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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焰覆雪山 ...

  •   寒听白在离翦离开的那一晚就去了魂归阁寻青灯,好不容易爬上那座山。

      只是寒听白还未问什么,连魂归阁的殿前台阶都未踏上,从阁里就传出了青灯的声音,灌入脑海,似早已知道他会来此一般。

      “时候未到。”

      之后,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抬不起脚,更何况往前走一步。

      青灯不允许他踏进魂归阁。

      这样一来,他不得不放弃去寻离翦的念头。

      一是自身并无修为傍身,于自己,于离翦,也都是累赘;二是青灯师兄也说了‘时候未到’,魂归阁阁主的话,不可不信。
      寒听白转身正欲离开,不知道自己身后何时站在了一人,是律厌,离自己约莫有十米距离。

      “为什么要跟着我?”寒听白疑惑着,面上不喜不怒,看不出情绪。

      魂归阁可不是任何弟子想来就来的地方,看律厌这般保持距离,寒听白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律厌在跟踪他。

      律厌低着头,目光避开了对方的直视:“离师伯...让弟子跟紧师尊。”

      也就只有这个借口能够信之一二。

      寒听白悄然打量着律厌,什么也没有说,径直的越过律厌,收回目光,渐行渐远,留下律厌一人在原地。

      律厌偷偷苦笑,眸光黯然,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出于本心罢了,并不是听从离翦的话跟着寒听白,而且,若说出真正的原因,恐怕更难接近师尊。

      他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着了,师尊并不喜欢他,甚至上带着厌烦的情绪。

      “那怎么不跟上?”

      律厌正在纠结的时候,寒听白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他猛然回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直到看到不远处的人似乎在等他,真真切切站在原地,他想也不想就抬脚就小跑过去,怕跑慢了就错过了,脚下不真实的虚浮只有律厌自己才感受到,大喜过望。

      律厌脚下步伐不稳,声音雀跃而起:“弟、弟子愚昧,劳烦了师尊。”

      寒听白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律厌眼里藏不住的笑意过于明显,这让寒听白反而更不自在。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律厌相处,更何况律厌对他并无恶意,而他做不到坦然。

      他并不想伤害律厌。

      亥道年间,初八八年,六月末。

      寒听白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律厌代替了离翦的工作,甚至比离翦做得更亲历亲为。唯一不同的是,离翦会跟他吵闹,律厌仅仅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那一刻,寒听白忽然发觉,原来...静岐锋原来这么是安静的吗?

      山上细细碎碎的雪仍在下着,只是这一次,连他也觉得这雪好孤独。

      所以,寒听白想过,相比较刻意的保持距离,还是尝试着去接触。毕竟整座静岐峰就他们两个人,他们面上又是师徒,律厌也没有任何错的地方,他何必那么执着于未发生之事。

      不再对律厌刻意避让。

      有次他去山脚下继续捡灵石,律厌实在是忍不住问为何要捡灵石,寒听白便把欠离翦灵石的事告诉他。

      之后,寒听白每次去河边捡灵石,每次捡到的数量都是之前的数十倍。

      他不是傻子,静岐峰就他们两人常在,怎么会没有想到这是律厌所为?

      只是不愿问罢了,默默的承受着对方的好意,压下自己的偏见。

      亥道年间,初八八年,十二月末。

      有过了半年,律厌日复一日的给寒听白送膳食、收拾书卷,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他从未感觉时间流逝如此之快,也从未希望时间能停止此刻。

      直到有一天,寒听白突然问起:“你不修炼吗?”

      律厌浑然惊觉自己已半年并未触及与修炼有关的事,自身修为并不是停滞不前,而是增加无比缓慢,无非是因为身处灵气最为浓郁的静岐峰罢了。

      此后,律厌便在寒听白入眠的时候悄悄修炼,白天跟往常一样,非必要的情况下,一直跟寒听白保持十米的距离。

      又过了些时间,律厌发现离翦留下的膳食仅剩下一年的量,怕寒听白之后不愿进食,他便自己学着做各种各样的美食,尽力去复刻离翦做过的膳食。

      亥道年间,初八九年,一月十五。

      莫兰烟作为导师,在静岐峰开了一门‘古毒学’,课程时间几乎是一个白天。

      考虑到律厌的课程时间,寒听白一开始想让律厌不用再给他送膳食,也不用跟着他,于是便直接告诉他:“你课程繁忙,往便无需送膳食了。”

      然而对方却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婉拒他:“恕难从命,弟子已学会了‘真身之术’,师尊无须担心。”

      真身之术,一类复刻本体全部的功法,乃至□□、修为、意识、思想、记忆、灵魂,能完美复刻的功法。修炼的条件他并不了解,只知道这类门功法相当于创造了另一个‘自己’,即为假身。

      一种强大而诡异的功法,强大在于获得两条生命,复刻自身的强大,其中只需一人提升,另一人什么也不做,也会提升。诡异在于,复刻的本体,有自主意识,若意识统一,将无法收回复刻体,而复刻体甚至会取代本体。

