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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十七章 立场警告 ...

  •   当天傍晚,寒听白带着律厌和长安去看了焱城南街最出名的胡杨林。

      他们运气很好,一大片胡杨林都还是金黄色的,加上沙漠渐入黄昏的衬托,映照得流过的溪水、湖泊水色金光,倒影着渐暗泛黄的暮色。

      长安撒腿就跑到溪水边撒欢,留下律厌和他在不远处的胡杨树下。

      寒听白唤了一声:“阿厌。”

      “嗯。”

      回应他的话,细弱蚊声。

      寒听白看着律厌低着的脑袋,白如纸的面容,时不时偷瞄他,眼眶泛红,好不可怜。他苦恼道:“阿厌,是怪我立誓的事?”

      律厌没有抬起头,而是翁里翁声的说道:“弟子怎敢怪师尊。”

      “......”

      这怕是心里怪他,面上不敢表现。

      寒听白:“你这模样像是敢怒不敢言。”

      律厌见他风轻云淡的模样,神色恹恹带着几分不安,问:“倘若...离师伯是做坏事呢?师尊仍然要站在他那边吗?”

      寒听白想了下,眨眨眼,说:“可他现在要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这是事实,但律厌莫名想起离翦那句‘抬杠’。

      “弟子不懂。是离师伯不相信师尊吧,不然为何要立誓?”

      律厌的眼神和语气变得逐渐冰冷,像沉寂了万古的潭水凝结成冰,冰下藏着未知的危险,这样的眼神让寒听白止不住心头一颤。

      “你...”寒听白将指尖掐入掌心,以示冷静,严声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大逆不道!”

      寒听白的语气并没有多凶狠,更多的像是虚张声势,但偏偏把律厌吓得不轻,当即双腿一软,双膝下跪。

      “弟子知错,还请师尊责罚。”

      寒听白退开了一步,律厌生怕他会离开一样,想伸手去抓住他,伸到一半却又收回来,惶恐无措的看着他。

      比起刚刚埋怨,律厌眼里更多是恐惧。

      怕的是什么...?

      “我有那么凶吗?”

      寒听白也没想到律厌又会突然下跪,晃过神来,看着律厌看他的眼神,满是惊慌和无措,他不忍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说着,还伸手把他拉起身,替他拂去膝盖上的痕迹。

      “阿厌,你听我说。”寒听白温下声,向他解释着:“我向天威立誓,确实与离翦师兄有关,也确实是为了让他信任我。”

      律厌瞬间换上委屈到欲泣欲怒的表情,用极其含糊又小的声音说:“凭什么。”

      凭什么?

      律厌也知道答案的,没有什么不值,因为寒听白从不后悔,他只是心痛和害怕罢了。

      寒听白:“我能读懂唇语。”

      律厌鼓了鼓脸颊,跟个刺猬一样。

      寒听白见律厌耍小脾气一样的神态,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奈何律厌高他好些,摸了几下头发不知不觉滑到了后颈,他笑着说:“别担心,我自有打算,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他若不发誓,离翦不会放心让他留下。

      先安抚下律厌。

      “陪我走走吧,毕竟这里可是大佛寺的遗址,说不定会发现什么。”寒听白转移话题道。

      大佛寺,那个跟蝶仙湖一样被记载焱城史书,却消失在世上的的建造,原先就坐落在这片胡杨林。

      只是这里完全不看不出有过大型建筑的痕迹,逛了许久,寒听白都以为是离翦在骗他。

      律厌也是,完全寻不出有任何问题的地方。

      这胡杨林里的景色,无论哪一处,哪以角度都足以让人久注长望。

      偏偏他们两人目的不纯,无心欣赏。

      过眼的景色匆匆,走至一处胡杨树较为稀少的一处,律厌似发现了什么,轻声道:“师尊,这......”

      “老师...”

      律厌被那异常沙哑的声音打断,即使声音很微弱和不清晰,寻着声音的方向,十米开外那头,粗壮的胡杨树干遮住那人的半边身影,在两人眼里缓慢的站了出来。

      那人看了寒听白,又看了律厌,目光呆滞,随即低下头,不知在嘀咕什么,像老化的钝器摩擦时发出的声响,有些刺耳。

      寒听白示意律厌不要过于紧张,按下护在他身前的手,看着那名怪人:“那人的眼神...他好像没有神智。”

      就在寒听白想要靠近时,那人突然抬头一笑,露出惨白无血色的面容,眼睛却红得不正常,诡异阴森的模样。

      那人说:“有看到我的头吗?”

      很奇怪,这句话却很清晰。

      寒听白看着那人笑着笑着,然后哭了出来,双手不停摸着自己的脑袋,嘴里碎碎念着:“头呢...头不见了...”

      疯子...?

