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三十年》小狗花洒

53、第 53 章

　　月子里徽月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醒了就抱着或者看着孩子玩一会儿，一应喂奶照顾她都不必操心。她朝孔清淮抱怨自己生了孩子肚子却没下去多少，恐怕难以恢复到先前的腰身了。

　　孔清淮哄着她说：“难道新衣服咱们还做不起？我看呀娘子就是太心急了些，这是皮肉又不是棉布，哪能一下说回去就回去了，过个四五个月等你恢复好了，出去踢踢毽子，慢慢也就回来了。”

　　虽然他知道能把徽月哄住，可她说到底还是十分在意自己的身材，于是请来了教坊司的柳腰姑娘教她跳舞，起先只是跟着晃一晃，慢慢体力好了，也能跳一支完整的舞了。孔清淮时常在旁边或吹弹或击鼓为她伴奏。至于孩子……存在感就不是很高了。

　　很快徽月的生活就恢复到差不多和生孩子之前一样了。月子里绮元来看了一回徽月，看她气色红润，眼眉含笑，就知道她现在日子舒心，也就不担心她生了孩子受罪了。

　　徽月拉着她的手问道：“别只说我，你呢，我这都两三个月没见你了，也不敢去打听你怎么样了。”

　　绮元拍了拍胸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曹姑娘能让人拿捏了去？！”

　　她把徽月逗得直笑：“你这猴儿，看来是如了你的意愿了。”

　　绮元替她把抹额扶正：“我能离了赵自星，自然如意。如今我一个人，可是自由极了。”

　　“只怕你这事不好办，你是怎么说服了他们的，也说来我听听。”徽月倒是很好奇她怎么就能这么快从王府脱身，她想着绮元好歹也要在那里闹上半年，毕竟东平王夫妇和赵自星，哪个也不是好糊弄的。

　　绮元颇有些得意的神色：“你不知道，我把那赵自星骂得可惨了，那东平王和王妃平日看着待我不错，可一到要他们儿子受委屈了，就翻了脸啦。王妃还威胁我说，你以为王府的门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吗？”

　　她故意卖关子，徽月正听到节骨眼上她不说了，把徽月急得直推她：“你快说你快说。你说什么了？”

　　曹绮元被她逗得笑得前仰后合：“我说，你有空威胁我，不如带你儿子去看看棉花疮。他们两个一听都震惊了，都知道自己儿子在外头总做些不干不净的勾当，多半是真的了。我还说，你若是不让我和离，我就把赵自星得了棉花疮的事闹得满城皆知，这棉花疮不仅会死人还会传染，看你东平王府里的女儿谁敢娶，儿子谁敢嫁。”

　　徽月看她说书一样，也笑得合不拢嘴：“好丫头，你真这么说。我也算放心了，我今日看你这样洒脱，不愧是我认得的那个明媚如风的曹姐姐。”

　　曹绮元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皱了一下脸：“你呀！我如今也知道你过得好了。咱们姐妹俩就不必再互相担心了。你这生完孩子恢复得怎么样，可能下床行走了么？”

　　“哪用得着这么些日子！我第二日就能走了！”徽月被她那认真的样子惹得也得意起来了，“日后呀，等你生孩子，便可来找我取取经了。”

　　曹绮元瘪了一下嘴：“我可不再嫁人了，经过了这么一遭，险些要了命去，我现在可算看明白了。”

　　徽月也怔住了：“你，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呀？你这一个人，能行吗？”

　　曹绮元扬了扬下巴：“怎么不行！你看我在王府差不多也是一个人了，还那样拘束，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以后呀，没了我前夫那个祸害，我只怕是这日子越过越红火。”

　　“好丫头好丫头。”徽月看她这样就放心多了，“你这样厉害的嘴皮子，偏生是个千金小姐，若是个说书女先生，只怕要叫别人都没饭吃了。”

　　“你还打趣我。”绮元嗔怪着拍了一下徽月的胸口，“我呀，准备过几日就去山上道观做道士去，修身养性，还可以去游离，云游四海看五岳三山、月升日落，想想就是惬意极了。”

　　徽月点点头：“是个好主意，你又会医术，也可去济世救人了，到时成了杏林高手，别忘了是我把你领进门，也替我在真人面前美言几句。”

　　说罢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孔清淮抱着小满在门外廊下坐着看蚂蚁搬家，听见里面银铃般的笑声时不时传来，就知道徽月今日心情必然是好极了。

　　才生完孩子那一周，她时不时会暗自落泪，把孔清淮吓坏了，又不敢直接问，日日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做人，连小满那几日都安分了不少。

