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说爱我》水洗瑰夏

24、第 24 章

　　“可是我家里穷，必须要保住这份工作。”历晴湿淋淋的头发贴着脸，显得她可怜又疲惫，“被他骂就算了，工作是真的做不完啊！”

　　“我们找——”周翩握住她的手，想说去找万羽主持公道，转念一想万羽和耿星河是一伙的，“我们找柳明！大公司还没有个王法了吗？”

　　看着周翩气鼓鼓的样子，历晴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还真信啊？”

　　周翩皱眉：“你逗我的？”

　　“是啊。”历晴笑意未减，眼角的疲惫似乎也被冲淡了一些，“我要是真绝望了，肯定先找HR啊。在女洗澡间扮鬼，又吓不到耿神。”

　　话糙理不糙……但刚刚她那个样子真的太吓人了。周翩再次确认：“玩笑话里面一般掺着真话，你是不是真的很难受？需要我帮你和柳明说说吗？”

　　“别别别。”历晴连连摇头，“我巴不得多加班，多赚点加班费。刚就是逗你玩儿，话赶话说到这了，你千万别捅出去！这几句话要是影响我升职加薪，我跟你没完。”

　　“那你做这个贞子造型师干嘛？”周翩不信，目光上下打量，“还穿个红T恤，还是湿的！”

　　历晴有些忸怩：“我刚一边洗头，一边觉得头发太长了。但实在没时间去理发店，就看了网上的教程，打算自己剪一下。”

　　飒爽的历晴，头发和她的为人一样干练。之前她的头发是在耳垂的位置，利落简洁的一刀切。

　　但她从清明活动连轴转到现在，头发已经长到了她的肩膀。前额的刘海也不再规规矩矩地垂在眉上，而是随着她的动作不时地遮住眼睛——显然让这个高效率的女程序员非常烦躁。

　　所以刚刚她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摊在面前，其实是在模仿发廊Tony的手法。

　　“短发自己剪？”周翩难以置信，“这公司里就没有你在乎的人了？”

　　“我在乎你。”历晴打蛇随棍上，“所以你砍两个需求吧。”

　　“那还是剪头发吧。”周翩拿起剪子，“要我帮你修后面吗？”

　　“刚好！太感谢了，我看不到后面的头发，不知道剪得对不对。”历晴在镜子面前半蹲下来，适配周翩的身高，“如果剪差了，我就说是周大小姐的手艺不佳——”

　　周翩手上的剪刀噌噌两声：“你敢说，我现在就一剪子剪歪。再给你个机会，周大小姐的手艺好不好？”

　　历晴赶紧拍马屁：“大大滴好，天上有地下无滴好！”

　　周翩回想着她之前的发型，细细修她剪得跟狗啃一样的头发，摇头感慨：“你就这么虐待自己的头发，不怕找不到男朋友？”

　　“那倒不怕。”历晴随口说道，“我在老家有个男朋友。”

　　“啊？”周翩没想到自己还吃到了瓜，“所以你对耿神……”

　　“不会连你都以为我喜欢耿神吧？”历晴聊起天来，实诚得拳拳到肉，“他明明喜欢你啊。”

　　“什么……”周翩差点手抖剪错，还好强行控制住了，没有剪下去，“恕我直言，你这个异地的男友是真的存在吗？”

　　毕竟历晴对耿星河有点……超出职务范畴的尽心尽力。工作上一直做他的左膀右臂不说，之前周翩帮他带饭，都被监督者历晴说了好几回。

　　就连刚那句“他明明喜欢你啊”，都隐约有种吃醋的感觉。

　　“都在准备谈婚论嫁了。”历晴语气轻描淡写，“家里一直催我辞工回去。但我心里放不下T3。”

　　放不下T3，还是放不下T3的某人？周翩捏着她的头发，对齐了剪过去，声音缥缈：“耿神和我没什么，你喜欢他就勇敢去追。”

　　“我是真的有男友。”历晴坚定说道，“你才是欲盖弥彰！耿神对你很不一样，简直是不遗余力在捧你。你看这次弥补活动，明里暗里说你是总负责——”

　　怎么觉得她像在试探自己？

　　“……催我干活而已。”周翩推脱道，“我是颜色与众不同的大号牛马。除了让我给他带饭，他私下都不找我的。”

　　虽然她和耿星河加上了微信，工作中偶尔有一些肢体接触，但两人的互动……更多是在钉钉里。

　　“哈哈！”历晴笑了，压低声音，“我大概也猜到了，他是想扶你打压黎蕙。”

　　“为什么是黎蕙？”周翩趁机问道，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她挺厉害的呀。”

　　“之前，耿神还是T3的主程序的时候，万羽已经确定要去做T8了。他一走，T3的制作人位置就空了出来。黎蕙是T2过来的老人，支持T2制作人兼任T3制作人，做了很多和耿神当面拍板的事情。”

