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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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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师的办公室在教学楼对面的办公楼三楼，距离不算远。
程若树领着丁豫走了没一会就到了。
“于老师的办公室就在这。”他指了指门前挂着的铭牌，“302。”
门没锁，他们敲完门后就径直进去了。
扑面而来的墨香，让二人措手不及，一眼望过去两张办公桌上都摆满了学生作品。
程若树之前和方策一起来交过作业，所以还记得于老师的位置具体在哪个位置，于是彻底接过丁豫手中剩下的答卷，放到了角落里那个还算整洁的桌子上。
“于老师一般喜欢把学生的作品摆放出来。”面对这么些东西程若树还算适应，跟丁豫解释，“有时候还会在闲暇之余写几个字。”
墙壁上被框起来的几副字全是出自于老师的手，程若树介绍的时候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崇拜。
借此，丁豫也第一次看见了两眼发光，神采飞扬的程若树。
“这副，是于老师参加省级书法比赛的作品。”
“还有这副........”
听他讲完，丁豫总结：“你很喜欢书法。”
程若树点头说：“嗯。”
随后又解释：“以前不喜欢和同学朋友一起出门，就会一个人待在家里翻看邻居爷爷送给我的书法大全。”
“里面有好多名家书法注解，看起来跟小说一样。我觉得很有趣。”
其实是那个时候他太内敛，没什么人跟他交朋友，所以就不会出去玩。
特别是到了初中的时候，他被孤立，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交流，所以只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何况那个时候他连手机都没有，唯一的娱乐就是看书和练书法了。
说到底是书法陪自己度过了那么多无趣的时间，让自己静下心来不去计较那些事情。
眼里一瞬的落寞闪过，程若树抬头间又敛去：“所以我很喜欢书法。”
所以我很喜欢在那段静默的时间里，陪着我的书法，能让我触碰到的有温度的一笔一划。
即使看不见程若树的神色，丁豫仍旧能察觉到他语气中带着的难过。
突然很想摸一摸他，很想让他眼前的人落在实处，于是丁豫就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程若树的脸颊。
“怎么了？”程若树突然被戳，有些迷茫，连语气中的难过都被冲散了。
丁豫带着笑，又戳了一下：“我们该去吃饭了。”
“是吗。”程若树看着办公桌上的闹钟，恍然大悟，“是啊，饭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程若树脸颊的太柔软，丁豫触碰后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男孩的脸也能这么柔然吗。
他低头捻着手指，连程若树走到了门前都没注意。
“学长，我们走吧。”程若树唤他。
丁豫才慢慢地跟上。
可能是程若树的脸很软吧。别的人的他也没碰过。
“学长想吃点什么？”程若树问他。
考虑到路程的问题，离他们最近的就是食堂，不用走太久。
于是他说：“去食堂吧。”
“好。”
正值饭点，食堂人很多，闹腾，也暖呼呼的。
人太多了，打好饭以后他们才在角落里找到空位坐下。
依旧是食堂赠送的汤，紫菜蛋花汤。
炖成很大一锅，没什么味，却很暖和。
程若树有些担心丁豫会吃不惯食堂，因为他看起来不像是会踏足这种喧哗又人多的地方的人。
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但意料之外的，丁豫跟着他的动作喝下了那碗味道很淡的紫菜蛋花汤，也用筷子夹着菜吃着。
不紧不慢，细嚼慢咽。
“程若树？”
一道算得上陌生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语气中带着兴奋和探究。