      寒听白没有后退,打量那人的目光不禁悲悯了些,大悲大喜击溃了他的理智,半疯半癫。

      “这人的衣着打扮绝非一般人。”

      寒听白自认为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随即抬头看了眼盘旋的沙鹰,说:“我们在这看着他吧,一会可能会有人过来找他。”

      寒听白随意的坐在树下,律厌默默站在他身旁,而那人却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那眼神显得茫然,表情空白。

      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跟个木偶一样,失去了牵线人。

      律厌则是盯着那人,生怕那人突然会发疯伤了自家师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傍晚的时光本就很短,夜幕代替了黄昏,四周逐渐暗了下来,胡杨林离居住区较远,没有了光线照耀下,胡杨林显得不过如此。

      “佑城。”

      寒听白等得也是乏味,长安早就玩完回来,趴在律厌的肩膀上歇息了。听见陌生的声音,抬头一看,是狐生,一头长及地的红发,白得毫无其余点缀的衣裳,最让人夺目的当属那双金色的双眼。

      明明是炽热的模样,却让人感到苍白无力。

      “你...收敛点吧。”寒听白提醒道。

      此刻的狐生,应当是半妖形态,凡人不会拥有这样的发色和瞳孔。

      接着那名怪人乖乖的走近狐生,动作僵硬缓慢,狐生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笑,是不参杂阴险算计的笑容。

      而看向寒听白他们时,又换了一张精明的笑脸,说道:“收敛?收了。现在是各凭本事了,不然就是另一番风景了。”

      狐生又对寒听白挑眉,说:“你不要强行解开封绝,照现下这种情况,那和尚使用的聚灵旗,天威之力会紧盯着这里的一切。你感受不到天威,一旦你解开,你会立刻暴毙而死。”

      这语气听着像是威胁,而不是劝说。

      寒听白看了狐生好半响,狐生亦看着他,平静道:“我师兄,他会死吗?”

      “不会!”

      狐生斩钉截铁的回答,眼里带着怒火,连带看着寒听白的眼神都带着怨恨:“他们敢动我城之人,我必将他们挫骨扬灰。”

      明明未曾说起旁人,狐生却不认为他自己会害了离翦。

      “...我只想作为旁观者在宗门审判下保住他。”寒听白看着狐生带着阴狠的眼神,缓缓说道:“我想过强行带走他,但那样的话,他就不是我认识的离翦了。”

      最全的方法,是离翦如愿以偿,是他能完全保下离翦。

      “所以我不能插手他的事。我想过最坏的猜测,无论你是要杀掉禅清,还是要报复敌国。惨无人道也好,生灵涂炭也罢。我都不管。”

      “我只有一个要求,离翦是我的师兄,于旁人而言,他难以相处,但于我而言,他心善却不滥善,共情他人之苦也会感到无力。他一直都是问心无愧的,别让他手上沾上无辜性命,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只要不伤及我所护之人,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当作看不见。”

      不仅是狐生愣了,连一旁的律厌也愣住了。

      狐生突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花了好大脑力去消化这句话,最后面色古怪,艰难的开口:“你...几处归里冢的弟子...不应当...额...遵纪守法吗?”

      当作看不见???

      后仙界的执法者,几处归里冢,竟然说出这种话

      狐生此刻如遭雷劈。

      “看心情,师兄更重要。”寒听白淡淡道,颇有破釜沉舟的意味。

      寒听白知道他只是话说得残忍罢了,因为天威在,狐生所有的一切都会符合‘人道’,若不符合,自会被收拾。

      那就不是他该管的事,也不能管。

      他只是向狐生表面自己的立场。

      “......”狐生有种被他的语言震碎三观,但也因为他这般维护离翦而心不知味,他无法从寒听白那双漂亮得一尘不染的眼睛里看到虚情假意。

      而后,狐生郑重说道:“好。”

      随后狐生带着名叫佑城的人离开了,而寒听白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也悄然松了口气。

      “师尊是在试探狐生吗?”见人走远,律厌才小声询问寒听白。

      律厌清楚,此次的任务他们无法插手,只能够亲眼整件事的收尾。

      他师尊一次又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无非就是确保两人不会拿离翦作为筹码。

      只要他师尊不动,清禅就不会用离翦做威胁。但狐生不一样,他是离翦的恩师,只要狐生愿意,离翦或许会为他肝脑涂地。

      寒听白承认道:“是啊。他作为焱城的城主,死去的将士是他的子民,非战死沙场,非生老病死。他六百多年来在天威下战战兢兢,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一直遵守的规则,会先有人来打破。”

      “六百年,狐生大概已经接受了凡人生命的短暂却绚丽,他能够在天威下生活六百年,这就是证明,他很爱这片土地,很爱他的子民。”

      天威下,什么都没有。唯一一个在天威下生存了六百年的妖族。甚至还能出入自如的回到后仙界补充被侵蚀的力量。
      非自愿,谁会来此?

      “我看他的眼神,我就明白的,他怨恨不甘,不能接受那些人的死亡。我怕他会失了理智,对离翦下手,而离翦不会反抗。”

      这就是他害怕的地方。他很早就听离翦说起过,狐生之所以是离翦的恩师,是因为儿时的离翦奄奄一息,差点饿死在北疆时,是狐生救了他。

      离翦,不是焱城人。

      寒听白轻叹,看天空的目光寂寥深远。沙漠刮起了一阵风,吹入了胡杨林,金黄树叶飘落,片片粼粼擦过两人一黑一白的衣裳,最后停在黄沙上。

      “我来这做不了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事已成定局,怪不安的。”

      寒听白抬手摘掉恰好落在律厌发顶上黄叶,在手里看了又看,突然想起刚刚律厌还未来得说的事,问:“阿厌,你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律厌遮掩掉眼里难言的情绪,别开对方视线,朝着胡杨林最空旷的一处,声音暗哑道: “那一处,被胡杨树围着的地方,明明有小道通过,但那处太过空旷了,甚至长的野草扎堆却稀疏。”

      寒听白顺着律厌的目光看去,果真如律厌所言,那处的沙地过分的空旷。

      甚至还有一些坑坑洼洼,像是被人挖过,又埋起来,黄沙上还残留着不明显的黑褐色,迎面吹来的热风都带着压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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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十七章 立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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