绪非常不对啊——也不知道方才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福全内心微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