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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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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月牢。
万古长夜，皓月高悬，唯有刺骨寒冷让他清醒
。
日日修炼心法，心魔日趋平静，没有再发作。
这天，他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睁眼便看见司徒远御剑而来。
他看起来很急，眉毛紧皱，身上染血。
李思存愣了下，疾走过去。
“师兄，你怎么了？”
司徒远停在结界边缘，定定看着李思存。
他不复从前明艳，眉宇间杀气缭绕，青涩的眉眼变得刚毅，李思存差点没认出他。
司徒远出口时声音有点哽咽。
“思存......”他定睛在李思存覆眼的白绡，“你的眼睛......”
“是师尊给的法器，可以抵挡葬月牢月光侵蚀。”
此外柳亭岳还给他一个五色铃，保护他五识。
李思存蹙眉道：“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先疗伤？”
“无碍，大多不是我的血。”
李思存好看的眉眼满含关切，看在司徒远身上像是春谁似的，他有些含羞移开目光。只听李思存说：“你修为在世间鲜有敌手，妖兽个个如此强悍？”
两百年耳目遮蔽，他已不通世事。想起多年前极荒祸乱，问了一句：“极荒封印了吗？”
司徒远顾左右而言他，不给准确答案。
李思存何等聪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心里万分难过却出不了牢笼，廖尽绵薄之力。
“还需一点时间，很快了。”
结界外的人对他笑笑，大马金刀坐下，眼神飘忽，好几次看过来又匆匆收回，最后长舒一口气，抬头与李思存对视，眼神犀利幽深又暗含爱意。
他本就剑眉星目，意气风发，这番毫不掩饰的热切的眼神让李思存如烫了般转头。
再看过去，不知为何，竟在他眼睛看到某种孤注一掷的偏执，似是急于寻找什么答案，他好似第一天认识司徒远。
“如果当初我没有中药，你是不是永远不会与我双修？你是不是只把我当作同门师兄？”
李思存眼睛微微睁大，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司徒远仰头向上望，似有泪水流下。
“......可是我很喜欢你。”
李思存心脏似被重击，脸上血色尽失。
久寂的沉默后，司徒远抹了把脸，转身面对李思存，强颜欢笑道：“好师弟，五百年刑期一过，师兄请你在落雪峰畅饮昆仑仙酿。”
昆仑山住了一个酒仙，一心酿酒。传言他的酒能让人忘却烦恼，超脱世俗。
鸿德七十二年，仙门出了一个内应，窃取破阵之法献给了极荒余孽，结界完全破裂。
自此人间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各宗门鼎立对外，死伤惨重。然而，一年又一年征战，各宗门难免有怨言，不知从哪传出来的谣言，说一切都是李思存造成的，附和声愈演愈烈，经过坊间一番颠倒黑白，给李思存编排的罪证不计其数，到如今已经深植人心。
柳亭岳曾出面镇压，但适得其反。
而后他给李思存作保，在修真界立下天道誓言，若此事是李思存所为，由他一力承担。待到此事告一段落，由李思存承位回风派掌门。
司徒远隐隐感到不安，这种感觉直到五十年前有了解释，他偷听到——柳亭岳欲用献祭之法，永久封印极荒。
他身心俱震，不由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柳亭岳乃是当世第一人，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现如今，他看着李思存的眼睛，却不敢如实相告。
李思存抬眼望向司徒远渐远的背影，而后语气笃定道：“师兄，你有事瞒我。”
而司徒远并没有多做停留，加快了脚步。
他一时情急没顾上结界，忽的被结界震退。
两百年沉寂的心魔在司徒远走后突然有了复苏的迹象，李思存立即打坐，心法镇压，却发现根本不是心魔，而是岳逍遥那缕灵识戾气急剧上升，有壮大之势。
魔气越来越重，触发葬月牢某种禁止，竟开始攻击李思存。
李思存功法已失，仙骨已废，丝毫没有反击之力。
只等岳逍遥的灵识消停下来才作罢，而李思存已经浑身是伤。
他头脑昏沉，意识逐渐下沉。他梦见天地颠倒，修真界尽归混沌，一白衣仙人于万千修者前，毅然献祭，从此天下重获新生。
李思存猛地惊醒，额头冷汗涔涔，怔愣地望着结界。
半晌，他摸了下冰绡，抿紧了唇。
这结界只可从外打开，否则就算他有与柳亭岳旗鼓相当的灵力也踏不出一步。
生人出不去，死人就不一定了。他曾在书中看见有一种术法可令身体死去而魂魄离体，醒来便如大梦一场，故名浮生。
他有两个师尊，一个是柳亭岳，一个是东方陵，虽说东方陵不愿意他喊师尊，可在他心里他早就是是师尊了。
“思存，我赠你两次生机，只要念一遍这个法咒，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赶到。”
这发咒不限距离不限空间，无需灵力，只要捏碎东方陵便能感受到。
李思存五指一紧，那法咒便化为灰烬。
倏忽卷起一阵狂风，金光大盛。
李思存看见东方陵法相隐现，慢慢变成一位神圣的仙人。
仙人神情疏离，垂眼看了李思存一眼。
“思存，下一次见你，希望你不要如此狼狈。”
声音低沉浑厚，有如神旨。
“东方兄，贸然请你前来是思存冒昧，还望你见谅。”李思存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
东方陵静静的深沉地望着李思存，似是不满，但那眼睛表现出来是冷漠与无情。
“遇到什么难事了？”
李思存松了一口气，“我想学浮生术。”
浮生术乃是仙人云游术，神仙福寿绵长，漫漫人生孤独寂寞，不想失去记忆与仙力入轮回的仙人便会用此术云游。仙体下不了人间，故而舍弃仙体，只魂魄出去云游。
“浮生术是仙人术，以你凡躯修炼九死一生。”
他垂眸，神情再冷漠不过。
“我想出去。”李思存眼眶三分红，亮而润的眸子祈求般看着东方陵。
东方陵似有动容，抬手在李思存发顶轻抚。
“想出去有的是办法，浮生术我不会教你。”
还有别的办法？李思存惊喜交加，抓住东方陵的手：“东方兄，你能否……”
李思存话还没说完，就听上方传来悦耳的声音。
“可以。”
手腕上缠来一只温热的手，只听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来不及反应，他们便出现在了千里之外。
没等李思存睁眼，便已放开他的手。随后温声对他道：“仙骨已废，你出来也帮不上忙。”
他语气蛊惑，目光略带笑意，似乎在等开口，开口求他点什么。
李思存笑笑：“苍生有难，我做不到视而不见，更何况这是因我而起，思存理应穷尽所有来赎罪。”
东方陵迎风而立，轻笑融在那长风，又似悄悄钻入李思存耳朵。他沉着的神情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没有你也会是别人，人间这一难早已注定，不必太过自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