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是我前女友》尤即

8、第 8 章 不平静的夜

　　入夜，一场倾盆大雨骤降在茳城。咆哮的大风卷裹着急密的雨珠奔洒在清冷的夜色里。
　　慕泽里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她疲惫地靠在车座上，闭目静息。
　　慕光耀虽已退居幕后，但作为上和的当家人，他的健康一直是企业和财经界热衷捕捉的，牵系着行业趋势的讯号。如她所料，慕光耀再次入院的消息已然被外界收到了风声。但上和在媒体大规模深挖前，抢先发布了新闻稿。及时主动的公开倒是拦住了各路媒体无度的猜测。
　　可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慕泽里听着耳里的鼓点声，不知是雨点还是心跳。电脑上传来了两份海外邮件，但她的腿在身体停歇下来之后，因严重负荷而产生的剧烈疼痛越发清晰起来。那痛感和当初做复健的时候一样，钻心入骨。
　　手指动了动，她还是合上电脑，抚上了剧痛的源头。
　　“慕总，要去医院吗？”司机小钟从后视镜看她，紧张地问。
　　小钟早就注意到了慕泽里咬牙忍痛，犹豫了很久才敢开口。他为慕泽里当了三年司机，深知慕泽里最重视的就是界限感，所以他从不多言多语。可眼前这种状况，他实在担忧。
　　慕泽里微微睁开眼，声音依旧平淡：“不用。”
　　车子进入了一栋建筑造型别致的高级公寓楼。小钟将车开进了地下一层的专属车位。车位旁边就是直通顶楼的专梯。小钟停好车子，刚准备下车，却被后座的慕泽里阻止了
　　“等下。”
　　慕泽里从窗户看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穿着亮红色大衣，拉着行李箱的女人正朝这边走来。
　　“掉头，去青井别墅。”
　　小钟愣住，不懂为什么刚到家又要去远在郊区的别墅。可不解只一瞬，他立即点头称是，发动车子。
　　车子刚准备加速离去，一个红色身影不知道从哪跳出来，张开双手，拦在车前。小钟连忙刹车，尽管此时车速很慢，可车里的两人还是微微往前晃了一下。
　　拦车的女人拖起箱子，直接绕过车子，大步走到后座，很不客气地敲了敲车窗。车里慕泽里轻叹口气，推开车门走下来。
　　“你躲去哪儿慕泽里？”
　　“我只是想自己呆着。”慕泽里扶着车门，站稳自己。
　　卓珊一听这话，一头米金色短发差点炸起。她深吸一口气，保持住了仪态，但还是气呼呼地说：“你真是我见过最没良心，最冷血的小混蛋。姐姐为了你千里迢迢从美国赶回来，你就对我说这？”
　　“快回去休息吧。”慕泽里说着慢慢朝电梯走去。小钟连忙上前，紧张地关照着她。
　　“我偏不！我就要在你这儿休息。”卓珊拖了皮箱跟上去。多年训练下来，她早已对慕泽里的孤寡脸有了非一般的免疫力。
　　慕泽里转眼看她，一副疲于和她开玩笑的表情。见卓珊还是一脸坚持的样子，慕泽里无奈了。
　　“不行。”慕泽里平声两字，可就是这种平淡让人有一种根本不可抗的无力感。
　　“好了好了！”卓珊被她打败，不再跟她说笑，换了认真的神色。“知道你的房子从不收留人，我就是来陪陪你的。”
　　慕泽里听了，还是皱眉对着她。
　　卓珊翻了个白眼，略带幽怨：“放心，我吃不了你。不止我，还有一个人呢！”说着，她的视线往慕泽里身后点了点。
　　慕泽里转头，见冯纬兴冲冲地跑过来。
　　三人来到慕泽里的公寓。公寓是复式的，独占顶楼两层。以白色为主的后现代装修，高端雅致，又带着空旷的冷意。卓珊一路都在抱怨飞机餐难吃，一进门就把冯纬赶进厨房。冯纬只得熟门熟路地摸出冰箱里的食材，为两个大小姐做宵夜。
　　冰箱里的食材还是他定期为慕泽里准备的，尽管东西总是原封不动地搁置着，等待腐坏替换。
　　等慕泽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餐厅里已经飘起热汤面的浓重气味。慕泽里没有一点胃口，自己进了书房。
　　卓珊见慕泽里扶着墙边的残疾扶手，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她嘭地搁下碗，黑着脸问冯纬：“怎么回事？我才不几天就搞成这样？你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你说呢，现在是什么关头，你还跑去美国采访？”冯纬喝着汤，很是无语。“就你大脑缺根筋的样还想追老大，还敢表白，谁给你的勇气啊？难怪……”
　　冯纬欲言又止，猛喝了口汤，咽回了嘴里的话。
　　卓珊瞪了一眼冯纬，理所当然道：“难怪什么？凭我的爱行不行，凭我的美貌行不行？凭我认识她五年行不行？”
　　冯纬无言以对，脑海中陡然出现一副旧日画卷。
　　清西高中的梧桐树下，两个穿着白校服，个子一般高的漂亮女孩，牵着手在斑驳的树影里走过。她们眼里从来没有其他人，却让他这样的旁人都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校园记忆。
　　傻女人，美貌、时间你都输得很彻底……
