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禅院后加入酒厂》绛毓

14、第 14 章

　　诸伏高明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快就又见到了那个有些特别的少女。

　　新学期的刚开始，图书馆里的人还不算多，都是些高年级的熟面孔。临时帮忙图书借阅登记的诸伏高明，便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新生。

　　明明是一张毫无相似之处的脸，他却毫无缘由地想起了公交车上的那一次对视。

　　翻看了一下学生证，诸伏高明记下了学妹的资料：法学系大一新生，中原真理。

　　他已经见过这个女孩儿三次，但每一次对方都有着不同的面目。

　　两年前的少女眉目无神，对外界的感知极低；数月之前的她，眼神锐利令人不敢直视；而此刻的中原真理，甚至换了一张脸。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真理抱着书找了个空位坐下，心思却已经没法放在学习上。

　　在那位学长抬头的瞬间，她确实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表情有没有什么不对。

　　理性分析，普通大学生打个照面的功夫看穿易容认出她，属于极小概率事件，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她运气差到开学第一天就不得不使用非正当手段解决问题？她是认真决定平稳度过大学生活的，一点都不想搞事！

　　可惜老天一点儿都没有眷顾真理的意思，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学长和其他人做了工作交接，随即走到她所在的角落，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真理：……

　　好的，不用解释，这位学长真的认出她了。

　　真正确定这件事之后，真理反而完全不紧张。既然对方没有直接揭穿她，那就说明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是有点新奇。需要使用言语说服的方式与别人达成共识，这种事她其实不太擅长。

　　真理低头看了看她的法学参考书，觉得兰波确实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建议。

　　最开始的时候，真理的进修内容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法学这个选项，直到兰波见她一直在专业选择上举棋不定，才向她推荐了法学。

　　“这是了解社会运转的捷径，能帮你融入正常人的世界，也能让你知道在周围有普通人的时候怎么做才能避免麻烦。而在最差的情况下，万一卷入麻烦，则可以在不暴露特殊能力的情况下轻松解决问题。”

　　兰波的话令真理印象深刻，也确实打动了她。

　　真理其实很清楚自己最大的缺陷。禅院家的规矩虽然多得令人厌烦，但本质上藐视外部律法，践踏一切规则；之后跟着N，她也没学到任何需要遵守的条条框框。

　　什么事都用武力和咒术去解决固然很痛快，但这样不动脑子的行事方法注定无法长久，指不定哪天哪天踢到铁板死得不明不白。

　　真理相信“话术”能起到的作用，也相信法律可以作为武器使用。但是她都还没开始正式学习，怎么实践课就自动找上门了？

　　不需要抬头，真理也知道对面的人和她一样，心思都没完全放在书本上。

　　就像那次公交车上的偶遇，打量她的视线非常隐晦，虽然有探究，但并无恶意。

　　图书馆很安静，并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各怀心思的两人一直对坐到闭馆，才一前一后地从图书馆离开。

　　真理在楼梯口看到了在等她的学长。

　　“你好，我是诸伏高明，有兴趣一起吃个饭吗？”

　　真理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吃上，随意找了一家人少的快餐店，便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这无疑是真理最大的困惑，她确实只学了一点易容的皮毛，但若是随便谁都能看出问题，那她根本不可能顶着这张假脸出门。

　　诸伏高明将面前的脸与记忆进行了对比。

　　前两次见面时，面前的少女都没有化妆，但这一次，不仅脸上做了易容，而且妆容选择也颇为大胆。

　　大地色的眼影结合上挑的眉妆，让她的眼睛显得立体深邃，五官则更加成熟。

　　没有人会把两张毫无相似之处的脸联系到一起，但诸伏高明却很相信自己的判断：“是眼神。”

