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汾的恶魔》格明心

6、6，外来者

　　马奔焦急地跑出工厂宿舍，他的一个同学在伊山上走失了，他不得不着急。刚刚下了夜班，吃了点东西后，正准备回宿舍睡觉，杜希晟突然打电话过来。没有通知自己，他们还是上伊汾来了。听希晟所说，他们的所在应该就是山上的那座土匪山寨里。伊山他熟，离他家也就十二三里。小时候他就经常上山玩，那时候他爸爸还健在。夏季时，爸爸会上山割青竹，乡下人扫院子时，用到的扫把都是那种青竹捆扎成的；他爸爸除过做砖瓦工货外，也靠干这个营生。待青竹长好后，就和几个乡党一起上山割，一车一车往回拉，有时在山里一住就得一两个月。几近十年前的事了，在那时候他已经将那座山跑了个遍，只是近些年上山的次数才少了。马奔上高二时转入的B市高中，借宿在他二叔家。
　　马奔亟亟地跑出他所工作的果汁厂。好运头果汁厂，是个小厂，小厂的人情味比较浓，但工资也不会高，好在他在做的活：码垛，是靠计件拿工资的。他和另一个年龄几乎是他一倍多的家伙在一起干活。这半个月他们上夜班，从晚上八点干到早上八点，到点会有对班的人来替换。他们将一箱箱从传输带上运来的封装好的果汁码在托板上，一个人码，另一个人用油压车将托盘拉进仓库，一人五盘，两人相互换着拉和码。他在第一天干活的晚上就心算过他的工作量，一箱果汁十二盒，一盒一升，也就是一箱估摸着有二十四斤，他码一盘得放八层，一层十四箱；他码一盘八分钟，五盘四十分钟；这么说来在四十分钟内，他得持续搬运近七吨重的货物，累是自然的，但为了赚学费钱，这活他却必须得做。马奔觉得他在这儿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开叉车，在交过班后他往往被允许开一会儿。别的同学都在这个假期考了驾照学会了开汽车，他没有钱报考驾校，也没有私家车练手，就来学这个，学会开叉车也是不赖的，当然也只敢在厂里偷偷地开。
　　因为着急，没来得及给旁边睡的工友们打招呼，马奔就跑出了工厂。出来后，他又急迫搭上了一辆开往伊山山脚拉建筑用的石块的小货车。在这个车上，他才想到应当给工友打电话说明一下的。