　　历晴属于耿星河提拔起来的人，眼看着周翩也属于耿星河一党，嘴上就不把关了，把之前的利害关系提点了一下。

　　缪凛的大IP，先是做了PC游戏T2，才有后来的手机游戏T3。

　　T2当年刚上线时还算不错，但每况愈下，被T部前身公司收购了，后来又一起被东篱收购了。做T3的时候，其实有派系分明的T1、T2两拨人马。

　　但目前T部的老大是T1主策划石头，T3之前的主策划是T1的小策划万羽，也就注定了T部里T1党永远占上风。

　　但T2人士除了牢牢把控T2，还参与T3，也开了T5、T7等项目，不算完全失势。但T3——既然耿星河成功上位，势必是要属于T1党了。

　　那黎蕙对她示好，是不是打算对耿星河服软？周翩边听，边思索着这些复杂的人事关系，心里渐渐有了猜测。

　　“但耿星河对你的亲密，难道只是为了树你当靶子，打压黎蕙？”历晴聊来聊去，话题又扯了回来，“这……你以后在公司都很难找对象了。难道他靠谱的壳子里藏着颗海王的心？”

　　这话骂的，周翩有三分相信她的确有男友了：“还好我纸性恋，喜欢乙游男主。”

　　“那耿星河也不厚道。”历晴呸了一口。

　　“也许他……神经大条，没意识到男女有别？”周翩帮他找借口。

　　不止耿星河对她没什么边界，她对耿星河也没有防备。毕竟是多年的老友，甚至都亲过了……虽然知道对方没意思，还是习惯性地靠得很近。

　　但这些都不能跟历晴说。

　　“你别小看耿神。他虽然做事是一板一眼的程序，实际上情商很高，猴精万羽、笑面佛石头都信赖他。”历晴不认可，“他心里肯定很清楚。”

　　未必吧，历晴对耿星河的神化滤镜也太重了。

　　周翩剪完了，拍拍她脑袋，扬走碎发：“你看看？”

　　历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两人快速地洗完澡，手挽手回办公室继续搬砖。

　　几天下来，每个部分都有一些产出。东一条西一条的视频剪辑拼凑起来，无视无所不在的bug，已经是个能大概看的版本了。

　　柳明给全员加发了开封菜下午茶（KFC），周翩受不了那股油腻味，捏着鼻子闻面前的咖啡。办公室的喧闹加上油炸食品的气味，让她感到有些烦躁。

　　“你看了整体效果？”耿星河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他凑过来看她的屏幕。

　　万幸，他没有拿鸡腿。

　　“嗯……还有很多要打磨的。”周翩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我看到你在射箭玩法里加了丛林随机地形和风速……这种有趣的东西没有出现在其他几个玩法里。”

　　耿星河的思维已经进化到策划+程序了，他之前体谅周翩忙剧情，主动说这个玩法他直接开发，周翩只提建议。

　　射箭玩法在周翩原本的策划案里，属于过剧情的边角料。她的确忙不过来，就答应让耿星河先自己试试。

　　没想到试出了个惊喜。

　　整体看下来，耿星河的出品的射箭玩法，手感、随机性、难度阶梯做得都很好，已经精品到单拿出去当Flappy Bird这种小程序游戏，多少都能卖点钱的地步了。

　　在所有模块里，属于让人眼前一亮的那部分。

　　耿星河微微侧头，目光锐利：“我也觉得射箭模块差不多了，但其他模块……还差点东西。”

　　灵性这个东西，很难把握。周翩叹道：“那我把剧情里射箭玩法的比重加大？”

　　“为什么不是将其他的玩法做得更好？”耿星河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你是总负责，对你的版本上点心。”

　　“我想不出来。”周翩感觉脑力憔悴，整个人像被榨干了。

　　“这是你的责任。”耿星河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对于整个版本的完成度，你是唯一负责人。”

　　“我哪里是什么总负责，我只是出了个总体策划案。”周翩争辩道，心中充满无力感，“执行都分到了文篙、尹元亮、黎蕙手上，他们都是带小策划的组长了。何况，最上面还站着你和万羽。”

　　“他们只负责拆分的模块，不知道重点在哪里。只有你有全局视野，可以调动资源流向最需要的地方。”耿星河的目光锋利如刀，直直地看着她，“还是说，J17主策划，当不了一个小活动的负责人？”

　　周翩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绪都被这句话击散。

　　她当年在J17手忙脚乱地应对的一切，在重压下飞速成长……此时此刻，却不敢当T3小活动的负责人。

　　“我想想。”她疲惫地应承下来。

　　“加油。”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沉然。

　　像是高中的耿星河，一边心疼她熬夜，一边又坚定地给她布置加量作业：“做到你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