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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Heartbeats》 ...

  •   秦樾头抵着车窗,看着大街上少数依然穿着短裤行走的人,伸手拉高了自己的羊毛领子,感叹着人与人果然是有差距的。

      他感冒了。

      海城的冬来得突然,一夜之间降下来十几度。他原来也没当回事,海城的冬天也向来是来去匆匆的。只是他今早起来,便发现他荣幸地感冒了——他的喉咙烧得生疼,甚至连喝水只是有个简单的吞咽动作都会让疼痛更加明显。

      昨天他还在老爸面前吵吵,对老爸的叮嘱不屑一顾。哪成想,不过一个晚上,他就中招了。

      如此想着,他就难以抑制地连着打了三个大喷嚏。

      “……大吉大利。”他小声地说道。

      陈秋拉开车门,把他买的包子和一大袋药往车座上一扔,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保温杯塞给了秦樾。

      “你的早餐,吃完吃药。”他语气硬邦邦的,视线盯着那个保温杯,“水是温的。”说完反手就把车门关上。秦樾看着他半靠在车上,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了包烟。

      秦樾边吃包子边看着陈秋——他只把烟拿在手上摆弄,一点要来点火的意思都没有。

      顺手拉过那一大袋药,翻看了下里面的东西:三九感冒灵,抗病毒口服液,板蓝根颗粒……里面还有几盒抑制剂。

      像是在搞批发。

      一点点吃完两个包子垫了垫肚子,他拧开保温杯,倒了点水试试水温。

      陈秋隔着车窗盯着他。

      他只喝了感冒灵,其他的他都没动。刚准备把保温杯给盖上,陈秋抬手敲了敲车窗,示意他降下车窗。

      “喝一瓶抗病毒,里面还有盒胶囊,你找一下,2颗,也吃了。”

      他又想到什么,指了下袋子:“把里面的抑制剂丢出来,那是给你裴叔的。”

      “……哦。”

      秦樾讨厌胶囊。入口那个黏黏糊糊贴在嘴里的感觉真的让他心里发毛。

      “陈叔。”秦樾张了张嘴,只叫了陈秋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陈秋的声音便斩钉截铁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两人的声音重叠。

      “没门。”

      “我能不能……”秦樾顿了一下,低头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叔……”

      “小样。”

      陈秋哼了声,把手里的烟折弯,随手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多大的人了还怕吃药,被你爸惯坏了。”

      秦樾眨眨眼,没反驳,坐直了起来,在陈秋的注视下把胶囊咽了下去。他又喝了好几口水下去顺顺,但是他依然觉得有东西卡在他喉咙里,难受地蹙起了眉。

      陈秋拉开驾驶座的门,系上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着秦樾,摇了摇头:“多吃几次就习惯了,这几天要按时吃药。”

      秦樾撇过头看向窗外,不说话。

      “除非你想让感冒发展成发烧,到时候你只有更难受。”

      黑色的轿车缓缓启动,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向后掠去,如同不停倒带的磁盘,看久了眼睛发酸。

      秦樾闭了闭眼,抬起手戳了戳陈秋的肩膀。他扯起一抹笑:“叔,我想去公司。”

      陈秋回以微微一笑:“没门。”

      “我想去看看秦邻那家伙有没有好好工作。”

      “借口。”

      秦樾一哽,整个人焉了下去。

      “你废了那么大的功夫连哄带骗地把人诓到矜阳大厦去,好不容易让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替你干几天活,去那里干嘛。”

      “……我觉得心情不好,要分散注意力。”

      “分散注意力的最佳方式不是工作,而是睡觉,把自己睡懵了就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陈叔,你这叫自欺欺人。”秦樾头靠着车窗,怼他。

      “自欺欺人也强过你闹小孩子脾气。”

      秦樾:“?”

      谁闹小孩子脾气?

      他正了正神色,说:“我今年二十二岁了叔。”

      他听见陈秋哼了声,道:“只有小孩子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你叔我今年四十多,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

      秦樾:“……”

      秦樾不想吱声。

      “怎么比我老家那个村长家的傻儿子还傻。”陈秋从后视镜看着秦樾,脸上满是嫌弃。

      nice.

