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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Sleepyhea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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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风刺骨,无缝不入。秦樾把自己裹得结实,才跨出门几步,他便生出了撤退的想法。
这是魔法攻击。只方才锁门的时候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不过两分钟不到的功夫,他的手被冻得生疼。揣在兜里好一会了,他还可以深刻地感觉到手指的冰凉。
这几天陈秋时不时地打电话过来监督他吃药。秦樾看着那一板胶囊是越看越不顺眼,但好歹是在家里吃药,可以不用吞胶囊壳——他把里面包着的药粉拌在感冒灵里喝了下去。
余顾不知道在做什么,那天晚上他还特意地发消息告诉秦樾,在秦诸从M洲回来之前这段时间的早餐都由他负责。
确实,每天都能看到余家的老管家带着早餐过来找秦樾,只是没再看见余顾了。
秦樾头两天也偶尔会问起余顾,只是管家总会错开话题。秦樾便也没再问了。
在家的日子很无聊,除了看点晚间新闻之外,他不是在吃饭就是在睡觉,想看文件又看不进去,想去健身房里运动他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腹部生理性收缩让他感觉疼痛不已。这些天他呆着也心情暴躁。
他原来诓秦邻让他去替他工作是为了放松几天,但现实是感冒让他难受了好几天。
甚至因为坐在地板太久而引起发烧,还麻烦前来送饭的老管家照顾了好一会,又被陈秋给数落了一翻。
果然,美好的幻想总是会被残酷的现实桎梏住。如今感冒好多了,他自然是待不住了。
——
收拾好自己,秦樾兴冲冲地出门。
等红灯的时候,他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前车的车牌号发呆。他觉得车内太过冷清,于是他打开了车载收音机。
“强力的眼神,微笑最动人,节奏的余震,歌声冲进心门。”
秦樾:“……”
哦,上次他把车借给秦邻开了。秦邻这个人,经常是U盘落在车上忘记拔走。
不是很明白他这个弟弟为什么喜欢在开车的时候听这种激情的歌。
是绿灯,看着前车慢吞吞地往前开着,仿佛被蜗牛附了身,秦樾手指轻点了两下方向盘,深吸了口气,踩下油门,换了条车道,往矜阳大厦的方向而去。
一直到达大厦的停车场,车内还在进行单曲循环。
“用力舞蹈,踏破地动天摇。”
“目光扫描,定格终极目标。”
秦樾关上车门,脑海里全是这两句歌词。他临下车前还记得把秦邻的U盘拔下来,拿在手上丢着玩。
这歌还挺上头。他摇摇头,试图甩掉这段旋律。
……
好吧。他放弃。
他都会唱了。
——
推开办公室的门,入目的便是秦邻狂放的坐姿——他转着笔,手指翻转得灵活,神色自若地在开着语音会议。
他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杯柠檬茶。秦樾踱步走近,拉开秦邻对面的椅子坐下,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懒着腰靠着背。
秦邻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落在了秦樾身上,最后停留在了他转着笔的手上。他微不可闻地哼了声,把手中的笔放下。
秦樾挑起了眉,双腿一蹬借力转了个方向,把笔插回笔筒里。直起身来,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沙发旁接水烧水,又从置物架上拿下一个玻璃杯去清洗。
秦邻心不在焉地听完了整场会议,那人讲得口干舌燥,趁着喝水的功夫正紧张地等着秦邻评价呢,随即便看到由秦邻一句匆匆的散会后便黑了屏的摄像头。
这可惨了那人,他一整天都陷在“我的报告写得不错”和“我是不是写得很差”之间徘徊。心神不定,诸多的繁琐事也不由地接踵而至。今天他可是手忙脚乱地过完了。
秦樾烫了下杯子,抬眼便看见秦邻坐在老板椅上端着他的柠檬茶盯着自己,神色莫名。
“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秦樾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秦邻幽幽地看着秦樾,越看越觉得他脸上那抹笑很欠。见他还似乎还笑得愈发灿烂,他恼了。
三下五除二地把手里的柠檬茶干了,喝得急期间还咬了口柠檬,酸得他差点维持不住脸上愤怒的表情。
玻璃与木质办公桌碰撞发出了一声闷响,他对着秦樾,恶狠狠地说:“有!你脸上写满了狡诈!”
天知道那天他收到秦樾的消息起了个大早来到公司以为出了什么急事,结果就被他的两个助理架住了胳膊连拖带拉地把蒙圈的他送到了办公室。这个家伙又不要脸地发来一条“求助”语音。
啊啊啊啊啊!这人怎么这么欠!
某人看着炸毛的秦邻,施施然地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暖手。
“怎么还咋咋呼呼的。”他吸了吸鼻子,双手捂着玻璃杯,神色惬意。“我这个人分明是最为淳朴了。”
秦邻冷笑一声:“你脸皮好厚啊。”
“彼此彼此,别忘了,你上次找我借的钱还没还呢。”秦樾睨了眼秦邻。
“这几天替你打的工算还清了。”
“你想得美,这样算我亏大了。”
秦邻白了秦樾一眼,在秦樾旁边坐下,“你知足吧,我能在这里帮你忙这几天,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他又给自己续了杯柠檬茶,对着秦樾宣示着他的怨气:“你应该感到荣幸。”
秦樾耸耸肩,忍着笑抿了口水,润润唇。空出一只手在衣袋里掏了掏,把U盘丢给秦邻。
“下次东西记得拿。”
秦邻随手揣进兜里,应了声。
气氛冷静下来,室内的暖和与室外的寒冽让巨大的落地窗蒙了一层雾。秦樾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神色有些涣散。
旁边的秦邻早就瘫在沙发上打游戏了,边打还边用余光暗戳戳的瞄着秦樾。
见这家伙似乎入定了般死盯着外边那灰漆漆的天看,忍不住地伸腿一踹:“哥哥,上班呐,10点半了。”
秦樾把腿挪开,看了下秦邻:“知道。”
“没大没小,你居然有空玩游戏,不撩拨人了?”
