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薄》铮河

3、匆匆别过

　　016

　　谢让下意识的一把抱起晕倒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面色却十分不佳。

　　似有点儿恼怒，自己难得的手比脑子反应快。

　　这种未经世事，自作聪明的小丫头，就该让扔下她自生自灭，摔地下拉倒。

　　这倒好，出趟任务，还给自己弄出个救命恩人来。

　　不过好歹是救了他的命。

　　他粗暴的把小姑娘扔在马背上，朝手下吩咐：“好好审问这几个贼寇，尽快核对失踪的女子如今在哪儿。”

　　说完，自己便翻身上马带着这小丫头回了东厂在金陵的据点。

　　徒留下几个东厂厂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老大这是在生哪门子气。

　　017

　　金陵

　　大约是迷药的缘故，赵还直到次日中午才昏沉醒来。

　　睁眼是陌生的环境，她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何时何地，耳边却响起了男子的声音。

　　“终于醒了，你这一觉倒是睡得踏实。”

　　赵还听到自己房间竟有男子，猛地坐起，下意识向床边摸去，却扑了个空。

　　顿时一惊。

　　自己的刀呢？

　　然后便看到一个黑影向自己袭来，她反射行的抬手去接，竟是自己的雁翎刀。

　　她这才转头看向坐在茶桌旁的男人。

　　似乎这才想起昨夜的事情。

　　贼寇，迷药，王三，匕首，谢让，东厂一幕幕在脑海瞬间闪过……她突然瞳孔一缩，对了，苏琼！

　　赵还看向谢让：“我的好友，苏守礼苏太守嫡长女，苏琼应当也被这些贼人抓了。不知谢大人有没有见到其他被抓的女子？”

　　听到这个名字，谢让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我来找你，便是为了此事。”

　　赵还先是一喜，然后又想到昨日那些贼人的话，想来苏琼已然为贼寇所辱，顿时心下一紧。

　　她立刻翻身下床：“琼娘如何了？”

　　谢让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苏姑娘如今怕是不太好，你既是她好友，不如去劝劝她吧。”

　　018

　　赵还曾想过，苏琼或许不太好，却未想到如此不好。

　　她仿佛失了魂一般，像个精致的娃娃一样，一动不动的呆坐在房间里，此时她已洗漱换了干净衣服，却难掩脸色惨白，面容憔悴。

　　房间门口站着一名厂卫。

　　谢让似是对此事十分头痛，他朝赵还解释道：“这人是我派来看着苏姑娘的，我怕她想不开，不过她这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实在是吓人。”

　　赵还却清声回答，她声音不大，可即苏琼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大人多虑了，琼娘虽受此打击，精神不振，可也绝不会犯这种糊涂，女子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

　　说完她快步走到苏琼面前，一脸心疼的看着她身上的青紫，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从未因练功受伤而流泪，却为了自己这位挚友心痛。

　　“只是可恨这世道，世人愚昧者众多，怕是以后我的琼娘要受苦了。”

　　在一旁的谢让此时突然开口：“苏姑娘若是愿意，可以在此处再住几日，等身上伤好了再回府不迟，对外我可以说苏姑娘协助东厂与锦衣卫提供线索，对外我们会紧守秘密。”

　　赵还倒是没想到谢让能有如此好心，她诧异的看着谢让，眼里带了几分感激。

　　倒是谢让似乎有些别扭。

　　“赵姑娘，你先与苏姑娘作伴，一会来找一下我。”

　　说完便扔下两人离开了，顺便带走了守在门口的厂卫。

　　019

　　大约是见到了熟悉的人，又得知东厂的人肯为自己保守秘密。

　　苏琼一直紧绷神经似乎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谢让刚刚转身带上门，便听到了女子发泄似的哭声，依稀还能听到赵还小声的安抚。

　　“琼娘莫要哭了，都过去了。”

　　那位赵家小姐说的不错，世人愚昧者众多，却没想过遭次折辱。

　　他是个阉人，在这些事情上体味更深。

　　不过谢让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

　　转身便同手下厂卫一同回了狱中提审犯人，没过多一会便听到了赵还已经与苏琼分开来找他。

　　020

　　谢让进入厅堂时，赵还已经在屋内等他了。

　　见到谢让后，赵还犹豫了一下，然后微微屈膝缓缓行了个礼。

　　“谢大人。”

　　见到小姑娘乖巧行礼，谢让反倒挑了下眉：“怎么，赵小姐终于想起该有的礼数了。”

　　赵还脸颊微微一红。

　　虽不知谢让官居几品，但照理赵还是应当向谢让行礼的，只是她之前对这人观感奇差，竟是始终差了这礼数。

　　“不知谢大人找我来所为何事，总不至于是因为礼数，来向我问罪的。”

　　好在谢让并未继续追究。

　　“这群贼寇所说的哪位老大，我们并未抓捕归案。”

　　听闻这话，赵还顿时脸色一白，显然是未想到这人竟然逃脱了。

　　“之前提审那几个贼寇，只知道那所谓的老大，是名外地来的少爷。也是偶然间路过此地，本是被这伙贼寇所劫，却未想到那人手段高明，竟然把这几个贼寇治的服服帖帖。”

　　赵还顿时有些不解：“即是这般厉害人物，却又为何伙同这些贼寇行这下流手段，污了琼娘清白？”

　　谢让摇了摇头：“想来这人本不是贼寇，却遇到了苏姑娘见色起意吧。只是如今这人本就是外来之人，这会踪迹全无，只怕再想找到此人就难了。”

　　过了许久，赵还神色黯淡的摇了摇头：“可恨这人竟这般逍遥法外了。”

　　谢让却是正了正脸色，“我已差人画了像，东厂之人会继续探听，希望能有结果。”

　　听闻此话，赵还郑重的向谢让深深行了个一礼。

　　“此番有劳谢大人了。”

　　倒是谢让突然有些不自在：“赵小姐好歹与我有救命之恩，便不必言谢了。”

　　看着谢让匆匆离去的背影，赵还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谢大人，倒是有点儿意思。

　　021

　　不过赵还没有想到的是，谢让竟然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后来听金陵驻地的厂卫才得知，谢让此行本是因江南雪灾之事而来，暂时落脚金陵，因某位暗线竟也在城外失踪，这才注意到了此处的流寇之事。

　　既然此事已经了结，他也匆匆上了路。

　　两人竟是连告别也没有。

　　不知为何，赵还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怅然。

　　人间无数光景，不过匆匆一面。

　　所谓赵还对谢让的救命之恩，又所谓谢让帮两个小姑娘瞒天过海，大家不过都是彼此人生中的过客。

　　在赵还十五岁的人生里，并未兴起什么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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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btw，本文关于太监和官妓制度，会参考明朝的体系，本质上还是架空小说，但是为了故事情节合理性，与历史差距较大，大家不必深究。
俩人现在互相之间都没啥好感，一个是官家贵女，一个是一肚子黑水的宦官，互相之间不会这么快就有进展哈，现在女主还是个娃，只是铺垫个双方的早期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