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长篇〗不负》坤醍

11、第十一章、浩月神人

　　话说当年田朝颜被扔下悬崖时，便知自己应该生还无望了。当他嘶哑着喊出：“乔儿，你要好好活着啊！”之后不久，身体便连续几次撞在了突出的岩石上，然后整个人便失去了记忆，恍恍惚惚不知自己身在什么时空。随后只觉得周身冰凉，便没了知觉。

　　所幸他没有摔落到岩石堆中，而是摔落到了一个深水潭里。这个深水潭里生活着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鱼和水上生物，其中一条大黑鱼看到摔下来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时，起初有点戒备，后来发现他一动不动时，便知他快要死了，于是慢慢地游了过来，叼住他的一只手，然后用力咬之，但怎么也咬不断。这时天空轰隆隆地下起了暴雨，它发现他在慢慢地往下沉，最后连雨水一起冲下了另一个深潭，大黑鱼不想下那个深潭，它稍一松神，他的手便像逃离大敌般地从它的口中溜走了。他便随着雨水和流水漂到了另一个深潭里，之后又随着水流继续往前漂。

　　这里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深潭。话说他随着深潭的流水流经一个造型奇特的地洞时，地洞里住着的那个人灵敏地感受到了朝颜的到来，只见他身体快捷地飞掠过水面，像老鹰抓小鸡般把朝颜从水中捞起，暗运轻功，便带着他飞掠过一个个的岩石洞，进入了一个洞穴里面。洞穴里面宽敞且清凉。那人将朝颜置于一块大石板上，伸手探了探他的气息，但觉气若游丝，再看一看他背上的两支箭，见那伤口还在淌血。便扶他侧身躺着，坐在他的背后那边，双手抓着箭靶，稍微运功，唰唰几下便把箭给拔了出来。然后将他俯身躺着，往箭口上抹了厚厚的一层药粉，再用布条将他的伤口包扎好，然后便坐在一旁观其动静。
　　他发现这个受了重伤的人身材健硕修长，身形优美，相貌出众，假如再有一身高超的武功和出众的谋略，赫然就是当年的自己了。那神色，那五官，多像当年的自己啊。
　　朝颜渐渐地感到背上灼热难耐，心跳加速。在一种说不出的潮热感觉中他渐渐地清醒过来。他用惊奇而陌生的眼光来扫视着这个别外洞天的地方，视线慢慢聚焦在救了他命的这个人身上。只见对方童颜鹤发，长衣飘飘，仙风道骨。不能很准确地判断他的年龄，但从他的白发与举止来看应年过七旬，只是神情、气色如孩，脸上也鲜见皱纹，便又觉得不到四十岁。朝颜迷惑地看着他。
　　“哈哈哈。”那人捋了捋雪白的胡须道：“疑惑我的年龄么？老夫今年一百零八岁。”
　　“晚生感谢前辈救命之恩。”说罢正欲起身却发觉自己浑身疼痛，老人忙按住他。
　　“莫需客气。老身知道我命中的传人应是来的时候了。”老人又爽朗地大笑起来，那中气十足的笑声怎么也不像是一位年过百岁的人所发。
　　朝颜像看谜一般直勾勾地看着他，琢磨不透啊！

　　老人从壶里倒了一碗水，再从一个葫芦里倒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放到碗里，再用筷子搅了几下，便过来扶起他的头，让他把水喝下。
　　朝颜只觉得满嘴的甘甜，喝下去之后顿觉得身心舒泰，体内的邪毒之气被缓缓逼出，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年轻人，报上你的名字和身世吧。”老人把他的头放下，扶他躺好。
　　身世，朝颜想了想，脑子里一片模糊，如坠云雾里，并无丝毫记忆可寻。
　　“我不记得了，只恍惚记得失去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那你的名字还记得吗？”
　　朝颜努力地想了一阵，也没有想起什么来，那个恍惚中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也并无具体形象呈现出来。朝颜便无辜地摇了摇头。
　　“那估计你失忆了，年轻人。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你也恍惚中记得失去过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看来对方也是个可怜人呐。”
　　朝颜茫然地看着他充满理解的眼光，无奈地笑了笑。
　　“以后你就叫玉龙啸吧，做我的徒儿，这是我早就替你想好的名字。你看喜欢吗？”
　　“玉龙啸，这名字很好！谢谢师傅了！”朝颜抬手抱拳谢过，得知他叫浩月，江湖上称浩月神人。
　　“浩月神人，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简单，前辈您之前在江湖上一定有过辉煌的经历吧？”
　　“哈哈，都过去咯，不足道也。”老人捋了捋胡须，站了起来喝了几口酒。
　　“晚辈很想听听前辈的故事，前辈您就看在我无聊又受伤的份上，给我讲讲吧，让我也领略一下，不然我现在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朝颜耍起了磨人的本事。
　　浩月神人大袖一挥：“下次吧，等你精神再恢复一些时再讲，现在你不适合经历太多情绪的起伏。”
　　“好的，晚辈听您的。”说罢便乖乖地躺着歇息了。浩月神人也在一边端坐下来，双脚一盘，凝神修炼起来。

　　后来在一个朝颜能够坐立起来的傍晚，浩月神人向他讲述了自己的过去。
　　“当年，我因从小资质过人，先父便带着我到处寻师学艺，曾拜过多名高人为师，学得一身高超的武艺和满腹的谋略。20岁时就成了一名叱咤江湖的侠士，在行走江湖中与一性情中人结为兄弟，当时正值国家分崩离析之际，我遂与他一起加入军团大力御敌，参加过数不清的战争。战争结束之后，他当上了皇帝，我任宰相。继续辅助他纵横天下。
　　朝廷历来是权力纷争之地，自然每天都有人对皇位虎视眈眈,我的位置也同样有许多人盯着，久而久之，周围便有了一群争权夺势之人。我周旋在权利之中，非常厌倦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我的夫人董氏，我们相识于明月皎洁的夜色之下。她貌美如仙，从小信奉佛教，为人深明大义，向来不重名利，多次劝我不如趁早引退江湖，过些清净日子。我也有此意，无奈皇上不肯放我引退，因当时他发现并无合适代替我位置的人。念及江山社稷，我便留了下来。
　　后来朝廷的权力纷争越来越激烈。有一次，我的夫人在上山烧香祈愿的时候被造反派所劫持，饱受非人的磨难之后被杀死，可怜她当时正怀着我的骨肉啊。
　　自从我的夫人去世之后，我便没有了名利之望，又起了引退之意。但看在皇上恳切的请求之下还是一直辅助在他身旁，直到十四年后他驾崩了，我便不顾新皇的苦苦请求设法离开了皇宫。
　　我已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也没有把她保护好，拥有再多的功名利禄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便到处游历，后来又遇到了几位高人，跟他们学艺。学成之后便来到了这里，一个人潜心修炼。”
　　“一直没再踏入江湖？”
　　“很少，偶尔会出去看看，以便知道当前的形势。”
　　“当前外面的形势如何？”
　　“目前基本上还算稳定，只有东边有强敌在虎视眈眈。但已经有军队在那里驻扎。”
　　“我是不是也应该肩负起一些使命来？”
　　“应该，只是未到时候。你现在出去只能算是去送死。功力未到啊，小伙子，你还嫩着呢。”
　　一句话说得朝颜无地自容。
　　“那我就跟着师傅好好学艺，以后凭真本事去做一番作为。”
　　“嗯，这就对了，出手的时机很重要。明天开始我会教你武功，你今天先练练筋骨，活络一下，明天有得你受的。”说罢，老人便往外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