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三十年》小狗花洒

43、第 43 章

　　这边许家虽然佑安落了第，可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许明亲自给他选了吏部侍郎方家的女儿方心溪。

　　佑安起初有些不乐意，又嫌低娶了，又嫌这女孩恐怕不够漂亮。可真把媳妇娶回来了，才知道是个标致的人物。且方心溪是很拎的清的，她来家里没多久就看出了许怜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仅自己不和许怜月亲近，也时常劝谏佑安要用心读书，不要和他妹妹在一起厮混。许佑安倒是听劝的，也许是这方姑娘真是有手段。他果然用功读书起来，也不再对许怜月言听计从。许明和关云英都为他能走回正道高兴，对方心溪自然也是十分满意。

　　这天许家传来消息说林洵姝生了一个千金。徽月高兴极了，她是很喜欢女儿的。以前看着别人抱孩子，就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个女儿。如今真有了一个侄女儿了，更是放在心尖上疼。

　　林洵姝和许泓安给这个小姑娘取了个小名叫周周。周周满月的时候，徽月备了一份厚礼，还拿出了自己嫁妆里的一个金项圈，自己亲手绣的两件小褂。和孔清淮一早就赶回许家去了。

　　林洵姝正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方心溪拿着一个拨浪鼓逗她。看见徽月回来，两个人都高兴地喊了声姐姐。徽月凑近了看，这小侄女儿真是个粉团子，长得随她母亲，肤白胜雪，虽然还小，但五官已经可以看出来是很精致的了。

　　徽月想抱抱她，却不会抱孩子。林洵姝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抱，徽月终于是把孩子接过来了。周周一看见她就笑起来了，徽月惊喜地对孔清淮说：“你看这孩子，她喜欢我呢。周周，你喜欢姑姑是不是。”

　　孔清淮看这孩子这么可爱，不禁想到若是没有沈芳舒，恐怕自己的孩子也会这么可爱。心里扳倒沈家的信念又加深了一分。

　　她去看关云英的时候，来贺喜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关云英把她拉到身边，说要告诉她一件好事听。

　　徽月以为是什么好事呢，原来是秦墨家的事。

　　关云英一副得意的样子：“你不知道，他那个媳妇，冯娘子，前些日子秦墨他母亲说冯姑娘不伺候婆母。冯姑娘立刻去买了几个妓院的女子来，送给秦墨的父亲做小妾，说这些女子是最会伺候人的，一定能把他们夫妻俩伺候得服服帖帖。秦墨父亲那样好色的人自然来者不拒。可把秦墨母亲给气死了。在院子里破口大骂，好不热闹。”

　　她说完了还意犹未尽：“哎呀呀，这冯姑娘，真是。对秦家那群不要脸的，就得用这样的招数。她也算给你出气了，还好你没嫁到秦家去。我听说现在秦家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红红火火啊。”

　　“母亲！”徽月少不得要劝她，“你可要谨言慎行。”

　　“我知道我知道。”关云英并没有听进去，“上回秦艳那时母亲也知道，还好你有个好婆母。近来她没有再为难你吧。”

　　徽月这才想到恐怕有一两年没看见过她了：“母亲这么一说，我才猛然想起来许久没见她了。大约是婆母不许她再上门，让我落得个清净。”

　　不许她上门可是太对了，先前徽月小产，秦艳可是在背后好好地看了一回笑话。本以为自己的婆家攀上了卫国公，这大房儿媳流产，父亲停职，就一个孔清淮苦苦支撑，能有什么好下场。

　　可没想到这么快孔定平就东山再起了，而且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恐怕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除了许家得了一个孙女这样的好消息，还有一个就是皇后把襄华收作了义女。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了。皇后说襄华是忠烈之后，承蒙孔定平夫妇这样贵胄之后教养，才华斐然、敦厚温良，又与公主年龄相仿，进宫也可以和寿春公主做个伴。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皇后和孔家、曹家现在是捆绑在一起了。有皇后的支持，孔家一时是风光无两。

　　襄华进宫的前一天，说自己什么都不缺，只是以后恐怕想见嫂嫂一面就不容易了，想把嫂嫂平时教她时用的箜篌带上，也算是个念想。

　　徽月拉着她的手，一脸担忧：“阿爻，人人都知道宫里是个是非之地，我真是担心你。你去了务必要小心，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委屈就写信和嫂嫂说。你放心，你父母哥哥，还有嫂嫂，一定会护着你的，千万不要报喜不报忧。”

　　她嫁过来几年，看着襄华从小大人长成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的。

　　这边孔清淮调任了御史台，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皇帝的耳目。不光有在御史台任职的官员，还有后宫里的内侍监察后妃，朝堂之外，更是遍布各位官员的府邸、酒楼、甚至是勾栏瓦舍。

