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忘羡』尘世路》BiscuitNeko

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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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室外仍旧是夜晚。
　　蓝忘机正同魏无羡赶往蓝氏祠堂，一路上虽见云深不知处内，有几位巡夜门生，但无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抱着反正肯定不会被发现的心思，魏无羡好奇之余，开始悄摸观察起蓝氏门生的巡视路线，没过多久他突然笑道：“蓝湛，如果是刚才的那个‘我’，肯定会先老实几个晚上，查探清楚你家门生的巡夜路线，之后再偷摸从彩衣镇带酒回来，这样就一准不会被‘你’发现。”
　　魏无羡说完特意笑着侧过脸，挑眉看向蓝忘机，很是期待蓝忘机会作何反应。
　　蓝忘机道：“未必如此。”
　　魏无羡追问道：“怎么？掌罚的蓝二公子，对着命定之人的我，还这般不讲情面？”
　　蓝忘机道：“虽是命定之人，也需遵守蓝氏家规。”
　　魏无羡叹息道：“哎呀，难怪咱俩这第一次见面就不甚愉快，蓝湛，对于心有好感的人呢，你可千万不能像对其他人一样，你应该对他好，包容他，接受他喜欢的东西，虽说如果是让现在的我，经历原本属于此世间的‘我’的一切，我大概也会像他一样，追着要和你贴近搞好关系，但蓝湛你的性子多少也需要改改，这样才更讨人喜欢呀？”
　　蓝忘机道：“此间你我只是初识。”
　　魏无羡道：“我知道，后面肯定还会发生别的事，不然这浮影幻境早该结束才对。但如果你能早点接受我的建议，或许就能避免一开始，你我双双身死的悲剧呢？”
　　末了，魏无羡还叹息一声，蓝忘机思及此也没有说话，他知晓自己平时少言寡语，饶是在极其亲密的家人面前，也不擅外露感情，但联想蓝忘机和魏无羡从夷陵回姑苏，路上听到旁人议论魏无羡的风言风语，还有他二人在这世间已双双身死，竟心生出些许猜想：
　　是不是这个世间的“蓝忘机”，对“魏无羡”说爱的时间太晚，亦或是没把握好时机，他才会没有护住“魏无羡”，致使二人竟以同死收场？
　　但浮影幻境还未结束，这一猜测虽不无可能，但毫无根据，蓝忘机道：“魏婴，我自知我不擅言辞，你说的或许有理，但也可能有其他原因。”
　　感受到蓝忘机的情绪有些低落，魏无羡转过身牵起蓝忘机的手，示意他看向自己，道：“蓝湛，我不是在嫌你不好，虽然这个世间的你我，身体葬在一处、魂体惟彼此可见可触，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进了浮影幻境，你我也只能观得前世所经历的事，改变不了浮影外我们的结局。但你想想，天上还有那层阻拦我们去寻父母的结界呢，如果咱们真的拿它毫无办法，那天道安排我们发现浮影幻境，又进来的用意是什么？”
　　魏无羡说完面露一分困惑，道：“虽然我现在也不清楚浮影到底是何意图，但横竖咱们目前也出不去，不如就这样跟着它，看完画面里原本这个世间的‘你’与‘我’的相识相知的经历，没准到最后就能豁然开朗呢！”
　　魏无羡这一分析有些许道理，蓝忘机的眼中又缓缓聚起了光，然后坚定点了点头，道：“嗯。”然后他示意魏无羡，看向身后的一处宅邸，道，“魏婴，我们到了。”

　　魏无羡回头望着身后对着他的，写有“龙胆小筑”四个大字的牌匾，惊讶道：“嗯？蓝湛，我们不是去祠堂吗？”
　　蓝忘机道：“是，但祠堂稍后再去。”
　　魏无羡是第一次来龙胆小筑，此刻才留意到，屋外面前的空地上，种着一小片龙胆，数量多的堪称一个小型花海。
　　看着这一簇簇龙胆，魏无羡感叹道：“真美啊，难怪我娘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日子，派人向云深不知处送去一束含有怨气的龙胆。我虽好奇，但也知道她有自己的朋友，所以从来不问花送给了谁。”
　　蓝忘机道：“龙胆是母亲最爱的花。”
　　魏无羡轻蹲下身，摸向这些盛开的龙胆，手虽然毫不意外地从花瓣上穿透过去，但他并无失望之色，而是回头笑着看向蓝忘机，道：“蓝湛，这龙胆小筑一定是云深不知处内，十分特别的地方之一吧？”
　　蓝忘机道：“确是如此，这可是魏夫人告知于你的？”
　　魏无羡道：“我娘说，当年青蘅君与蓝夫人刚相识相知的那段时间，恰好也同时认识了她和我爹。不过，那时我爹娘还没有结为道侣，大家起初都是朋友。后来他们就得知，青蘅君带着蓝夫人回云深不知处成亲，蓝夫人就长居在龙胆小筑，有时青蘅君会来同她作伴，有时夫妻二人也会搬去寒室。蓝湛，我说的对不对？”
　　青蘅君和青蘅夫人感情甚笃一事，在仙门百家中不是秘密，蓝忘机道：“分毫不差。”
　　魏无羡笑着眨了眨眼睛，道：“但蓝湛，其实我还有另外的根据！”
　　蓝忘机静静看着魏无羡，没有说话，魏无羡读出蓝忘机心里其实是很好奇的，道：“云深不知处内许多房屋，多称作‘室’。你的卧房叫静室，刚才我还看到了冥室、古室和寒室，只有此处名为‘龙胆小筑’。而且，你家大多种植浅白色的花朵，譬如栀子、玉兰、白菊，过来的一路上我都瞧见了，只有这里是蓝紫色的龙胆。”
　　蓝忘机颔首，道：“嗯。”
　　魏无羡道：“蓝湛，你爹娘的感情真好。那你说，等下我们就这样进去好吗？不会打扰到他们吧？”
　　蓝忘机又往龙胆小筑的方向行进一步，道：“无妨，我并未听到屋中传来任何声响，母亲或许已经休息了。”
　　魏无羡道：“蓝湛，咱们刚来这一世界，就知你父母已经不在了，或许这次入浮影梦境，能让你再度见到青蘅君和蓝夫人，可我们似乎并无能改变此间未来走向的能力，那，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干看着吗...”
　　魏无羡面露忧愁，蓝忘机安慰地握着魏无羡的手，道：“命运因果虽已由天定，可结界一事，仍留希望。”
　　是的了。
　　这世间青蘅君与蓝夫人，魏长泽和藏色散人都已身死多年并转世，可擅长追踪怨气的魏无羡与深谙问灵琴语的蓝忘机，都并未问到两对父母的灵魂已转世投向何处。
　　原本这一情况无可解，但九重天却有能阻拦他们飞向高空、寻找微光的结界，这就更能说明，青蘅君与蓝夫人、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的魂魄就在天上，只要机缘合理，蓝忘机和魏无羡就能飞上天与父母重逢。
　　魏无羡得了安慰，情绪稍有好转，道：“嗯！蓝湛，你说得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这一点希望，万一再坚持坚持就有转机呢！”
　　蓝忘机很是羡慕，魏无羡这在一个接一个的挫折下，还能保持乐观心态，由此，他心中也生出了莫大的庆幸，还好有魏无羡一直陪着蓝忘机，两人还能有商有量，互相分担彼此的痛苦烦忧。
　　蓝忘机握着魏无羡的手，道：“嗯，魏婴，我们进去吧。”

