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皇后之后》八日游die

4、舞女

　　席位上，崔生看着殿内艺伎即将退出殿外，心中一急，不可！手中扯下一颗玉坠向殿□□去，玉坠直逼为首女子的面部。

　　“你做什么！”常玉青察觉到身侧之人的动作，眉头一紧，眼中迸发出冷意。此时伸手阻止崔生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坠飞向女子。谁料，那女子像是察觉到右侧有东西袭来，脚下微动侧身一倾，脸上的面纱因着动作轻轻飘起。
　　常玉青看着面纱下的样貌，“阿麦！”惊讶脱口而出，但不过一瞬，常玉青便意识到此人绝不可能是麦穗。虽然样貌相像，眉宇之间的气质却大为不同。
　　思及此，常玉青心中冷静，脑中思绪翻转，扭头冷冷的看向崔生，此女子最好与你无关。

　　崔生被常玉青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躲避常玉青的眼神，眼睛看向席对面和上首处，神色颇为期待的等着他们的反应。见崔生如此姿态，常玉青心中明了，眼神更加冷冽，真是蠢货，自作聪明！不过，自己倒也好奇那人是什么反应，常玉青眼神变得玩味，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至嘴边，神态轻松。

　　轻飘飘的面纱终究是禁不住晃动，从女子脸上施施然落下，一张美丽的面孔暴露在殿内。

　　吸——

　　众人看到女子的面容皆倒吸一口气，有的是惊讶于女子昳丽的面孔，有的则是惊讶于此女的容貌竟与麦帅如此相似，一时间殿内神色各异，思绪万千。

　　当年陛下与麦帅之间生出囹圄，陛下大怒，将麦帅下罪至狱中却又好生相待。二人之间种种，众人虽不清楚具体缘由，但多多少少也有些猜测。坊间更有传闻，陛下对麦帅有别样的心思。此时看着殿内出现的女子，纵使心中情绪万千，这些人也不敢情绪外漏，更不敢将目光移向上首。

　　除了——

　　宴席左侧，林敏慎看到女子的样貌，倒吸一口气，怦然站起身。两眼直直的盯着女子，表情似凶狠似埋怨，麦穗！这混蛋竟然回来了？！
　　林敏慎身旁，林相坐在其左侧拧眉，眼神斥责，低咳一声提醒林敏慎注意场合。

　　高台上，林则柔同样是惊讶不已，不过和常玉青一样她也是瞬间就意识到此女绝不可能是麦穗。自己曾见过麦穗两次，一次是在翠山庄园，一次是在狱中。虽未曾与其接触良多，但也能看出那人乐观狡黠，即便是在困境中依旧能转危为安，神色看似不羁随性却又透着自信坚毅，眉眼之间是绝对不会流出如此脆弱献媚之色。

　　想到麦穗，林则柔心中复杂。思绪发散，整个人仿佛又再一次回到了五年前，两人狱中相见的场景。
　　那时自己得知陛下心意，虽神色温柔，嘴角含笑，心中却早已痛到滴血，不解陛下为何会弃自己而喜欢上一介武夫。但，直到自己与那人相对而坐时，自己才明白为何如此。

　　对坐之时，自己抬眼便看进了那人满含怜惜的神海。一瞬间神色怔愣，内心自嘲不已。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多好呢，宫中之人无一不赞叹自己的大度，未曾想第一道怜惜的目光竟然是来自她。当下自己心中便已释然，已做好两人日后相处的准备，没想到那人却绝绝的离了京。得知她离京时，忽然控制不住的觉得自己卑劣不已。可能，可能是因为那个人身上太过耀眼的自由吧。

　　林则柔身侧，商易之眼中情绪滚动，有震惊有怀疑但更多的是欣喜与留恋。他明知道此人不是麦穗，但心中依旧带了点期许。万一，是她呢。

　　商易之神色松动，身体前倾看着似是想站起来。林则柔察觉到身侧人的意图，心中不免惊讶。虽然早已知晓麦将军在他心中地位特殊，但是见不过是一个面容相似的舞女还能引得他如此失态。林则柔心头噶然泛起一股酸涩和失落，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情绪，伸手按住商易之的左手，微微摇头。

　　一直在下首坐席上观察着商易之的常玉青见此心中有些遗憾，还想着看那人笑话呢，真是可惜了。不过——
　　常玉青低眸抿了口酒，看着对面脸色多彩的林敏慎，薄唇轻勾。瞧，那不还有一个可看的，啧啧，林相心思那么重的人怎的生了个这么单纯的儿子。