程若树抬头看见的是那张在他记忆里留下浓厚痕迹的脸。
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呼吸一滞，感觉又回到了那个沉默的夏日，让他手脚发麻。
“程若树，我知道你家很穷。”刘先和坐在程若树邻座的桌子上，单脚踩着他的桌子，“只要你这次期中考试能考的比我低。”
程若树看到刘先和扬了扬手里厚厚的一叠纸钱，眼中带着蔑视，语气张扬:“我就把这一千块钱给你。”
他没说话，只是收回目光继续做题。
“别装了，你连补课费都要交不起了。”
刘先和从不掩饰对程若树的恶意，尽管对数时候都得不到回应。
刘先和家世好，成绩也好，还善于交际，一向是班级里众星捧月的存在。
本来班里人所有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的。
只是初二的时候分了一次班，程若树来了。
红榜上的第一二名因为教务系统的错误分到了一个班，从此刘先和再也不是班里的第一名。
原本刘先和是有信心跟程若树比的，但是他家里只看着他的排名次次不如人家，就次次拿来做比较，然后对他进行说教。
可能是积怨已久吧，从他初一的时候就被家里人拿来跟程若树做比较。
“花那么多钱给你补课到头来连一个穷人家的孩子都比不过。”
“你看看人家，从来不补课成绩就可以那么好，再看看你。”
其实他也没差程若树多少，再追一追还是能赶上的，初中生都爱玩，刘先和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但家里总爱拿他们做比较，说不能输给一个穷人。
所以刘先和就开始观察起程若树。
有一天他看见了放学后还在帮妈妈搬水的程若树，突然就滋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优越感和不甘。
于是刘先和偷偷去办公室翻看程若树的资料，翻到了他的自愿放弃补课手写承诺书，和家庭情况表。
放弃补课的理由是:家中承担不起。
父亲那一栏是空的。
他突然就笑了，他发现了程若树的秘密，尽管可能没有人会在乎，但只要能伤害到他不就行了。
刘先和觉得一个单亲家庭的穷人确实不应该比自己优秀。
但他没有办法超过他，所以只能用自己能触碰到的对方不能拥有的东西去羞辱他。
但刘先和失败了，程若树并没有因此感到羞耻和不堪，甚至连他想看到的反应都没有。
“你给我等着瞧。”
他只能放下狠话就领包离开。
“真的是你？”
现在刘先和居然热切地跟程若树打着招呼，还自顾自的坐到了他们旁边。
“原来你也考上了x大。”
“中考后都没听到过你的消息了呢。”
“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看见你。”
“真巧。”
字字句句都带着让程若树不解的热切，令他生理性地恶心。
“这是？”丁豫放下筷子问程若树。
程若树皱眉，还在想要怎么跟丁豫介绍刘先和。
又或者干脆不介绍，因为没这个必要。
但刘先和自己倒是先开口了。
“丁豫学长你好，我是你同系的学弟。”刘先和侧头看了程若树一眼，笑着开口，“也是程若树的初中同学，我叫刘先和。”
看程若树的肢体逐渐僵硬，丁豫反应淡淡:“嗯，你好。”
刘先和看起来并不在意自己在这是否受欢迎，又自顾自的跟程若树叙旧。
“听张老师说你中考的时候失误了。”
“只去了普高，感觉很可惜呢那个时候你可是年纪第一。”
“是不是太紧张了？毕竟从小也没见过什么大的风浪。”
“毕业典礼的时候没见到你，班里的同学都很担心你呢。”
“程若树啊。”刘先和喝下一口汤，叹气道:“下次同学聚会就来跟我们叙叙旧吧，同学和老师都很想念你啊。”
会担心我，想念我？
程若树觉得好笑。
当时是刘先和带着班里人孤立他的啊，拿着钱财收买同学，不准理他，还恶劣地弄丢他的书，散布他的家世，以此嘲笑他。
这样的同学，会在他中考失利以后担心他吗？程若树不信。
程若树没了丧失了食欲，甚至有些反胃，没再下筷去夹任何一个菜。
但刘先和却突然转变了目标，眼睛放光，带着不加掩饰的热切。
“程若树以前很不喜欢说话，学长跟他交往一定很费劲吧。”
“这样吧，学长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以后你和程若树讲不通的地方，我来跟你说。”
说着就亮出来自己的二维码摆在了丁豫面前，急切的想让对方扫。
