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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听了太医的话,孔清淮确实安静下来了。他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可又忍不住,用两个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低落在衣衫上。

      曹绮元听完是真的再也忍不住了,掀开门帘进去看见徽月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坐在床边理了理她的头发,别过脸擦了擦眼泪。

      徽月感觉有人过来了,睁眼一看是曹绮元,勉强笑了笑:“绮元姐姐,今日坏了你的端午宴,真是不好意思。”

      绮元用手帕擦去她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都什么时候了,以你我的交情,说这些话做什么。”

      徽月的声音很轻,因为她现在小腹是刀割一般疼痛,痛得胃里都翻江倒海:“姐姐,你叫人把我送回去吧,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把晦气留在姐姐这里,我可真是对不住姐姐了。”

      “我从来不计较这个。”曹绮元替她掖了掖被子,徽月现在疼得手脚冰凉都是冷汗,“什么晦气不晦气,可不许再这么说。再说我要生气了。”

      她摸了摸徽月的手冰冰凉凉的,叫人拿了三四个手炉过来给徽月暖手暖脚,希望能让她舒服一些。

      不幸中的万幸,胚囊和血液一起被排出来了。可是出血一直止不住,止血的汤药已经加倍了,还是不停出血。实在无法又加了缩宫药,希望能止住血。

      好在这位太医是妇科圣手,让徽月捡回一条命。

      回到孔府,已经是晚上了,徽月躺在熟悉的床上,只觉得一片灰蒙蒙。小腹还是刀绞一般,好在太医是有预料的,说血止住至少六个时辰,才能吃止痛的药。半夜吃了药,徽月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

      次日早上天色微熹徽月就疼醒了过来,看见孔清淮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睡着了。徽月动了一下手,孔清淮就醒了。他看起来憔悴极了,轻声问徽月还疼吗。徽月摇摇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去睡一会儿吧,不用担心我。”

      她撑着起身坐着,孔清淮忙扶着她起来,又拿几个软枕给她垫着,小满也听见她起来了,一跃跳到床上,哼哼唧唧趴在她手背,用毛乎乎的小脑袋蹭她,看起来担心极了。徽月用手搓了搓狗头:“好狗狗,平时没白疼你。”

      孔清淮把被子给她掖好,叫栀子百合进来,说他还有些事要出去,就走了。

      他去干什么了呢?他提着剑去国公府了!

      不光去了国公府,还是从正门进去的。看门的小厮拦住不许进,孔清淮反手拔出寒光凛冽的长剑,抵在一个小厮的喉咙上。

      算了算了,不过是一份工作,犯不着丢命啊。

      就这样孔清淮进了门。里面的女使看见有人提剑进来吓得赶紧跑去报信,上台阶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孔清淮就跟着她去了后院。

      国公夫妇已经出来了,只是没看见沈芳舒。卫国公指着他骂到:“孔清淮你疯了你,你敢提剑擅闯国公府!”

      孔清淮没有接他的话:“沈芳舒呢,让她出来。”

      国公夫人知道他是因为许徽月来的,当然不可能交出女儿:“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要杀了芳舒不成!她也是无心之失,你今日敢杀了皇贵妃的妹妹,来日你们孔家在京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孔清淮的声音很坚定,“她沈芳舒害死我未出世的孩儿,我今天就要杀了她,替我的孩子,还有我娘子受的苦楚,偿命!”

      国公夫妇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一群拿刀持棒的护院把国公夫妇护在后面,孔清淮正准备一路杀过去,背后却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清淮,你住手。”

      孔清淮木然地回头,看见父亲母亲焦急的脸。孔夫人过来拉住他的两个手臂:“徽月知道你提剑出门,让我来国公府找你。”

      “清淮啊,你听爹爹说,徽月让我们来找你。”孔定平上来按下了他提剑的手,“她在家里担心着你呢。她身心都承受着煎熬,你为她想想,别再让她焦心了,啊,跟爹爹娘娘回去吧,徽月还在等着你呢。”

      听见徽月,他一下子就变得温顺了。孔清淮就这么被带回了家。

      徽月看见他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孔清淮在床边坐下,徽月一把抱住她,两个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孔清淮也哭得说话断断续续:“徽月……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能为你和孩子讨回公道。我真没用……我,我保护不好你,甚至连手刃仇人也做不到……我真的没用。”

      徽月抚摸着他的背安慰他:“好清淮,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没了孩子,我也心痛。可是咱们不能为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搭上整个孔家。”

      她扶着孔清淮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现在时机未到,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替我和孩子要个说法。现在孔家正在风口浪尖风雨飘摇,我们不能再给父亲母亲添乱。你乖乖的,在家陪我,好不好。”