　　皇帝之所以把孔清淮调任御史台，也有忌惮沈家的原因。要借孔家之手清查沈家。既然皇帝委以重任，那他孔清淮自然要尽心尽力。

　　他在御史台韬光养晦，终于有了机会。

　　徽月是诰命夫人，可以进宫面见皇后和襄华。这一天皇后召见各位诰命夫人进宫领中秋节的恩赏。拜谢完，皇后特许徽月和孔夫人却看看襄华。徽月见到了久违的襄华，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襄华迎上来拉着她的手叫了声嫂嫂。徽月感觉襄华好像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张小纸条，她怔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了神色：“阿爻，我还担心你会不会瘦了呢，没想到气色越发好了。”她左手把纸条攥住放下手来用袖子遮住。右手拍了拍襄华的脸，一来表示亲密，二来也是表示自己收到了消息。

　　一路上徽月都没敢松开手，回去把纸条拿给孔清淮的时候，那张纸都因为她手心的汗变得软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打开一看，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的消息是：皇贵妃沈氏勾结朝臣，借卫国公之手威逼利诱使他们在朝堂上支持立大皇子为太子。

　　不仅如此，如今沈家眼见落败，以致于狗急跳墙，沈皇贵妃要卫国公去大相国寺，以祭拜祈福之名，收买僧人，装神弄鬼，以哄骗皇帝立大皇子乃是上天之意。

　　如此一来，就有目标了。

　　“可真是疯了。”徽月摇头道，“这样装神弄鬼若被皇帝知道，沈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还会连累大皇子。本来就算做不了太子，日后至少也可以做个亲王。这些事要是被揭露，官家最恨外戚操纵立太子一事，恐怕会厌弃沈家。”

　　沈清淮点点头：“是啊。所以这样是我们的机会。当今之计要找到证据，扳倒沈家，局势就明朗了。”

　　如今双方已经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局面。孔家和沈家都是站在风口浪尖，一个不慎就是杀身之祸。

　　孔清淮轻轻把徽月揽进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今后恐怕没有安生日子了，好坏就在一念之间。徽儿，我想保护好你，也想为你为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报仇。可我怕行事不慎反而连累了你。”

　　“你呀。”徽月倚在他胸口，“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谁也没有回头路了。你不吃人，人就要吃你，不如放手一搏。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会在你身边，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咱们也许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徽月话锋一转，“不如明日去大相国寺转转吧。我还没有进去看过呢。听说大相国寺可热闹了，不知道有没有杂耍的，我还心心念念着上次那个跳舞的小狗呢。”

　　“好。”孔清淮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我叫人去备车马，明日散了朝我就回来。”

　　到了延安桥，两人就下车准备走过去了。远远看见一扇流光溢彩的山门，门前立着两个威严的大石狮子，有几人高。山门里的石塔隐约可见。寺外人来人往，摆摊的、卖艺的、走街串巷的，游人如织。

　　徽月抬手挡了下太阳远远看了眼大相国寺，不禁感叹真是配得上一个“大”字。

　　两人准备先去拜过再出来逛逛，就直接进了山门。一进门就是四个怒目金刚，也就是守门神。抬头可见山门楼阁上的五百尊铜罗汉闪闪发光。

　　路上孔清淮走一截就要问徽月要不要休息，要是走不动了自己可以背着她上山。徽月嗔怪道：“哪里就这么娇气了。这点子路还是走得过去的。我倒没觉得怎么样，你如今却是越发小心起来了。”

　　孔清淮委屈巴巴：“你先前伤了身体，我也是体贴娘子，没想到娘子却不领情。”

　　徽月把两人牵着的手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孔清淮的手背：“领情领情，多谢官人。”

　　孔清淮瞬间心花怒放变成星星眼。徽月叹道，果然是这么好哄。

　　一路走到大殿，先拜了三佛，再依次拜下来。

　　出了山门，孔清淮问徽月求了什么，徽月一手扶着孔清淮，一手提着裙子下台阶：“我求家宅平安。官人呢。”

　　孔清淮一手给她借力，一手扶着她的腰：“我求娘子身子快快好起来不要再受苦我。”

　　徽月笑了，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有些饿了。孔清淮想起自己在太学读书时，常路过大相国寺，有一家林嫂子灌汤包，是他最爱的，就带着徽月去吃灌汤包，这家还有些藕夹、茄夹也是极美味的。只不过这些富贵人家，不大会出来吃这些市井小食。

　　坐在窗边看着徽月一脸满足地吃灌汤包，孔清淮觉得自己心里也明媚起来了。用手帕擦去她嘴角的汤汁：“看见你吃东西，我也高兴。”

　　他把徽月逗笑了，孔清淮看她高兴，又夹了一个藕夹放在她碗里：“再吃一块儿，难得今日你胃口好。我读书时，最爱和云冉在这里吃灌汤包。这里一边是河堤上的风景，一边是往来的游人，坐在窗边，别有一番趣味。我那时就想，若是日后能与你同来，不知道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