      一般此类功法,多是修士不敢触碰的禁忌。

      到底是在几处归里冢,天下奇门异术于此都不过尔尔。

      寒听白着实没有想到律厌竟然学会的‘真身之术’,也不知道他何时开始学,又何时学会。

      寒听白也不多问,便由着他。

      随后几天,莫兰烟总会出现在寒听白面前,总会时不时过来与他一起用膳,虽然离翦存留的膳食只做了一个人饭量,但莫兰烟每次都自带饮食。

      莫兰烟:“十三,你尝尝这个豆羹,绝对比离翦那厮弄的好吃。”

      寒听白婉拒着:“三师姐,我已吃饱了。”

      即使已拒绝,但莫兰烟那一副幽幽欲泣的面容,寒听白不得不尝一口,简单评价一句‘尚好’。

      连续几天,莫兰烟重复一个套路,寒听白没法拒绝。他并不抵触与莫兰烟接触,一起用膳也是乐意的。

      但莫兰烟那豆羹,那熟悉的味道,明显就是入门弟子常去的食堂里打包而来的,只是寒听白不揭穿她。

      而后几天便很少见莫兰烟过来,寒听白问了一旁拿着树枝当剑练的律厌,问道:“三师姐今日授课繁忙?”

      “今日学生们缠着三师伯讲解课堂内容,怕是来不了。”

      寒听白点点头,并未不知道缠着莫兰烟的学生就是律厌的‘假身’,以及被律厌忽悠过来的殷旸。

      亥道年间,初八九年,十一月。

      寒听白发现律厌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尽管律厌每次都是避开他,但还是被他发现了,例如说一些奇怪的话。

      “吵死了,不说话会死吗?”

      “离我远点。”

      “你盯着我师尊看干什么?”

      ......

      终于,寒听白无法装作不知道,忍不住问他:“阿厌,你为何怎么在自言自语?”

      那不是他第一次叫‘阿厌’,只是为了方便称呼,不知是从哪一次先开了口。

      渐而渐之,习惯了。

      律厌当场懵了,因为他是在跟魂体说话,而且每次都是确保离寒听白很远,也说得很小声,确定他听不见才会跟魂体说话。

      若师尊能听到,那么很可能是修为正在恢复。

      “我.....”

      律厌选择了将全部实情告诉了寒听白,但除了魂体说过寒听白会杀害他的事。

      曾经他以为能瞒得过去,自从那次跟随师尊靠近魂归阁后,魂体莫名被隔绝,无法动弹时,他就已经猜测出了。

      这个魂体,一直在几处归里冢的眼皮底下活动着。

      在几处归里冢里,他并不觉得这个魂体能够逃过所有人的法眼。

      让师尊知道,是最好的选择。

      寒听白静静的听着律厌的解释,并不惊讶他身边有一个魂体相助,反倒觉得平常不过。从律厌口中,寒听白能知道魂体似乎年纪不大,爱说话,总是一惊一乍等等,但最让他在的是,魂体似乎有预知能力,略有惊讶。

      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律厌对那有些事情厌烦。

      直到律厌说完,寒听白对着律厌的方向,那个他看不到的魂体所在的方向,微微欠身。

      “前辈,晚辈向您告安。”

      亥道年间,初九一年,一月。

      静岐峰的雪不知为何越下越大,不再是以往的飘飘细雪,而是现在的狂风骤雪,连同山脚下都是雪色一片,河水成冰川,魁天树被覆盖上一片雪白。

      “应该是我修为要恢复了,阿厌,我没事的。”

      那时,律厌已经无法靠近寒听白了,隔着十米远,两人相对站着,寒听白被雪覆盖上了一层白,跟冰封了一样,尽管寒听白已经说明了缘由,但他心里还是很不安。

      十米之近的距离,律厌体验过皮肉被冻裂的痛苦,血液还未渗出体外便结冰,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不得不再把距离拉远。

      律厌只好等着,等着寒听白恢复。

      可是静岐锋的雪已经是白茫茫一片,模糊了视线,什么都被覆盖住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

      他没能等来寒听白恢复修为,而对方突然陷入昏迷,靠不近,叫不醒。

      静岐峰成了冰山,一切仿佛都被冻住。

      那往峰顶的石阶上,冰凌横生。

      律厌在冰凌升起的那刻就拼命往寒听白所在的方向跑,然而没跑多久,路全部被堵死,冰凌寸寸逼退他,看不清前方的景物,他带血的脚印在上面印了很久很久。

      “师尊!?”

      他嘶声力竭的大喊,无人回应,盛大冰天雪地,他的回声荡荡。迷茫的看着冰封的雪山,皮肤干涩冻裂疼痛,刺骨的寒冷隔绝了他所有的期待,只剩下未知的等待。

      亥道年间,初九一年,七月。

      寒听白将近半年没有出现过,而律厌这半年里去了魂归阁三次。每次都是为了询问寒听白状况是否安好,只是每次都被那从未现身的阁主一句话刺得生痛,他无能为力。

      “这他的事。”

      那一刻,从未如此渺小过,从未如此痛恨过。

      即便这年来他想尽办法去求助其他人,却毫无所获。掌门是座如虚设,代掌门也不知去向。

      亦或是,他寻不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焰覆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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