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未眠》晨今

14、第 14 章

　　徐稚阙虽然拿到了驾照，但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开车上过路，这天想起周以程开来的车，心痒难耐，于是对周以程说：“能不能让我开开你的车？”
　　“好啊，那我坐副驾驶？”
　　“不要，我就是想单独开车嘛。有人坐在副驾驶像在监视我一样。”
　　周以程微哂，说：“那你就在村子里开开吧，记得开慢一点。”
　　于是徐稚阙拿了钥匙，把车开到宽敞的水泥路上。马路两侧是收割后的水稻田，只有黄褐色的枯杆留在原地，田里有水，一群群的鸭子在欢快地游玩。路很平坦，又没什么人，车开得很顺利。不一会开得更远，驾驶到了陌生的地方。
　　徐稚阙看到一个挑着担子的奶奶朝着反方向慢悠悠地走，她的头发枯白、背佝偻，大风吹着她的身体，看起来格外心酸。于是徐稚阙把车掉头后，停在她身边，“奶奶，您去哪啊？”
　　奶奶沉浸在赶路的心情之中，被徐稚阙吓了一大跳，又看这个年轻人面生得很，于是警惕地说：“不用了小姑娘，我走几步就到了。”
　　徐稚阙感受到咆哮的寒冷，知道人家是担心坏人，说：“奶奶，我是赵梅香的外孙女，说不定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
　　奶奶恍然大悟的样子，如释重负道，“好，谢谢你了。”于是徐稚阙把她的担子放在后备箱，给她打开后座的车门，把奶奶扶上车。
　　开车的时候，奶奶笑着说：“你还被抱在怀里的时候你妈带着你回来，我记得白白胖胖的，从小就好看。”
　　徐稚阙哈哈一笑，奶奶又说：“现在也好看，和你妈妈一样。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徐稚阙被这种直白的夸法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转移话题问她现在去卖什么菜。
　　“要过年了香菜价好，我去卖点钱。我不去卖菜哪有钱过年，我儿子又不像你妈妈有钱。”
　　徐稚阙目视前方不答。类似于“她妈妈有出息”，“她命好”之类的说法在这里她早已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她能理解他们的羡慕甚至是嫉妒，但却任然不知道该怎样去回应。
　　送到家后，奶奶拉着她的手感谢不已，还非要送她家树上结的柿子做的柿饼。推脱不过，徐稚阙只好收了，之后又沿着原路回到了大马路上。
　　马路的尽头是环城路，再不远就是街区。环城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徐稚阙还真有点不敢到这样繁忙的街道上去开车，于是打了退堂鼓打算返程。
　　路过中途小卖部的时候，徐稚阙看到一群小孩头围成一个圈，大一些的小一些的都有，她探出脑袋去问：“喂！你们在玩什么呀！”
　　有不少小孩都到她家去领了糖，因此都认识她，有几个小孩回答了她的问题。听到答案后，徐稚阙一知半解，但也不打算追问，正打算离开。一个略大的孩子满脸希冀地对她说：“能不能让我们坐你的车去兜风？”
　　徐稚阙思索几秒，觉得也未尝不可，于是说：“好吧！你们上来吧！”这次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听说这里面有一个瀑布。
　　冬天的水都干涸了，也没有春天漫山遍野的桃花，体验感一般，徐稚阙让孩子门下车看看后就打算带他们回去。
　　下车的时候，他们几乎都还意犹未尽，叽叽喳喳，但徐稚阙说一声“拜拜”，就毫不留情地驶离。

　　回到家里的小院时发现趁着正午，周以程和外婆舅妈正在晒太阳，阳光下他们的嘴脸生动地在说着话，莫名地让人心情好。她不顾时机地乱入，“嘿！各位男士女士有什么开心的呀？”
　　外婆心情很好，宠溺地看她一眼：“我们在说你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真是从小就是个坏蛋！”
　　“哈！只有我一个人出丑不公平，下次我也要去问姚惠阿姨。”
　　“你去问啊，欢迎。”周以程看着她，好像要把人溺死在温柔里。
　　现在煽情的氛围有点融不进去，徐稚阙放弃地逃到客厅。
　　鱼缸里的小金鱼悠哉游哉地漫游，好像不知烦恼。徐稚阙把饲料放进去，金鱼就朝食物的位置奔来，嘴巴一张一合地吃着食物。
　　喂完鱼后徐稚阙拍拍手，发现周以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后面的沙发上折纸。
　　周以程进屋的时候看到书架上有一本折纸教程，于是照着书上折了一朵花。折完后抬起头，说，“送给你。”
　　徐稚阙挑剔地看手中白纸折成的花，说“外婆最不喜欢白色的花了。”
　　周以程刻意夸张地慌张，“真的？那快用你的口红把纸涂红。”
　　收到徐稚阙像刀锋利的眼神，周以程笑了，“好啦，那就做个纸飞机吧。“
　　于是重新叠了个纸飞机，纸飞机是最简单的，不用看教程，只是由于用满是折痕的纸来叠，纸飞机注定飞不高。
　　周以程把飞出墙外的纸飞机捡回来，发现一个小孩站在徐稚阙腿边，不知道说些什么。走近时想起，这个小孩昨天还因为害怕徐稚阙和他对眼神，今天却黏在她身边像个小宠物一样。
　　“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周以程问。
　　徐稚阙奇怪地说：“我为什么要给他灌迷魂汤？”
　　“他昨天见你还像老鼠见了猫，怎么今天就像老鼠爱大米呀。“
　　徐稚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开你的车带他们去兜风了。”
　　周以程明白了，自己小时候也喜欢坐车兜风，“原来迷魂汤是我的车啊“。

　　小孩在旁边固执地央求去兜风，徐稚阙受不住他的哀求，去看周以程。他到爽快，拿起钥匙就说，“走啊。”
　　徐稚阙用地图搜索发现附近就有一家农家乐，种了许多山茶，现在正是开放的季节。他们坐在主人家自己修建的待客区，放眼就能看到殷红的花海。徐稚阙吃一口点的烧烤，说：“真漂亮呀。我的梦想之一是能在我自己的房子里种一棵桂花树。“
　　“梦想之一？那你愿望挺多的。“
　　“多怎么了，人生这么长，不就是用来实现追求的嘛。“
　　“嗯……告诉我你的愿望吧，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实现。“
　　“有一个你可以实现，那就是谈一段开心的恋爱。“
　　他嘴角扬起去亲徐稚阙的嘴唇，浅尝辄止，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我会让你开心的”。
　　徐稚阙注意到对面坐的小孩的好奇和张望，忍不住大笑说：“别给小孩看戏了，吃完了就走吧。”周以程说好，开车带他们回家。

　　自此以后，周以程发现村里的小孩们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徐稚阙，哪怕不带他们去兜风，也围在徐稚阙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明明在这之前，自己因为给了他们吃的，明显更得人心。徐稚阙根本不在意，毫不费力地获得了所有小孩的喜爱，周以程心里有点微妙，既有不平又有些为她骄傲？

　　距离过年越来越近了，徐稚阙他们也不得不回去了，徐稚阙回头看着外婆和舅妈的样子依依不舍，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了，才转身坐好。
　　“以后再多来就是了。”周以程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也不知道下次还是不是和你。”
　　他右手捏紧她的大拇指，说：“当然还是我。“接着喃喃道：”不可能还有人比我更会讨她们喜欢了。”
　　联系起这些天他的殷勤，徐稚阙也有些喜不自禁，“那你不如讨我的喜欢。”
　　“难道我没有吗？”他反问。目不转睛地看着路，他说：“所以多爱我一点吧，徐稚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