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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话 锲舍 ...

  •   几处归里冢有一处‘杂物虚地’,虽说都是宗内存放杂物的地方,但各类杂物都是法器,就如寒听白的本名剑‘冰魄’也是在里面所得。

      杂物虚地位于宗门地底下,而入口是在海鸣峰背山山脚处。

      他们乘着飞舟,远远的绕了海鸣峰一圈。

      “师尊,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律厌看着眼前的景观,神色震撼。

      虽说几处归里冢内十山峰各有各的特殊,只是这海鸣峰的峰貌太过独特。

      完全不像山峰,更是一座宏大的悬浮宫殿。

      海鸣峰分三大层。

      自上而下,第一层峰貌被云雾层层遮住,无法看清全貌,只见金光几缕几缕的倾下,云间落霞晚色,金光如染金绸缎透破云顶。风卷云移,金光浮动,云烟飘渺。

      第二层,建筑了异常华丽的宫殿,悬浮空中。这宫殿气不似寻常的建筑风格。

      以玉白色为主调,无处不镶着宝石作装饰,明明华丽至极,却因壁上繁琐的纹路,层层叠叠相错着,视觉上让人产生眼花缭乱。

      不知是刻印了什么,只觉得繁重亦有种美感。

      奇异的美感,有着不属于这世上的壮观和震撼,无处流露永恒的气息。

      第三层是一片广阔至极的湖,是山岩围成的山湖,从第二层宫殿流下来的水变成水帘,围绕山峰一圈,生出萦绕水雾,飘渺朦胧,使得仙殿像是悬浮于水面,被云雾拥簇着。

      破天而出,浮立人间。

      寒听白:“是静岐峰太寒碜了,让你觉得海鸣峰如海市蜃楼?”

      他语气带着少许逗趣,看着律厌一副看呆了的模样觉得有趣。

      律厌放轻声,听着有几分宠溺:“师尊莫要打趣我,徒弟的灵石已不够还债了。”

      寒听白听他无可奈何的语气,轻笑道:“到了。”

      他控制飞舟稳稳停在水面上,对着律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静岐峰峰主,寒听白,携徒弟律厌,前往虚地。”寒听白站在船头,对着前方一片看不清的雾喊话行礼。

      半刻钟后仍是不到回应,寒听白正要再喊一遍,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懒懒的哈欠。

      “哈啊嗷~”

      散漫的哈欠声从身后传来,惊到了两人。

      来人缓步行走于湖面上,如履平地,无声无息,不激起湖面水纹,仿佛湖水于他而言就是一面镜子一般。

      寒听白竟不知他何时出现在这湖面之上。

      “六卦子师兄。”

      来人正是六卦子,印象中的粗布麻衣换成了中规中矩的黑白道袍,没有补丁的痕迹,肩披着一件宽大的道袍,头发并未打理,随意披着,眼神泛泛,神色慵懒,似乎刚刚睡醒。

      几处归里冢众弟子最为刻板的印象。

      六卦子,是他们无法触及的强大。

      尽管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么普通筑基修士,这大概是六卦子天生散漫的气质使然,让人没有一丝威胁感,却又无法看透此人的实力的极限。

      “真有礼貌,跟你师兄一样。”

      六卦子抱手,嘴角啄着丁点笑意,轻挑眉,十分满意的看着他。

      明明周围空无一物,但他却能像是倚靠着什么东西一样,在湖面上斜靠着。

      寒听白不知道六卦子说的是哪位师兄,因此不知道如何接话,因为他的印象里,所有师兄都挺有礼貌的。

      而律厌回头见是六卦子,身体顿时轻微一颤,微挪脚步,下意识的挡在寒听白面前,原本脸上轻松转为了警惕,定定的看着六卦子。

      很快,六卦子那点笑意荡然无存。

      “什么玩意儿。”六卦子见律厌这副姿态,嘴角上的笑容更大了些,肆意又轻慢,淡淡道:“你那点道行,你挡他前面有什么用?”

