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落云端》椰柿

40、第四十章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一道女声回应：“进来。”

　　言川端着冒热气的碗立在门口，推开门走进去，把刚煎好的药放在桌上，转头叮嘱道：“小月姑娘，等药放凉一些，你记得喝掉。”

　　端起碗，拿起汤匙，舀了一勺乌黑的药水，犹豫着放到嘴边，舌尖才碰到一点，就忍不住抱怨道：“怎么这么苦？”

　　身旁人解释道：“夫人，你肺虚火旺，这碗药里放了黄连，所以会苦一些。”

　　覃夫人闭上双眼皱着眉头，咬着牙，端起碗一饮而尽。“快快快，快给我水！”苦味在舌尖肆虐，她急切喊道。

　　覃震威本想留在房内再多陪一会她，却被大夫叫至房外。

　　“庄主，夫人浑身发热的情况好转很多，只不过还有些咳嗽，咽痛。”何大夫话未说完，覃震威焦急问道：“大夫，我夫人的病多久才会好？”

　　房间内又传来咳嗽声，何大夫深思片刻，纠结道：“快的话三日以内，慢的话可能需要七天半个月。”

　　“为何我夫人会咳嗽，咽痛，而小月没有出现这样的症状？”

　　“实不相瞒，庄主，每个人的体质都不相同，小月可能胜在年纪轻，体质比夫人好一些。”

　　覃震威沉着脸，点了下头，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懂。

　　日光穿过雕花窗户跃到墙面，言川正坐在覃劭房里，管家走到门口，恭敬弯腰道：“少爷，老爷在大堂等候二位。”

　　言川走到大堂时，覃震威背着手，望着山庄大门的方向，背影伟岸。

　　“在下言川，见过庄主。”

　　覃震威转过身来，气场强大，“言少侠是南方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华宿岛？”

　　言川愕然，望着此刻取下面上方巾的人，突然记起很久之前，他跟着掌门出远门时，在路上遇到有两个侠客被人追杀，二人寡不敌众，师父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他记得很清楚，其中一位侠客和眼前的碧水山庄庄主长相所差无几，只是相较从前，脸上多了些沧桑。

　　回过神来，言川挺直身板，坦率回答：“实不相瞒，在下是奉命来此找寻一件珍宝。”

　　覃震威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很快掩饰好，又问道“管家说，你在诊治小月的病。”

　　言川眼神深沉，快速答道：“是。”

　　“大概需要几天能治好？”覃震威的询问声透露着一丝急切。

　　“依小月姑娘身体的情况，三日内应该可以祛除红疹，彻底康复大概需要七日。”言川耐心答道。

　　用完晚膳，言川再次亲自煎药端到小月手中，听到小月惊喜的声音：“公子，我发现已经没有那么痒了。”

　　言川面露笑意，“如此甚好，小月姑娘脸上的红疹似乎也在变小。”

　　他离开房间时，仰头望向天空，满天的星辰闪烁。

　　张白薇收回注视窗外对面的目光，深深叹息一声。莳萝坐在不远处唤她：“白薇，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她回过头，满脸惆怅，再次哀叹。

　　莳萝起身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摇晃，柔声道，“发生什么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张白薇摇头，声音苦涩：“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会就感觉心里闷闷的。”

　　一句话让莳萝双眼猝然间睁大，“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找云实公子来帮你看看？”

　　“别！”张白薇立即用力牵住她，“别打扰他，我没事的。”

　　莳萝见她面露紧张，笑着逗弄她：“这怎么能算打扰呢？何况云实公子应该会愿意见到你。”

　　张白薇抿了抿嘴唇，无奈说道：“他大哥今日离开了，我猜他应该是非常不舍，眼框都红了。我本想逗他，但他说想要一个人静静。”

　　莳萝恍然大悟，感叹道：“原来如此，难怪云实公子神色恹恹，我还以为他生病了。”

　　见张白薇默然不语，她又小心试探道：“不过白薇，你有没有想过等到搜寻宝物的事情结束后，你和云实公子以后？”

　　话虽然没有说透，但张白薇明白莳萝想要表达的意思，事情总有结束的一天，所有人也迟早会面临分别的那天。那自己和云实呢？未来何去何从？会有机会在一起吗？回想这一路走来，云实的心意也从最初的客气疏离慢慢转变，是从哪里开始确定他的心意呢？张白薇认为是在那次被追杀，在山洞里讲述他小时候的经历那时。