      秦樾给气到了,把他刚才拣出来的抑制剂往副驾驶座丢了过去。

      “陈、叔!”

      “这就急了?”陈秋睨了眼秦樾,又专注地看着红绿灯的变化,“等你发展成发烧更有你急的。”

      “……”

      秦樾闭嘴,装聋。

      气氛沉寂了一会,陈秋还是软了语气:“好好休息。”

      “……嗯。”

      秦樾抿了抿唇,把头埋在手心里。从早上起来他就有些烦躁,而感冒使他的脑子愈发乱得像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越理越乱。

      他头疼地闭上了眼,努力不去想事情。

      ……

      平静好心情的秦樾被陈秋提溜着拎到了家门口,乖巧地站在玄关处和陈秋说再见。

      他觉得有些丢脸。他一个22岁的成年人,个子不说像正经Alpha那样高得离谱,但还是有180的,却被同是Omega的陈秋轻而易举地拎着后衣领到他需要稍微踮着脚的地步走。

      明明陈秋也只比他高了半个头。

      把门关上后,他站在玄关处沉思了片刻后放弃思考,转身投入沙发的怀抱,扒拉了两个抱枕陪伴他。

      白皙的脸蹭了蹭抱枕,刚才吃下的药让他发困,没过一会儿人就埋在抱枕里上睡着了。

      ——

      他是被一阵非常有节奏的敲门声敲醒的。从枕头里抬起头来,翻了个身盯着门好几秒,在确定了他不开门敲门声绝不停下后,认命地起身。

      喜欢把门敲得如此有节奏感的在秦樾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位——余顾。

      他那从小就被预定了的对象。

      “干嘛?”秦樾堵在门口,头贴着门框,静静地看着他。

      余顾把手里拿着的饭盒往前递了点:“秦叔说他这两天要去一趟M洲,让我看着你点,喏,给你送饭。”

      “哦。”秦樾看了眼饭盒,吸了吸鼻子,没动作。

      “所以?”余顾又把饭盒往前递了些。

      “我吃了。”

      “或许可以再吃一顿?”余顾笑眯眯的。

      秦樾不由地眯起了眼。

      被吵醒,脑子还混沌着,他现在看着余顾的脸,就想哐地给他一拳。

      他把饭盒又推了回去。

      “谢谢,比起吃饭我现在更想睡觉。”秦樾顿了一下,看着余顾的眼神里多了点怨气,“还有你把我吵醒了。”

      “我道歉。”但他脸上没有一丁点的歉意,反而还耸了耸肩,又悄悄地往前一点。

      秦樾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微微仰着头和余顾对视,眼神不由自主地被他脖子上的一道红痕吸引。

      他想起了不好的画面。

      余顾看着秦樾略有些发红的双颊,以为是在这会儿功夫里给冻的。这会他不容拒绝地直接把饭盒塞到秦樾的手里,又趁着秦樾发懵的时候掐了把脸,随后转身就跑。

      余顾的力道不大,但他手够冷啊,足以把秦樾从走神中拉回来。他看着跑到外庭口处的余顾,掂量了下手里饭盒的分量。

      是他吃不完的分量。

      他站了一会,对着余顾的背影喊了声:“余顾!”

      听到秦樾在喊他,余顾立刻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他。

      秦樾把门彻底打开,他问:“你吃了吗?”