      被戳中事实,律厌抿唇不语,面无表情的脸上破天荒上可看出忿怒。

      寒听白看不到律厌的脸色,但也知道他此时会有些为难,上前将律厌挡在身侧,向六卦子表示歉意。

      “是我管教不严,我代劣徒向师兄致歉,还望师兄不要怪罪。”

      “哎哎哎!别别别!你这一举动影响我财运。”

      六卦子吓得连忙制止他,脚下的湖面出现层层涟漪。

      只听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活动活动右手手腕,食指指了指湖低,撇了眼律厌,示意道:“你先滚进去,我有事跟你师尊谈一会。”

      虽不知道为何六卦子对律有些厌烦,但见律厌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寒听白开口劝道:“阿厌,你先进去。”

      毕竟是六卦子有事找他。

      此时,湖面上突然出现一巨大漩涡,漩涡席卷出一道道通往湖底石阶,看不清深处尽头的漆黑一团,湖水有了生命一般,主动开辟出一条道路。

      律厌下船,第一脚有种要陷入湖底的错觉,水面波纹剧烈晃动,差点跌倒,走两三步才平稳。

      随即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身后两人。

      这让六卦子火气盛了些,舌尖顶着左腮,食指一勾,一弹。

      同上凝聚了一个巨型水球,直直向律厌砸过去,律厌甚至来不及叫喊。‘咚——’的一下,水球硬生生的将他砸下去,不见踪影。

      “那玩意儿消失了。”

      六卦子一改刚刚的随意,站直身,正眼看着寒听白,面带笑容,语气却森然,他道:“炎连池的小师弟,问你两件事。第一,你认识一位叫‘更阑’的人?”

      更阑...?

      寒听白仔细的回想,这名字对他来说似乎很遥远,却又感觉熟悉,甚至还感到一丝恐惧,但他记忆里却没有一个叫更阑的人,摇摇头:“并不认识。”

      六卦子轻缓眨了下眼,他的瞳孔变得更加幽深。

      “第二件事,你师兄跟我说,你魂根不稳,想让我帮你巩固魂根,不知你意下如何?”

      魂根不稳?

      寒听白深深的疑惑着,他怎么会魂根不稳?因为青灯的药,他的身体仿佛得到了新生,从未感到过魂根不稳。

      寒听白追问着:“是我哪位...”

      是青灯、还是炎连池?

      “寒听白。”

      严声令下。

      六卦子一抬眼,厚重压迫感席卷天灵盖,瞳孔泛着紫色的光芒,冷声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听他的,还是听你自己的?”

      一瞬间,寒听白仿佛没了意识,无法动弹,只有嘴巴一张一合着。

      “听他的。”

      “......”

      六卦子双手抱在后脑勺,早已恢复原样,叹道:“行。你先进去吧,你再不进去,下面就乱成一锅粥了。”

      寒听白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六卦子有种怪异感,但也道:“若是遇到同名同姓的,我必会替六卦子师兄留意。”

      是叫‘更阑’吗?先替六卦子师兄留意着。

      “没必要。”六卦子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快走吧。”

      寒听白心有疑虑,刚刚六卦子是说了‘一件事’还是‘两件事’?是他听错了吗?应该听错了,不然六卦子应当会再问。
      但此刻不容他多想,还是先去寻律厌。

      在他走下台阶的那一刻,随着台阶一节下,湖面上的水缓缓汇聚,填补空洞,淹没了寒听白的身影。

      湖面再次光洁如镜,天与水似乎没有分界线,分不清哪一面为天。

      六卦子站在湖面上,静静的看着脚下的湖水,诡异的是,湖面倒影了天空,却没有倒影他的身影。

      微风吹起他的衣角,发梢飞扬,而他看着脚底下的湖面,眼中无波。

      另一边,律厌被水球砸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自己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倒在了一个空旷的洞窟,周围暗黑无边,他浑身湿漉漉,那水还呛到他喉咙,忍不住咳嗽几声。

      “新来的,你也是人形法器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律厌警戒心提到最高,眼里瞬间蒙上阴翳,抹去嘴角的水渍,看向头顶的方向。

      恰好顶上燃起一簇火焰,视线得以明亮。

      “咦~,眼神这么凶?难道是人形凶兵?”

      倒立的站在上方石壁的‘人’声带疑惑。

      确切说是一个人偶,他身上倒挂的牵丝线虽然隐藏得很好,却也能看得见一缕一缕银光,玉瓷器制成的躯体,脸庞上还有明显的裂痕。

      “喂,你是谁制造的?”

      另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像古老的枯木被风沙摧残的暗哑,律厌分不清声音的方向,漆黑,仿佛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掌心出汗。

      “怎么看不出你本体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新来的,外面现在是什么时候?”

      “唉~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去你狗爷的命定,框我近千年了。”

      “好想结契啊...放我出去....”

      ......

      周围的声音吵杂得不行,杂夹着剑鸣、琴声、水声、玉石碰撞的声音,无数嘈杂混在一起,每个声音的主人都带着不弱于他师尊的威压,甚至更为强大。

      刺破耳膜的尖锐,脑子嗡嗡作响,五脏六腑仿佛被搅浑了一般。

      律厌捂住耳朵,想让自己好受点,然后感到鼻子留下一股热流,他流鼻血了。

      滴落到地面上,散发丝丝血腥味,与此同时,所有目光汇聚一处。

      “你是人!?”