      孔清淮呆呆地点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徽月看他这样心疼极了,把他抱紧了,对他说要是难受就大哭一场吧。

      最近的日子一直阴雨绵绵,徽月每天就是吃药睡觉,自从小产之后她的精神差了很多,每日睡得很多。太医说是气血受损,能睡觉是好事,可以好好养一养,于恢复身体有益。

      不过太医也说,以徽月的身体状况,这样大的损伤,就算好好补养,三四年内也很难有孕了。

      这件事自然在京中很快地传开了,沈芳舒一下子成了矛盾的焦点。自然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沈芳舒这下是彻底嫁不出去了,就算是国公女儿,也没哪个好人家敢娶一个这样的媳妇。

      最后卫国公把她硬塞给了自己的一个门生。这是一桩双方都不愿意的婚事。

      东平王妃和绮元也来看望了徽月,带来了许多补品,都是上好的贡品。

      过了没多久,孔定平就被起复了,风光回朝。孔清淮也被皇帝调任台谏院任御史大夫,这是皇帝的耳目,负责监察朝臣的言行。

      这下皇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孔定平倒向宰相曹达一派,对卫国公一派来说,虽然是意料之中可也十分棘手。

      徽月恢复了几个月,也差不多能像以前一样行动了,只不过体力差了很多,走路也走不远,就要停下来歇歇,蹴鞠踢毽子,自然更不用说了。

      多半时间就陪着孔清淮在书房里待着,有了孔清淮这个老师的指导,她的画技也是进步飞速。她最爱画小狗,小满也是很配合,坐着给她当模特。也因此徽月爱上了作画。

      会了画画,就可以自己画花样子绣花。绣的多半是花鸟之类。孔清淮看她喜欢,特意找了几个绣派的绣娘来教她,徽月最喜欢的就是苏绣的绣法。甚至还绣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狗。

      因为在书房,也经常会和孔清淮说说话,有时朝堂上有什么趣事或者孔清淮拿不定的事,也会和她商量。起初徽月说她一个女子不便议论国事。孔清淮说不管是夫妻闲话,有什么不便。

      徽月虽然自谦,可是说出来的许多话比当朝有些士人还强些。孔清淮也经常把这些话说给孔定平听,孔定平也点头称赞。

      这天夫妻两个正在书房,孔清淮专心批文书,徽月则站着给新画的工笔画上色。孔定平突然来了书房,笑呵呵地说来看看,让他们都坐下说话。

      孔定平说起朝廷近日争论给北方胡民缴纳岁币一事,说朝堂上为此争论不休,已有数日。卫国公一派认为事关国家荣辱,必得北上征讨,不能让那些蛮人如此嚣张。宰相曹达一派则认为先前征战数年劳民伤财,如今既有了和平之计,应当让人民休养生息,好好发展经济。

      孔东平问徽月怎么看,徽月还自谦:“这是国事,父亲和清淮讨论就是,儿媳一个内闱妇人,恐怕目光短浅不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孔东平摆摆手:“诶,不必如此谦虚。我常听清淮说起你们夫妻俩说的一些议论,我今日来找你问话,自然就是认可你的才华,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徽月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这岁币一年要给多少呢。”

      “不多,也就二三十万银子。”孔清淮回她。

      徽月点点头:“那若是双方因此和解,自然也就恢复贸易往来。不知每年我朝向胡人出售的丝绸之类货物,能有多少呢?”

      “约莫四五十万,胡人向我朝出售的货物约莫能有一二十万。”孔清淮对这些都了如指掌,虽然这并不是他的职责范围。

      “那儿媳便斗胆议论几句了。”徽月对孔定平说道,孔定平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如此看了,虽然我朝缴纳岁币,可因此通商,并没有亏损多少款项。一来,双方贸易,和平相处,自然好过兵戎相见。一旦开战,边境居民自然是苦不堪言,流离失所,也不利于社会稳定。招兵买马也是一大笔支出,恐怕军费就要远超岁币,实在不算上策。

      二来,我朝不必送宗室女和亲,只用银钱就能换来和平。徽月看来,实在不亏。与其看作是臣服于胡人,不如说是更像我朝安抚胡人。

      三来,开放包容才是大国之态,昔日前朝太平盛世,万国来朝,其鼎盛自不必说。治国须以子民之生息为第一位,若说为了面子要发动战争,实在也是师出无名。”

      孔定平听了这一番议论,很满意地捋着胡须笑道:“好!好!有如此贤妻,清淮,日后为父便可放心了。就是以后父亲不能再教导你,你和徽月有商有量,她这样的眼界见识,必能于你的仕途大大有益。”

      徽月没想到孔定平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忙说父亲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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