      “没呢,刚准备回去吃。”余顾一直挂在嘴角的那抹笑,勾起的弧度微微扩大了些。

      秦樾让开了路,指着屋内。

      “进来吧,一起吃。”他抬眸对上了余顾的眼睛,又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是很想吃,主要是浪费食物不好。”

      余顾自然不会拒绝秦樾,点了点头,脚步轻快地又走了回去。

      傻样。

      秦樾在心里想着,撇开了眼睛,不再看余顾,拿着饭盒自顾自地往餐桌走去。余顾看着他的身影,自觉地跟了上去,快一步地截住了饭盒,一层一层地打开,放在桌上。

      不得不承认,余顾对秦樾的喜好很了解。饭盒不大,能装的不多,只有三样,但摆着的餐点都是秦樾喜欢的。他的厨艺是练出来的,这会它们都热乎着,散发着诱惑的香气。

      秦樾的馋虫被勾了出来,在橱柜里拿了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余顾。

      他看到了翻沙芋头。

      他就盯着那一小碟子看,看了好几秒,才动手夹了块尝了尝。

      他眼睛亮了。

      扯了下余顾的袖子:“这个,翻砂芋头……我做了好几次都失败了,那个糖老黏糊糊地——你怎么弄的这么漂亮?”

      余顾感受着衣料摩擦皮肤生出的细微痒意,狭长的眼微微上翘,他说:“煮糖浆要耐心。”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秦樾想,不过这并不重要。

      显然秦樾对了解正确做法的积极性斗不过被香味四溢的食物勾起的馋,他现在已经在尝试其他餐点了。

      余顾看着秦樾,也动筷子吃了起来。

      挑剔的秦少爷果然还是钟爱翻沙芋头,就着粥把它消灭得干净,其他的餐点则是被余顾包揽。

      吃完早餐,秦樾托着腮坐在那里盯着余顾看。他盯着余顾那张脸,只觉得这张脸实在太张扬了。

      好看得过分。

      容易招蜂引蝶。

      秦樾对此甚感烦恼。

      餐厅的窗没关紧,风吹进来,秦樾鼻子一酸,捂住嘴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两个喷嚏打得他喉咙疼。

      原本因为食物而被压制的负面情绪突然上涌,他的心情骤然更糟糕了,甚至连片刻消食时间都不肯给刚吃完饭的余顾,就把人连拖带拉地送到门外。

      “再见。”

      随后便重重地把门关上。

      毫不客气的。

      很不礼貌。

      但他没心思注意。

      突然被赶出门,余顾站在门口,不明所以地想了想,好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哪里做错了让秦樾这么对他。

      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动了动手指挂断电话。

      那电话又打了过来,锲而不舍的,电话铃声一直响到自动挂断。

      余顾没理。

      是他家那个老头子打的电话。从来余震的电话带给他的都是坏消息,实在让人烦闷。

      他就站在那里吹着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对着门笑了笑,随后开着他那辆拉风的摩托离开。

      他塞在衣兜里的手攥得很紧。等他放松力道张开手,掌心是四个通红的指甲印,隐约可以看见薄薄的皮肤下点点的淤血。

      ……

      很酷。秦樾站在窗边看着余顾飞速离去的背影,微微用力地扯了下窗帘。

      他站在那里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他用力地咬了咬牙。他想到了他昨天在他身上闻到的陌生的气味和想起了他在余顾集团大厦楼下看到的情景。

      他思绪乱飞。

      不知道是又要和哪个Omega去约会,这混蛋连背影看起来都那么地春风得意。

      他有些颓丧地背过身去,靠着墙缓缓坐下。

      地板很凉,他又打了几个喷嚏。

      妈的,这个混蛋。

      ——

      隔壁陈秋和裴远似乎也闹了别扭,估摸着陈秋又没有把门关上,秦樾躺在床上隔着扇窗,把他们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玻璃破碎的声音和两人的争吵声交杂在一起,偶尔是陈秋的一两句“我不服”极为响亮。

      秦樾对着天花板干瞪着眼睛。

      一直到后来似乎是陈秋发现了大门就那么大喇喇地敞着,怕是秦樾都把他们两吵架的内容都听了去,又看着端着架子坐在沙发上冷笑着看他的裴远,走过去用力地把门关上,随后又朝着裴远飞扑过去。

      秦樾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他把自己埋在棉被里裹紧,以掩藏他四仰八叉的奇怪睡姿。

      他睡觉向来就不安分。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两下,是陈秋发来的两条消息。

      而秦樾一觉睡到了晌午,等到他醒来后给陈秋回了好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

      果然冬天适合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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