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长篇〗不负》坤醍

6、第六章、逃出生天

　　乔儿压住内心的恐惧，捂住嘴巴去拉老太婆过来看。老太婆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下，便坐回房间里去了。
　　“你不伤心？”乔儿问她。
　　“伤心啥，死了倒好 。”老太婆嘻嘻地笑了两声。
　　当晚老太婆没有吃晚饭，把晚饭递给了乔儿。乔儿好奇地看了看她。
　　“我不饿。”老太婆淡淡地说。
　　乔儿正在长身体，两份饭菜居然都能吃得下，不过她把几块肉留在碗里给她。老太婆难得面露微笑地看了看她，又担忧地叹了叹气。

　　从这天开始乔儿晚上也不敢睡着，一个人坐在墙角瑟瑟发抖，一边努力地想着该怎么样逃跑。可是什么都想遍了也没有可行的。她的心情越发地沉重起来。
　　只在白天的时候，她会跟着老太婆在庭院里走走，想着能碰见阿大姑娘的，没想到连续几天阿大姑娘都不露影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该怎么办？’乔儿的心越发着急起来。

　　这日，乔儿无意中发现在庭院的一角有一个小狗洞。她蹲下去比试了一下，如果再宽三指，她小小的身躯就可以钻得出去了。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乔儿开始寻找时机。
　　每日老太婆打扫庭院时，乔儿就假装去观察蚂蚁搬家，一个人偷偷地扒松洞穴上的石头和土。虽然洞穴做得很坚固，但她每天都拿着一把小刀去刮，刮下来的石土她就往衣服上包，然后倒在庭院的小池塘里。

　　有一天，老太婆腰骨痛没有办法打扫卫生，乔儿便自告奋勇地承担下这个任务。
　　她拿着扫把的手在发抖。‘今天，无论如何今天我要逃出去。’她对自己说。
　　三两下把庭院打扫了，乔儿便来到洞穴前，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她头往洞穴里伸，没有问题，只是两肩很紧。她又扒了起来，再宽一指头就没有问题了。她从洞穴内往外看，看到有碧绿的小草，心情大爽，扒得更起劲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历喝。她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彪形大汉。
　　“没，刚才看见一只孔雀在洞里。”
　　“是吗？孔雀跑洞里干什么？”彪形大汉凑下身子，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乔儿准备起身往房间跑。被他一把抓住。
　　“你想逃跑？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彪形大汉把脸凑过来问，她厌恶地扭开脸，拼命挣扎。
　　“哈哈，有你进来就没有你出去的。我告诉你！”彪形大汉恶狠狠地说。
　　“我不敢，真的不敢，大人饶命！”乔儿胆子都快吓破了。
　　“那今天开始你在我房间住。”彪形大汉又哈哈笑着说。
　　“大人，放过她吧，她还那么小！”忽然有人哭着说。乔儿睁眼一看，是阿大，她跪在地上。
　　“滚！这里有你什么事？”彪形大汉大吼一声，提着乔儿便往房间跑。
　　“大人，那请允许我先给她洗刷干净吧。”是老太婆的声音。
　　“好的。一刻钟后来见我。”彪形大汉想了想，将她扔下。

　　受惊了的乔儿只觉得双腿发软，哪里还敢动弹。可想阿大和二妹她们也是试过逃跑未遂的吧。
　　老太婆领了她回房间，阿大跟着过来。
　　“我要走！不然就是死，我不要去他的房间。”乔儿挣扎着甩开他们。
　　“不会让你去的，放心，有我在。”阿大说。
　　三个人面面相看了几眼。
　　......
　　一刻钟后，老太婆慌张地去报，几个大汉进来一看，阿大和乔儿双双倒在血泊之中。圆柱子上满是鲜血。
　　“我刚去准备开水，回来他们就这样了。”老太婆说。
　　几个大汉去试了试两个人的鼻息。发现已经将息。便叫人拉出荒野扔了。
　　真真个十里狼做主，百里埋冤骨啊！

　　乔儿感觉到自己被人拎了起来走了出去。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感到周围很安静，她一直闭着眼睛。
　　刚才阿大给她提供了一个方法，就是两个人撞墙装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离开这里了。”阿大恳切地说，接着只听砰的一声阿大便往圆柱上撞去，瞬间脑袋鲜血直流。
　　老太婆将阿大的鲜血抹在乔儿的脸上和头上，让她也往墙上撞一下，她用力一撞便把一边的头皮给撞破了，鲜血哗啦啦地流了出来。然后老太太把他们安放在地上就去叫人。
　　从眯缝的眼睛里看出去，乔儿看见一个大汉拎着自己，两个大汉抬着阿大。天空忽然雷声轰鸣，不断地有闪电劈下来。
　　乔儿默默地祈祷不要把她扔到那湖里，最好把她扔下悬崖，让她去寻找朝颜哥哥去。
　　没走出土匪屋多久，天空又电闪雷鸣，闪电像发怒般不断地劈打着大地。那几个土匪心慌，便把他们随意地扔在了一片草地上，抱头鼠窜般地跑掉了。