秦邻操作角色的手顿住,沉默了一会,才呐呐开口:“他把我删了。”
秦樾愣了愣,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点开了和余顾的对话框。
他看到有趣的东西总会下意识地同余顾分享。
只是如今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四天前。聊天界面的最底下,是他发给余顾的一句话。只一句平常的询问,问他在做什么。
他四天未回。
把手机放下,他站了起来,垂眸看着躺在沙发上把自己埋在靠枕里的人,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
“车借你,想出去散心的话。”
“……嗯。”
“你游戏输了。”
“不管。”
“行了,起来,坐直,趴成这样跟只乌龟一样。”
“……”秦邻爬了起来,看着秦樾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秦樾掠过秦樾,直直地走至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翻看起来。
秦邻看着秦樾冷漠的脸,捂着心口,心碎地又往后倒去。
“坐直。”
“我不。”秦邻拿靠枕蒙住头,他不满道,“哥你还是人吗。”
秦樾抬头,瞧了秦邻一眼。
“我要不是,你呢?”
——
两人就这么在办公室里呆了近乎一天,中午只随意地在矜阳大厦里同其他员工一起吃饭。临到下班前五分钟,秦邻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手才虚虚抬了起来准备给秦樾来个锁喉,秦樾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秦樾挪开了秦邻在自己面前横着的手,伸手把手机拿了起来。秦邻凑近了脑袋,想看看是谁打过来的电话。
秦樾推开了他的头,看了眼联系人,蹙眉,接通了电话,打开免提,把手机搁在桌上。
“许姐,有什么事吗?”
他笑了一声,温和的语调传入另一端正紧攥着玻璃杯的许知雨耳朵里。
她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本时尚杂志,正随意地翻着。
她也不说话,装着哑巴。
“许知雨?”秦樾不耐地问了一声。
对面仍然没有回答,只依稀可以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
秦樾手肘撞了一下秦邻的腰。秦邻急急往旁边闪去,没留意撞到了桌角。
他疼得倒吸了口冷气,皱着脸还往秦樾旁边凑。
“许知雨。”秦邻斜靠在秦樾的椅子上,一手捂着肚子,“说话。我要饿死了,还等着我哥下班我好坑他一顿大的。”
这话一出,那头的人似乎哼了一声:“啧……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这会华洲不过才5点,做什么这么急。”
“我的耐心不会用在你身上。”秦樾注视着灰蓝色屏幕上许知雨这三个字,“没事挂了。”
“你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秦樾。”
许知雨合上杂志,斜靠在沙发上,抬起眼眸看向正朝她走来的男人,想了想,又露出了一副深感抱歉的表情。
“抱歉,浪费你们这么多时间。只是想把我那个儿子托付给你们一段时间而已。”
秦邻瞄了要墙上的挂钟,对着手机呲了呲牙,又朝着它瞪了一眼。
“苏槐寄养的那家人出了事,他们联系我让我把他带走。”似乎是受到了干扰,那边又传来一些杂音,“我现在赶不回去,想了想,我也算是你们秦家的半个女儿,你们帮我养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似乎觉得需要一剂猛药来使秦樾答应她的意愿,又补充着:“更何况,他和你还有点——”
“你脸可真够大的,许知雨。”秦樾依然笑着,语气依然平淡。
“怎么……”
“没空,没意思,没道理。”
说完他便抄起手机挂了电话,顺手还拉黑了她的电话号码。
怪哉,他居然还留着许知雨的联系方式。
不过他没有多想,偏过头看看时钟,又看看在一旁布摆他桌上的相框的秦邻,喊了他一声。
“秦邻,回家。”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经过茶几时顺手把钥匙捞起。
秦邻忙不迭地跟上去。他高中时便拿着他攒下的压岁钱在外面买了套大平层,一个人在外面住,对许知雨也没多少印象,只依稀记得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都是她在要钱。
只是他的好二哥明显不高兴。
看着秦樾略显单薄的身影,他快走两步,一把勾住秦樾的肩,嬉皮笑脸的:“说好的只是蹭饭,可别想让我回去住。”
“老头出差去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怕什么?”
“万一他搞偷袭呢?他又不是没干过。”秦邻放开秦樾,双手插兜,摇头晃脑地越过了秦樾,“我可不想再被罚抄家规了。”
“我们三个就你最叛逆,熬夜不好……”说着秦樾站住了,他问,“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秦邻转过身来看着秦樾,倒着走喊:“都差不多差不多,我好饿啊哥,走快点行不?”
秦樾见他这样,无奈地摇头,把车钥匙丢给他:“那你就走得更快一点,差不多先生。”
秦邻从兜里抽出手接住,拿着车钥匙对着秦樾晃了晃。
“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