丁豫微微皱眉，然后拒绝:“我手机没电了，下次吧。”
刘先和愣住，面露尴尬。
“这样啊。”
“那我们加一下好友吧，程若树。”他的目光又转变到了程若树身上，单挑了一下眉，语气淡淡。
程若树不想和刘先和有任何接触，收拾着碗筷，不假思索的拒绝:“我今天出门急，没带手机。”
刘先和原本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两次碰壁让他装作和善的脸出现了裂缝。
他本来也没有多想和程若树接触，不过是因为丁豫在这里罢了。
“那学长，我们下次，下次哈……”
刘先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丁豫打断。
“我们走吧。”
将刘先和无视了个彻底。
程若树点头，端起饭碗起身同刘先和擦肩而过。
丁豫从刘先和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程若树的不对。
在他的初中同学面前，也太过僵硬，甚至频频皱眉，连饭菜都没再吃一口。
丁豫觉得程若树应该不太喜欢刘先和这个同学，所以还是不要让他们有太多的接触。
“你吃饱了吗？”
才踏出食堂门，丁豫就问他。
程若树兴致缺缺，但没有被填饱的肚子依旧翻涌着抗议。
因为刘先和的突然出现，导致他只吃了几口就丧失了原本的好胃口。
“有点没吃饱。”程若树回答的很诚实，就是语气有点弱。
丁豫叹了口气，又带上笑，语气轻柔:“那我们去吃点别的吧。”
程若树点头，有些期待:“好！”
丁豫带程若树去了一家临近的甜品店，一口气点了好多道，还点了两杯热牛奶。
“我请你。”他贴心地递过用纸巾擦拭过的叉子，把热牛奶放在程若树手边，“就当感谢你带我去于老师的办公室。”
程若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换谁都会这么做。
“也要谢谢学长替我解围。”
“那咱俩扯平了。”丁豫把一盘小点心推到程若树面前，“这里的提拉米苏还不错，甜而不齁。”
程若树都要吃不过来了，丁豫总是在投喂，自己却很少沾叉。
“刚刚我看你不是很喜欢和你的那个老同学接触，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丁豫平时不是一个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但是和程若树有关的事情，他总是好奇。
程若树送往嘴里的叉子一顿，眼神灰涩:“就是一个不太熟的同学，觉得有些尴尬，所以就……”
丁豫看出程若树并不是很想告诉别人这其中的原因，也就没再追问，又推过一道甜品到他面前：“这个也很不错。”带着安慰的笑容。
“都尝尝吧。”
但是丁豫点的甜品实在太多，他自己却不怎么吃。
程若树有点发愁，机械性咀嚼，因为他已经很撑了。
“吃不下就打包吧，拿回去跟室友分享。”
“我觉得男生食量应该都会很大，所以没注意就点这么多了。”
丁豫叫来服务员，把那些没动过的全都打包起来。
“拿回去吃吧。”
“好。”
“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学长呢。”
“我也没有。”丁豫推开店里的玻璃门，让出一个位置示意程若树先出去。
“那学长有什么打算呢？”程若树被室外突如其来的寒气激地打了个颤。
丁豫看见程若树搓了搓没带手套的手，装甜品的纸袋也跟着发出西索的声响。
好像程若树很怕冷。
这么想着，他发现程若树穿着也比自己厚实不少。
“打算回宿舍睡一会吧。”
“啊？”程若树有些惊讶，“学长也住宿舍吗？”因为他听方策他们说过，丁豫很早就搬到校外去住了。
“偶尔吧。”丁豫提过程若树手中的甜品袋，“偶尔在这样的天气不想回家的时候，就会回宿舍。”
“毕竟走出去的一段路也蛮远的。”
“是吗。”
“对啊。”
在寒冷的天气里确实会想尽快脱离，稍微近一些的宿舍，也算是很好的选择。
“学长再见。”程若树站在门口向丁豫招手，举起甜品袋摆了摆，“谢谢你的甜品。”
丁豫颔首回应：“再见。”却站着没动。
等程若树犹犹豫豫走进室内，他看不见一点身影的时候，他才离开。
向校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