　　“展翼，展翼，你在哪？”
　　“展翼……”
　　“奇怪，到底跑哪去了？”
　　佘思苗等人仍在山谷里寻找着，展翼消失得莫名其妙，他们喊的嗓子都哑了，却只听到许多鸟在鸣叫和自己的回音，哪里有答复的声音。
　　“怎么办呀？”杜希晟看着佘思苗说，“展翼走丢了，要是回去，可怎么向他家里人交代？”
　　“要不报警吧！都快两个时辰了，一点音讯也没有。”佘思苗说，“而且我也看不到有烟在后方飘起，他肯定也没回到邓妍那边。”
　　“还是再找找吧！万一就在附近呢！”杜希晟说着又掏出来手机来看，只听他抱怨说：“这破手机，一到关键时刻准没信号。”
　　走到山谷的一个豁口处，佘思苗站在了一块巨石上翘望，她看到不远处有个地儿扎着个帐篷，而且似乎隐约有人影，就招呼来杜希晟，指点给他看，“那里好像有人，我想我可以过去向他们打听一下。”
　　那帐篷是搭在一片较平整的地面上的。他们过去后，原来是在火车上见到过的那伙人——就是那伙子老外，但在这却只有两人，只是年长的那位和那个黑人，二人摆弄着一个仪器，不知具体是要做什么？
　　因为在火车上已有过点头之交，佘思苗立即就和对方攀上了话，问他们可否有看见过自己的朋友展翼。他们用英语交谈，“就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另外一个男生，相信你们也在火车上见到过的？”佘思苗翻出自己手机中的照片让对方看，这张照片是上山前在石碑那块拍的，是展、邓二人的合影。
　　“没有见过，在这儿不曾见过他。”对方的那个黑人回答，“除了我们自己，并没见到旁人。”
　　“那么，你们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佘思苗盯着旁边老者手中的电子仪器问。
　　“我们嘛！在找——”那个年长者突然插话进来，打断这黑人的话，他说，“我们在这儿也是旅游，还有就是想寻找一些不常见的植物做标本记录，不过你们的朋友我们是真没有见过。”
　　见对方并不大想透露消息，佘思苗就叫上了杜希晟一起离开，到别处去寻找。
　　看着一男一女两位少年离开，走进了丛林。麦克森望着那片子丛林，转过身子对阿什利说，“你刚才为何要向他们多嘴，险些说漏了，我不是向你交代过，来这儿后讲话千万要谨慎嘛？”麦克森是那个五十五岁的老者，他留着短平头，头发花白，下颚也满是白色的胡茬，蓝眼睛、高鼻梁，是典型的日耳曼族美国人相貌。
　　“但是我想借助我们的仪器就可能更快地帮他们找到同伴的呀！教授。”肤色黝黑的阿什利说道。这是个二十七岁的青年，长得高大魁梧。
　　“还帮他们找人？如果人家问起为什么带这些仪器来你怎么说？我们这个搜索仪是做任务用的，他们现在还只当我们是来旅游，要是我们用了搜索机器后，他们回去乱讲，或是告诉当地警察的话，麻烦肯定不会少。要知道，这儿可是在中国。”
　　“中国怎么了？我最喜欢吃中餐了。”阿什利抗议说，“何况他们已经看到了呀？——我们的仪器。”
　　“看到了其实倒没什么，我用言语搪塞了，他们并不知晓这是什么，但要是我们为他们演示了的话，保不准他们会起疑。”麦克森说完这话后，原先在帐篷里的一位女士亦出来了。她叫伊迪丝，三十三岁，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她出来时端着两杯咖啡，分别给了麦克森和阿什利，二人道了谢。伊迪丝问刚才和他们说话的是什么人？
　　阿什利即告诉了她，临末又说：“那个女孩英文挺不错，有点英式口风。”
　　麦克森端起咖啡呷了一口，道：“速溶的永远比不上现磨的，但有得喝总比没有好！”
　　伊迪丝说：“教授，戴克还没回来？”
　　“还没有。”麦克森说，“我们有联络机，我们的联络机互为接受站和发射站，在山谷间也不怕没信号。人可丢不了。”他说话时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比手机厚重一些的机器，心里头俨然有几分得意。这联络机其实就是他研制的，是对寻常对讲机的性能改进版，加密性和稳定性要更好，而且也更加适应山川环境。
　　“你说戴克会不会碰上那两少年？”阿什利问。
　　“戴克可在CIA（美国中央情报局）里面工作过四年，而且他还会说汉语，他很机警，你觉得他会应对不了两个孩子吗？尽管这儿是中国。”
　　阿什利坐在旁边的草上，将喝过两口的咖啡杯放到一边的石板上，而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抖出一根，递给麦克森，麦克森推却掉，阿什利就自己点燃了烟，吐了口烟气，瞧见伊迪丝又进去帐篷了，又转身望向麦克森说：“教授，戴克真的在51区工作过？我听说那儿关押有外星人？”
　　“不知道，这个你得等他回来，亲自问他。”
　　“我问过了，他不肯说。”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是MIT电气系的一名教授。”麦克森说到这又转头望向帐篷内道：“而伊迪丝呢，她是名生物医学博士，在一家著名医药公司任研发要员。”
　　“我是一名野战兵，得过多次一等功。”阿什利听着也接过来话自语道，他说完后冲着麦克森一笑，露出来一口的白牙，“我这次的职责是协助你们的任务能顺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