　　小孩子是长得极快的，很快就会爬了。孔定平给孩子取了名字叫“承晏”，小名是徽月起的，因她近来爱上了喝梨汤，就叫“小梨”。

　　徽月常把小满和小梨都放在床上让他们一起玩儿，小满是任打任挠陪着小主人，小梨大些了能听懂话了，徽月就教她要和小满做好朋友，不可以欺负小满。

　　孔清淮一进门看见小满躺在小梨身边睡得正香，把徽月叫出来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一个好消息，不对，是两个，你想先听哪个。”

　　徽月捏了一把他的脸：“都是好消息还有先后？你快说吧，让我听听有多好。”

　　孔清淮竖起第一个食指：“第一呢，四皇子要被立为太子了。”

　　说完他停下来，又伸出一个中指：“第二呢，就是襄华被赐婚给四皇子了。”

　　徽月惊喜道：“那以后阿爻就是做太子妃的人了。老天爷，这样的好消息。阿爻今年十六，是到了婚嫁的年龄了。我先前只想着她定能说个好人家，却没想到竟做了太子妃了。”

　　“是啊。”孔清淮拉着她往厅堂里走进去，“四皇子温和敦厚，我看他一向也对襄华有意。小孩子那点小九九，我早看出来了。”

　　“什么小孩子，你现在不也一身孩子气？”徽月装作嫌弃他。孔清淮立刻凑上来：“好嘛好嘛，我也是小孩子，姐姐，你怎么不哄我？”

　　封太子的典礼选了中秋，明年上元就开府办婚宴，迎娶襄华进门。

　　襄华出嫁是从宫里走的，名义上皇后也是她的母亲，其排场自不必说，一应宫里准备的嫁妆都是按公主仪制，孔家又另外备了一份，加上她爹爹娘娘当年留下的家产，孔定平夫妇一分不少全收好给她带走了，说是十里红妆送嫁也不为过。

　　徽月作为诰命夫人虽然可以进宫，可也只是远远看了襄华一眼，襄华在人群里扫视了几遍才找着她，对着徽月微笑略略点头，就坐上肩舆出发了。

　　一路送到宫门，太子早就在那里准备迎接。徽月看太子瞧襄华的眼神就知道他日后必不会亏待了襄华，本来想着皇室斗争多，宫里更是凶险，还替襄华担心，如今看来，凭他们俩的情意，还有襄华的聪明，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两年后官家驾崩，太子即位，襄华也就顺理成章做了皇后。在东宫这两年，两人倒是琴瑟和鸣，也没有再立侧妃。

　　徽月也又生了一个男孩儿，取名叫承晚，因这孩子比承晏重许多，生他时有些伤了身子，太医说徽月秉性就弱，恐怕以后就不能再生育了。

　　孔清淮说两个孩子正好，多了看顾不过来。除了心疼徽月身体伤了不好恢复，对孩子的多少上却没有什么过多在乎的。徽月也觉得生孩子太费功夫，怀孕时尤其难受。孔定平和孔夫人有了小梨就天天当个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有了承晚也有些精力不济了，还好小梨大些了，爱往姑姑那里跑。

　　小梨身份尊贵，又是皇后最疼的侄女儿，从小就可自由出入宫禁。襄华更是把小梨当成亲女儿，小梨又和这个姑姑投缘。徽月生的这两个孩子，小梨像姑姑，承晚像舅舅，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像他们夫妻俩。

　　承晏时常在宫里住着，有时住十天半个月才回府，徽月还打趣说这孩子把姑姑当亲娘，小梨还点头称赞说姑姑待她就像待亲女儿。她在宫里想吃什么玩什么都随意，还有一群漂亮的侍女姐姐陪着她玩儿，跟着她们学走路说话可有意思了。

　　孔清淮听了直摇头，这不就是活脱脱一个小襄华吗？

　　承晚脾气和他舅舅一样，好动好玩，小小年纪看了马儿就要骑，孔清淮只能抱着他过过瘾。平时最爱跟小满在院里嬉戏打闹。自从有了这两个孩子，家里是一天安静日子也没有，好在不必事事都亲自照看，也算省了不少功夫。

　　这两个孩子徽月都没有花大功夫就养大了。她平时不过在教育上格外费心，不过小梨有襄华管着，承晚就跟着孔定平，他如今得了两个孙儿，高兴得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因此虽然如今年近三十，看着却不十分衰老，大约是舒心不费力的缘故。

　　栀子和百合两个，徽月给栀子烧了卖身契，又给了一笔厚厚的嫁妆，把她嫁给了孔定平门下的一个新举人，也是徽月看他二人有意，就做主定下了这门亲事，两人都很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