　　也许真的是老天有眼，她命不该死。一场暴雨之后，她清醒过来了。她看了看四周，是走镖时经过的路。一个多月前她还是朝颜哥哥最疼爱的人，和他一起经过这里。才短短一个多月，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啊！

　　乔儿看到阿大就躺在不远处，便爬过去看。但见阿大已经全身冰冷，这个女人已经咬舌自尽了，血沿着嘴巴不间断地滴落在地上。乔儿望着阿大宁静的脸欲哭无泪。
　　“阿大姐姐，再见了！”乔儿拿了些树枝和树叶将她盖住，希望这样山鹰老虎就不会来吃她的肉了。
　　将她的整个身体盖住之后，乔儿摇晃着虚弱的身体往山下走。

　　没想到自己还能以这种方式逃出生天，所以乔儿的脑袋是亢奋的。
　　年幼的乔儿被关匪宅的这一个多月来已经对这群土匪恨之入骨。既然逃出来了，就要像朝颜哥哥所说的那样好好地活着，寻找机会来把这群土匪给灭掉，把这个万恶的土匪宅给铲平。
　　走啊走啊，走过了好几座大山，天黑了就蜷缩在感觉安全的树下。天亮了就继续走，饿了就摘野果吃。头已经破了，经常看到有鲜血往下流。乔儿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管不断地往前走，直到看到安全的地方。

　　又淌过了几条河，渐渐地乔儿看到了大路和路上的行人。人们好奇地看着衣衫破烂、头上还淌着血的乔儿，没有一个敢上前来问问情况的，因为乔儿显然很害怕别人上前来问她什么，人多的地方她不敢停留。
　　头上不断地淌着血水，她想她身上的血都快流完了吧，因为她感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了，最后连站立起来都快站不稳了。还是踉跄着往前走。

　　她走到了一座山脚下，看到那里有一户独户人家。但见这屋子门前有一条小河，河上有一群鸭子在水中嬉戏。屋后边有一个小菜园，菜地分垄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被修整着很漂亮。油菜花上有蜜蜂嗡嗡地飞着采蜜忙。
　　乔儿觉得这里有一股家的感觉。便去敲了敲大门，没有人应，再用力一点敲，也没有人应。乔儿去小门那边看了看，小门外面是锁着的，估计主人是从里面先把大门给锁了，再从小门出来，然后把小门锁上的。现在明显没有人在家。

　　乔儿便在河边的石头上坐着等。

　　傍晚时分一个老太太挑着一担干木柴、嘴里唱着山歌从屋后的山上走下来。乔儿便迎了上去。

　　“小姑娘打哪里来？”老人把柴放下之后问她。
　　“从咸阳来。”
　　“哎哟，那么远，你怎么来的？”
　　“坐马车来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没有家了。”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一共六个人来的，其他四个被土匪杀死了，一个被扔下悬崖了。”
　　“哎哟，吓着我这老心肝了。”老人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道。
　　乔儿便把自己的遭遇向她说了一遍。

　　“哎哟，那些天杀的。“老人眼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水，拉着乔儿进了屋。
　　“乔儿呀，你的头撞得那么厉害，先在我这住着养伤吧。“老人疼惜地说。
　　“好！”乔儿应道，这正是她的愿望。
　　“我虽目不识丁，但草药还是懂几样的，你且歇着，我去采来给你敷上。”老人把她安置在床上，便出去了。

　　乔儿躺在这简陋的床上，望着简陋的房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她觉得她会和这里有缘。

　　不久，老人便采了草药回来，捣碎了给她的头部敷上，再用棉布条包扎好。
　　“谢谢！”乔儿。
　　“不谢，丫头，你真算命大了！被土匪抓去的女人没有几个有命回来的。”
　　是的啊，乔儿想到她被爹娘所弃在快要饿死时被朝颜哥哥捡到，并且如亲人般把她抚养大。在自己身陷险境时被阿大和老太婆帮忙得以逃脱，又在身负重伤时遇到善良的老奶奶给她的伤口敷药。自己虽然命运坎坷，但也算是命大之人了。
　　以后便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负这宝贵的青春年华了。她暗暗地对自己说。

　　相处了一段时间，乔儿得知老人现在是独身一人住在这里。老人有个女儿嫁到城里去了，老人的儿子在十七、八岁时因救人被洪水冲走了，老伴也在两年前过世了。乔儿难得见到一个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和生离死别依然心存温暖的老人，很想和她一起生活，也正好可以互相照顾。

　　扑通一声，乔儿跪在老人的跟前。
　　“老奶奶，如不嫌弃，请收我做您的孙女儿吧，让我照顾您，我们一起相依为命把往后的日子过下去好吗？”
　　老人满眼泪水、双手颤巍巍地扶她起来。
　　“好，奶奶这里粗茶淡饭，你若能习惯，便留下来吧。”

　　我只是个世纪顽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