　　尽管卓珊向来神经大条，并且对追求慕泽里这件事意志坚定，勇气蓬勃，但确实被冯纬这一句话敲打了心里的柔软处。更重要的是，她见到这样疲惫虚弱的慕泽里，心疼地无以复加。
　　进书房后，卓珊小心翼翼的，不再试图用打趣来缓和慕泽里的低气压。慕泽里一向不喜欢别人给她按摩，就连当初复健期对理疗师的配合也很勉强。卓珊只无奈地看着她自己一下下轻揉着腿部。
　　慕泽里正查看两份汇报。卓珊虽然是摄影师，但她和冯纬一样，是学法律出生。而且主修的就是国际商法。所以一般的商业文件，她也能看出些门道。
　　“难怪慕爷爷一早就放弃了你大伯。”卓珊看完，忍不住感慨：“你小叔倒是挺有才干的，在欧洲干得很不错。”
　　冯纬也点头表示认同：“可是老大，慕令铖提的和户方合作的提案好像还不错。这个领域处在刚兴起的阶段，机会还有很多。你从日本一回来就把用一票否决把他的提案拦截了，他不恨你才怪。”
　　慕泽里从纸张中抬起眼：“他这些动作表面上看起来是不进不退的平庸成绩，其实根本是烂账累累。和户方的合作没这么简单，他是绝不会放弃的，下个月的董事会他一定有所动作。”
　　“你是说……”
　　“我想他会直接把提案提交到董事会，请董事会投票表决。”
　　冯纬惊讶：“慕令铖一直挺支持你的，为什么突然这么激进？这不是摆明了要跟你对着干吗？”
　　慕泽里目光深邃：“无能并不意味着不贪婪，他从不甘于放弃。”
　　冯维闻此，忍不住担心道：“慕令铖股权跟你相当，在董事会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加上慕爷爷现在还在昏迷，如果他想对付你的话，这确实是好机会。”
　　慕泽里靠向椅背，撑住疲累的身子：“我正等着他出手。我暗中查过户方，很巧的，被我找到了他们在境外搞税务欺诈的证据。我已经私下和当地监管部门联系过，很快他们就会宣布对户方开启上诉调查。如果慕令铖对和户方的合作势在必行，我就送他一程。
　　“厉害啊老大，请君入瓮！”冯纬惊叹起来。
　　天上炸起几道闷雷，像巨石崩裂一样可怖。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劈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慕令铖站在窗前，神色凝重。水珠从玻璃上蜿蜒落下，像流入喉咙的酒水。他咬了咬牙，不再去看。
　　“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我们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如果这次和户方的项目做成，我们必须把利益全部吐出来，补上和的亏空。能补一点是一点。”慕令铖转过身来，和在一旁专注盯着手机的妻子说。
　　戴纺听了她的话无所谓地笑笑：“放心吧，我今天去医院了。我确定老爷子这一次是彻底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了。”
　　慕令铖摇头，严肃地告诉妻子：“不是老爷子，是泽里。慕泽里，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戴纺想到慕泽里又是一恨，气怒道：“她不放过我们？我还不放过她呢。没有老爷子撑腰，我看她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现在是我们有把柄在她手里？你怎么不放过她？”慕令铖无奈，音量不自觉高了起来。
　　“就说你废物！”戴纺嗓门更响，瞬间压制了慕令恒。她眯起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冷哼道：“是人就有弱点，我可不相信你这侄女真是铜墙铁壁。看着吧，她的把柄也很快就会在我手上。
　　慕令铖看着妻子眼里的志在必得，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了刻印在他记忆深处的久远一幕。
　　“你在想什么？”久久听不见慕令铖出声，戴纺忍不住问。
　　“没什么。”又一个闷雷响起，慕令铖随口一答，转头看向绵绵雨珠。
　　凌晨两点刚过，卓珊和冯纬正准备离去，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正在客厅里三人听到门铃声都有些意外。
　　“谁啊，大半夜还跑来找你？”冯纬好奇地向慕泽里，起身开门。
　　走到门边的冯纬在可视屏幕里见到被雨水打湿的一张脸却突然笑了。他按下开门键，候在一边：“我当是谁呢？”
　　门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窜了进来。来人只冲冯纬露一个甜笑，话也来不及多说一句。就直接朝慕泽里奔去。
　　一旁的卓珊满脸愕然地看着一个风一般进来的小女孩搂住慕泽里的脖子，紧紧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