      突然爆发的疑问,四周瞬间万籁俱寂,但直觉告诉律厌,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

      寒听白才堪堪走到大门前,他估计自己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竟没想到这通道竟会如此深,当初还觉得这通道的距离很短。

      大门背后传来的激烈打斗声让他不免担忧律厌。

      ‘杂物虚地’。并非人选法器,而是法器选人。时间不限,手段不限,只要与其中一个法器结成契约,就算结束。

      因此,结契是一场法器与法器的打斗,胜者,拥有话语权。

      寒听白已经做好了长时间等待的准备,正打算在大门前打坐修炼冥想时,大门便打开了。

      两人相互一愣。

      寒听白:?

      律厌:!

      “师尊?!”

      律厌没有想到一开门就能见到师尊,嘴角忍不住翘起,小跑到寒听白身前。

      “怎会这般快?”

      他那会儿,那些无主的法器可是打了好久。

      寒听白偏头看向律厌的后方,战况如他所想的惨烈,至少他看到了一截断了的手臂,断弦了的琵琶,半截蝙蝠翅膀......

      “那些法器们争得激烈,然后有一团黑气偷溜过来跟我结契,我便同意了。”律厌将自己的左手背展示给寒听白看,像是是在炫耀:“那团黑气变成了纹身。”

      寒听白看着律厌手背上的图案,似一轮弯月形状,几乎近圆,有一小缺口,边沿线似有火焰燃烧模样的纹路。

      “原来你选了这个啊。”寒听白喃喃自语。

      律厌疑惑,问道:“师尊认识这黑团?”

      “嗯。”寒听白没过多解释。

      儿时,大师兄总是外出任务,便拿这团黑团给他玩。那会儿,他太小了,甚至连走路都不会,不爱说话,没人陪他说话,只是呆呆的坐在等人来。

      离翦还没来几处归里冢,这团黑气就变着法逗他开心,等大师兄回来。随后离翦来了,黑气被放回了虚地。

      等到有能力结契了,想与这团黑气结契,但那时大师兄拿了‘冰魄’给他。

      尽管不知为何他不喜欢冰魄,但还是结契了。

      律厌眼里含着笑意,其实他没有告诉师尊为什么会选择这团黑团。

      那些法器打起来的时候,律厌预感他们会打很久,然后这团黑团便跑过来问他。

      “要不要结契,结契就可以出去了。”

      律厌当时是想拒绝的,可是那团黑气继续说道:“你不结契的话,他们打起来,至少得半个月才消停,那我最后几天再向你介绍一下我,给我省点力气。”

      他听到‘至少半个月才消停’,随后想也不想就结契了。

      寒听白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道:“既然与你结契,都是缘分,可有想好给他取什么名?”

      酸。

      他很早就看上的法器,被自己徒弟选走了。

      律厌没听出寒听白语气的淡漠,眼里藏着期待,少有情绪的面容多了几分紧张,他说:“可否请师尊赐名?”

      “锲舍。”

      几乎毫不犹豫,寒听白就说出了这个名字。

      大抵是那时的执念,锲而不舍。

      无望的等待着,也只能等待着。

      “好名字。”
      律厌没多问原因,现在他觉得是先回到静岐峰比较妥当,这里不是谈论的地方,那一瞬间,感觉有一双眼在暗处盯着他们。

      后来,律厌偶然提起取名之事,寒听白解释着。

      源于锲而不舍,因为自有记忆起,他最先记住的人就是炎连池。

      读书认字,礼仪举止什么的,都模仿着他。他第一次写出‘锲而不舍’这四个字的时候,便被表扬了,所以记了好久。

      可那次之后,炎连池消失了好久好久,黑团一直陪着他。

      他就想这般取名。

      后来到了可以选择法器的年纪。

      以为锲舍就是他的本命法器,谁知横空出了个冰魄。

      那时他就阴恻恻的想着。

      那破铜烂铁的兵器,怎么迷了炎连池的眼,当真可恨。

      自律厌与锲舍结契后,寒听白就做好了下山去离翦的准备,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间以及理由。

      终于,与梦境分毫不差的时间,离翦所接下的任务发生事变,但离翦并无危险。

      那一天,他做好了准备,临下山前,他跟律厌说:

      “阿厌,我要需要下山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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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话 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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