　　那次她真正看到了云实掩盖在潇洒外表下的脆弱，她震惊之余又倍感心疼。见到云实睡梦中紧蹙的眉头，她毫不犹豫伸手想要抚平。

　　似乎是习惯了云实一直陪伴在身边，所以更不愿去想象未来分开的场景。

　　她总是在深夜里劝慰自己，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可慢慢发现，越来越难说服自己知足，贪婪是人性，初时有想过哪怕没有好结果，共同走过一段路就已经足够。可以目前的心境，她接受不了分离，因为她的心越陷越深，她深知自己非常喜欢云实，未来的人生想牵着他的手一起面对。

　　莳萝一句简单的话，就让张白薇陷入思考，喜欢一个人就是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她此刻就想走到云实面前，问他：“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然而，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全盘托出自己的想法。

　　没关系，那就再等等吧，她在心里说。

　　夜深人静时，碧水山庄传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覃震威在隔壁房间听到夫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担忧，匆忙披上外袍走过去。

　　“夫人！”覃震威推开房门，房间里灯火通明，因为覃夫人怕黑。

　　她捂着胸口，抬眼望向眼前人，胸口像有块巨石堵住，她喘不过气，她只好摆手，示意覃震威别过来。

　　覃震威只好转身拿起一个茶壶倒水端到床边，“夫人，喝口水吧。”

　　覃夫人连忙摆手，声音嘶哑，“出……出去……不……安全……”

　　覃震威见夫人如此激动，生怕再惹她不舒服。咬咬牙拉过一张凳子，把茶杯放在上面，“好，夫人你别激动，我出去。”

　　谁知天亮以后，覃震威又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何大夫病倒了。

　　听到这个消息从管家嘴里说出来时，覃震威直接怔在原地，随后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客房。

　　言川正端坐在这里，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言少侠，老爷请你过去一趟。”打开门，一眼瞧见管家躬身垂着头，态度与先前完全不一样。

　　这次见面的地点是书房，言川一进门就望见覃震威一脸严肃坐在一张紫檀祥云纹交椅上。

　　“覃少侠，我请你过来是希望你帮忙治好我夫人，作为答谢，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言川听闻此话，心中瞬间明白覃震威的言外之意，他也开门见山，“实不相瞒，在下来此是为了寻找墨沧珠。庄主作为武林中人，定然知道最近江湖动荡是因为四大宝物的流言四起。”

　　覃震威手指一动，试探道：“流言总归是流言，并没有人亲眼见到这些宝物，再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帮你寻墨沧珠吗？”

　　言川不置可否，也跟着试探道：“在下是奉师父之命协助师弟下山寻找宝物，为的是阻止以赤薛派为首的邪恶势力祸害天下人。”

　　覃震威不以为意，反驳道：“所谓的名门正派，又有几个是真的好人？你敢说来着打探宝物消息的人是真的为了阻止恶人为祸天下的吗？”

　　面对这般质问，言川并没有胆怯，“武林盟主韩亮写信要求我师父派人协助他找寻四大宝物，我逍空派虽算不上名门大派，但我们愿意为了阻止恶人使坏贡献自己的力量。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出现在此。”

　　谁知，覃震威听完更为不屑，“闹了半天是为了武林盟主来找的宝物，那就不必如此冠冕堂皇了。除了找墨沧珠，我可以答应你别的事，只要不违背伦理道德，都可以。”

　　言川不知道的是，在十八年前，覃震威还未拿到碧水剑时，就和韩亮有过交手。那时，他和挚友胡元辛游荡江湖，当年的韩亮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三人在路上偶遇，相谈甚欢，还约好一起闯荡江湖。

　　偶然在路上遇到一个身受重伤的老人，覃震威和胡元辛上前询问，才知道老人是五毒教护法，被人追杀才落得此下场，覃震威本想带老人去找大夫，结果却被韩亮拦住，他认为带老人去找大夫很容易被追杀他的人看到，引祸上身。

　　胡元辛和覃震威据理力争，好不容易才说服韩亮同意找大夫，为了避开追杀，特意晚上才行动。结果行至半路，韩亮用迷药迷倒覃震威和胡元辛，还哄骗老人将武功秘籍交给他保管。等他拿到秘籍后，却将老人抛至路边，自己逃之夭夭。

　　覃震威和胡元辛二人醒来后，才发现老人已经经脉俱断，伤重去世，而始作俑者韩亮早已不见身影。

　　再后来得知韩亮的消息时，才发现他已经成为了武林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