　　“眼睛的问题啊……”真理有些无奈，易容术中最难改变的部位，如果是从眼睛发现不对，好像也很正常。

　　诸伏高明微微一顿，知道她可能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却又不知该不该解释清楚。

　　他其实并没有发现真理眼部的易容有什么破绽，能认出人是因为少女看人的眼神非常特别。

　　日本女孩儿的眼神通常是温和的，与人对视之后，会不自觉地主动移开视线。即便根据不同人的个性展现出不同的风采，但总是脱离不了一抹柔软的底色，没有多少攻击性。

　　但面前的少女却完全不同。她的眼神是一把锋锐的刀，即便有所收敛，也会让人发现其中的特殊。

　　危险又迷人，让人不自觉想要探索眼睛主人的更多秘密。

　　这种话要是直接说出口，恐怕会被误解。但要让诸伏高明想出其他的措辞，他却又觉得不够精准，无法描述那双眼睛万分之一的风采。

　　于是诸伏高明选择保持沉默。

　　真理不再纠结，决定下次出门多加一副墨镜。

　　“因为认出了我，所以直接找上门约谈……”真理支着下巴看他，有些好奇地问：“诸伏学长就不担心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诸伏高明坐姿端正，丝毫没有被真理吓到，“我只是有些好奇学妹的目的，也相信学妹不会乱来。”

　　没想到还是一个有一定古文修养的学长，从外表西装领带的打扮上完全看不出来啊。

　　真理对这位拿命在赌的学长印象不差，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在学校搞出什么大新闻，能说服诸伏高明别再管她的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因此，她也表现得极为客气：“目的啊……来学校不就是为了学习吗？我也是为了有一个安全的学习环境所以才额外做了一些保险措施。”

　　换一张脸算保险措施？

　　诸伏高明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神色有些凝重：“需要帮忙吗？”

　　真理挑眉：“只要学长您能视而不见，那就算帮了我大忙了。”

　　诸伏高明看着她锋芒毕露的眼神，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这个女孩儿确实有一种魔力，当她不再遮掩的时候，眼神便能传达她所有的意志，坚定，并且不愿做丝毫的退让，让人无知无觉的时候便落入了下风。

　　但诸伏高明也有自己的坚持：“抱歉，作为一个立志成为警察的人，我也不会对可疑的线索视而不见。”

　　“可疑的线索？你在查一个与我有关的案子？或者事件？”真理有些惊讶，又不是那么意外：“所以说……你确实见过以前的我。”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当时我的身边还有什么人？”尘埃落定的时刻真理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学长可以详细地和我说说吗？”

　　她不介意有人知道自己曾经失智的事，比起隐瞒，更重要的是知道失智时期的自己做了些什么，出过什么岔子，还有没有将一切摆平的可能。

　　甚至，有没有可能从中找出N的踪迹。

　　记忆碎片提供的信息太过零散，不是日本的每一条街她都认识，N有好几个安全屋和重要实验室，她都没能找到对应的地点。

　　诸伏高明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而且还是他主动撞上来的。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诸伏高明在短短一瞬想到了很多。

　　两年前的她果然精神状态异常，这样一个有坚定意志的女孩儿，曾经竟然会受制于人吗？

　　但在开口之时，诸伏高明却并不急于解密。“如果我愿意告诉你当年的旧事，学妹是不是能接受情报共享呢？”

　　此时此刻，他们各自拿着一半的拼图，唯有拿上桌面，才能拼凑出一个真相。诸伏高明知道，自己并没有输，他还有入局的机会。

　　真理不由一怔：“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N可是涉及到了异能者，诸伏高明要是真的暗中调查了有关于“她”的案件，没被异能者发现真的是运气好。

　　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吗？

　　想到这里，真理决定给刚认识的学长开一下新世界的大门。

　　诸伏高明发现，原本嘈杂的快餐店突然安静了下来。店里的音乐已然趋于无声，但周围的客人们却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依旧自顾自地吃饭聊天。

　　唯有他一个人的世界被迫静默，仿佛坠入了真空环境。

　　在一片寂静之中，面前的少女微微一笑：“我想，这个情报，应该足够换取你所知道的一切了。”

　　这个世界隐藏着超能力者，而他想查的东西，与超能力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