　　屋内没有声响，蓝忘机猜测，此时蓝夫人或许正同青蘅君做着安眠好梦。
　　蓝忘机和魏无羡是魂体，夜视无需烛火，就算说话也不会被浮影世界里的人听到。
　　待看清屋内景象，魏无羡惊讶的张大了嘴，蓝忘机蓦地睁大双眼，攥着魏无羡的手指也弯了一下。
　　小筑内空无一人，没有什么床榻，只有一个燃着幽幽香火的桌案，上面供奉着的，是蓝夫人赵意纯的牌位。
　　蓝忘机闻出了这是母亲最喜爱的香料，刚一见到母亲的牌位，他突然跪倒在脚下的蒲团上。
　　虽是跪了个空，但蓝忘机执意撑着力气，让双膝跪在蒲团处。
　　魏无羡怔愣着也屈膝跪在蓝忘机身旁，道：“怎...怎会如此？蓝湛，刚才这一路我计划的很好，既然蓝夫人也修怨气，我说不定还能尝试通过怨气，来与蓝夫人进行灵识上的交流....”
　　魏无羡又仔细看向赵意纯的牌位，道：“蓝湛，你看这牌位上蓝夫人的殁年...”
　　魏无羡在心中往前推算，越往前算，心中越是惊骇，他看向蓝忘机，想要安慰他几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真相太过残酷，一时之间魏无羡说不出口，蓝忘机却已抬头看向魏无羡，语调虽平静，但难掩颤音：“在我六岁。”
　　魏无羡面露哀色，不住叹息：“六岁....六岁....”
　　眼见魏无羡比自己还要伤心，蓝忘机心中反而感觉宽慰，魏无羡突然想到什么，看向蓝夫人赵意纯的牌位，又看向蓝忘机，道：“蓝湛，我又有一个猜想，但事关你父母，我在这里说，会不会不太合适？”
　　蓝忘机道：“魏婴，你我已是道侣，直说无妨。”
　　虽然魏无羡自觉，蓝忘机说这话是想安慰他，魏无羡也感觉到，如今的蓝忘机对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情意，可这话直接听蓝忘机说出口，饶是魏无羡的脸上也忍不住泛起些微热意。
　　魏无羡小心瞄了一眼蓝忘机，见对方的耳朵也因刚说完这句话而泛上淡淡绯红，心里生出了些许甜蜜。不过如今不是讨论这一心情变化的时候，魏无羡道：“龙胆小筑里没有青蘅君的牌位，也没有属于成年男子的东西，这不太合理。寻常夫妻若双双离世，牌位定是要供奉在一起。蓝湛你既然说青蘅君和蓝夫人感情很好，如今夫人离世，不仅牌位形单影只，屋中连青蘅君的物件，都没留下一样...实在是有些残酷啊.....”
　　蓝忘机低声道：“嗯。”
　　魏无羡思来想去，又用怨气小心仔细探查了整间龙胆小筑，确定没再留下任何残魂之后，他将这一结论告知蓝忘机，尔后突然牵着蓝忘机的手，道：“蓝湛，我有一个猜想！浮影幻境里的青蘅君，或许仍在人世？蓝湛，我们要不要去寻一寻？”
　　蓝忘机另一只手覆在魏无羡手上，道：“好，我们去寒室。”
　　话音刚落，蓝忘机的背后就闪过一道浅淡的蓝色光茫。
　　魏无羡惊喜道：“我猜对了！蓝湛！浮影幻境里的青蘅君还在人世！我们可以去找他，试试看能不能同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