　　林则柔见商易之恢复冷静自持的样子，心下刚舒一口气，没想到就看到林敏慎猛地站起来直愣愣的看着那舞女。看着自家兄长如此激动摸样，林则柔心中更是惊愕，兄长莫不是也对麦将军有别样的心思？看着兄长的神色，林则柔心中喟叹，兄长这些年未曾娶妻竟是因为如此吗？

　　商易之看着林敏慎失控的样子，心中同样吃惊，回想这些年的种种，忽然恍然大悟，看着林敏慎一时间情绪复杂，思及林敏慎背后的林家世族，心中无比庆幸他与麦穗之间不可能。

　　林敏慎激动过后，情绪渐渐冷静，意识到如今的状况后尴尬渐渐涌上心头，尤其是对上了对面常玉青戏笑的眼神后，仿佛一盆冷水浇过，整个人恢复了冷静。面部沉沉，不发一言的坐下，静静地看着乐府府令领着艺伎们退出殿内。

　　大殿右侧，未翮使节看着殿内发生的一切满脸疑惑，自己是错过什么了吗？扭头想找人询问一番，正好对上崔生的黑脸，未翮使节讨好的朝崔生一笑迅速将头扭向了左侧。只见新罗的那位使节端坐在位子上，面色平静，似乎浑然不在意殿内发生的事情。未翮使节见此心中纠结，觉得他可能也不知道，但是实在忍不住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绝不是因为自己好奇，是因为这里面应当是暗含了什么政治方向。未翮使节这样想着，终究是慢慢挪蹭到距新罗使节半臂的距离，压低声音用不熟练地中原话问道，“阁下可知方才殿内发生了什么？”

　　新罗使节冷不丁的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手里的酒杯一抖，酒水洒到了案上，看着溅在衣袖上的酒渍，新罗使节神情冷漠的扭头看着身侧的未翮使节，左手指了指耳朵然后摆摆手，表示自己听不懂他说什么。随后端正身体望着殿内，也不顾旁边的未翮使节是怎么想的。

　　未翮使节看到眼前的人说他听不懂中原话，满脸黑线，骗鬼呢？身为使节听不懂？不想说就不说，搞这虚伪一套。“哼——”，未翮使节轻哼一声，甩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新罗使节余光看到鸡毛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新罗使节这才放松身体，慢慢端起酒杯，用袖子掩盖眼中的怀疑和忌惮，刚刚自己分明看到了一个玉坠从右侧斜飞过去，那个位置正是北漠的常玉青。北漠，究竟想做什么？

　　待艺伎们退去，自殿外又来了一批手持乐器，身穿艺伎服饰的婢女，进殿后安安静静的表演舞蹈奏响丝竹，一时间殿内又响起了觥筹交错之声。在这一片祥和融洽中，林则柔与林敏慎悄悄递换眼神，林则柔侧首对商易之说：“陛下，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可否先行离去？”

　　“嗯？”商易之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林则柔，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疼惜，温柔开口道：“柔儿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先行回去吧，朕安排福全送你。”

　　“多谢陛下，不必如此麻烦。就让福总管留下替臣妾照顾陛下，臣妾有桉苓绿萤就好。”林则柔面带柔色拒绝了商易之，随后慢慢的起身离开座位。
　　身后侧，桉苓与茴颜上前一步搀扶着娘娘，三人缓缓从大殿侧门离去。右侧坐席，林敏慎等林则柔走后，又在殿内继续待等了片刻，随后也悄悄地离开了座位，从侧门离去。

　　对面，常玉青余光一直观察者林敏慎，注意到了林敏慎和林则柔之间的眼神交流，眼神一路追着离去的林敏慎，心中思量良多，眸中有些许不解。林敏慎为何要与林则柔秘密私见？
　　常玉青心中想不通，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欲仰头饮下，目光却忽然注意到上首的商易之冲着右后方打了个手势，但其身后却不见有内侍婢女离席，如此，那便只能是——暗卫！呵，倒真是有趣。
　　常玉青嘴角扬起笑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常玉青左侧，崔生面色黑沉，心中尽是失策的恼怒，又见常玉青面色愉悦，浑然乐不思蜀，心中怒意更盛，神色阴沉，拳头紧握。此事，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