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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立志成为养猪大户 ...

  •   岳西楼伤的轻,自然好的也快,他脚伤好后便要接独阳智的班照料好犹卧病在床的卢道生。
      自上次的事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不尴不尬,岳西楼由原来会把餐食亲手端给卢道生,再到后来放在制作精巧的石轮车上运过去,再到后来由院外架设到屋内的曲水流觞。
      卢道生搞不懂自家师兄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但偶尔附庸一下风雅也不错,可毕竟这是仙府,所谓高处不胜寒,也就是说水会冻住,岳西楼虽然能使用内力将水加热,但也不知他是否刻意而为,当餐盘顺流飘到卢道生那里,他伸手去捞时水会突然结冰,岳西楼运掌让冰面化开时,那餐盘又顺着水流回到岳西楼手边。
      如此折腾几餐,岳西楼非但没有好转的趋势,人还饿瘦了好多,和刚刚来到云浮山时简直判若两人,独阳智探病时被卢道生锐利的下巴颏闪到了眼,痛心疾首地勒令大徒弟必须把小徒弟失踪的几斤肉补回来。
      卢道生本以为岳西楼会痛改前非,从此认认真真给自己投喂,怎想当日岳西楼就向独阳智请令下了山,晚膳时独阳智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小徒弟嘴里塞饭菜,一边专心致志思考着大徒弟究竟去了哪里,何时回来,会不会回来。
      “坏了!”独阳智高喝一声,同时右掌重重一拍“案”,卢道生猝不及防地被拍了一巴掌,差点还吞下整个瓷勺,他拍着胸脯撕心裂肺地咳嗽,独阳智忙帮他顺气。
      “师父啊,你是要杀人啊?”卢道生一琢磨独阳智说的那句‘坏了’,心里寻思着该不会是这饭菜坏了吧,怪不得有股怪味。他瑟瑟发抖着问:“师……师父,你说什么坏了,我现在吐还来得及!”
      “不是,我说让西楼一个人下山是否不妥,为师担心他……”
      “您担心他去寻仇了?”
      “不是,为师担心他又掉进哪个坑里。”
      卢道生目瞪口呆了几秒,努力翻转身子不再搭理独阳智,为这对师徒担心的他简直像个傻子。
      不过翌日清晨岳西楼便回来了,背上凭空出现一个背篓,里面满满当当的不知装了什么,他一进山门就把独阳智从厨房里赶了出去,叮叮咣咣摆弄了一上午才出来,卢道生见他端着一盆颜色怪异的东西风风火火地闯进自己房间里时,当下立即感觉腹内翻江倒海,想要逃命却为时已晚。
      岳西楼态度却是出奇的好,甚至可以称得上和风细雨,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背对着自己瑟缩在被窝里的卢道生,柔声道:“道生师弟,来,起床用膳吧。”
      岳西楼声线清亮温润,平时恶言恶语也不让人觉得粗鄙,现在绵言细语更是让他的声音如三千柔丝在人的耳边、心上柔抚,卢道生猛一咬舌尖告诫自己这些全然只是假象而已,他一旦被迷了心窍,落入陷阱时必定会看见岳西楼那一如往常邪恶的嘴脸。
      岳西楼却全然不知卢道生心中所想,怀疑是自己之前真的做的太过分了,以至于让卢道生这般排斥自己,就连和山下村里育有六子的陈嫂所学的哄幼儿吃饭的招数都不管用,不过他记得昨日下山时刚好碰到村里唱大戏,有一段好像也与喂食有关,那就不妨一试吧!
      “道生,我知你对我心中有怨,可你也不能不吃饭啊,见你日渐清减,师兄心里属实不好受,待你吃了这碗饭后,你是要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师兄都受着,此生只愿你平安喜乐,你且莫要再同我置气了,道生,起来吃饭吧!”
      卢道生听着岳西楼这段话本来就感觉怎么听怎么耳熟,直到最后一句才确定了岳西楼定然是从哪里“抄”来的,居然还这般的“活学活用”,真不知道叫人是哭是笑。
      岳西楼见自己这样诚恳,而卢道生仍是无动于衷,失望之余便搜罗起了在山下村民那里学到的各种方法,终于还是给他想到了。
      他一手运用内力使得盆里的饭食不洒出去,一手用力敲击盆底,和着金属清脆的嗡鸣叫道:“啰啰,啰啰啰,道生师弟吃饭喽,啰啰啰——”
      卢道生当即掀了被子起身来,“喂,不要把我当猪喂……啊!”
      岳西楼抄起大勺卖力往自家师弟嘴里填饭,对那名村里的养猪大户心生敬佩:此招果然管用,师弟乖乖吃饭了!
      一套丝滑连招成功让一盆饭轻轻松松见了底,末了卢道生捧着滚圆的肚子躺在床上被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不得不说这吃食虽然卖相不怎样,堪称不堪入目,但是味道还不错,比独阳智的手艺还好。他叫住正收拾了碗筷要离开的岳西楼问道:“师兄,所以你昨日下山是为了找人请教我的餐食吗?”
      岳西楼长身玉立,站在门口,背后是院内一片雪树银花,衬得他愈发清冷出尘,然而那莞尔一笑却又如冰雪消融,春意来报,“即便为兄弟两肋插刀、肝脑涂地,又何足挂齿,你专心修养吧,道生。”
      一旬后,卢道生不仅痊愈如初,甚至长了几十斤肉,与当初来到仙山时简直胖若两人,独阳智看着厨房里一阵刀光剑影下切好的南瓜、土豆、红薯、牛羊肉、猪大骨等等食材傻了眼,岳西楼人长的精致,做菜手法却很狂野,一锅乱炖的做法简直和彘食没什么区别,独阳智虽不敢自夸自己的厨艺有多么精湛,但他至少敢保证自己绝对有教导过岳西楼“君子脍不厌精食不厌细”的道理,至于他大徒弟听进去多少……独阳智确信这小子肯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独阳智进厨房时岳西楼刚要把这些食材下进沸腾的滚水里,他叫了一声手下留菜,而后对着一脸茫然的大徒弟说道:“今天起就不用给你道生师弟准备吃食了,你看他都快胖成了个球了,连你挖的陷阱可能都塞不下他,再这样下去为师怕有损仙门形象。”
      岳西楼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是这样吗师父,可我还觉得怪有成就感的。”
      “可是不能把你师弟当彘一样喂养啊。”
      岳西楼正色道:“师父,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此次下山,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有句话说‘民以食为天’,食物不仅仅能维持人的生命,也是人与人之间、人与万物之间,心与心的联系、爱与爱的交流,婴儿食乳是母与子之情,一日三餐吃饱喝足是人与家之情,饲育家中禽畜是一个物种与天地造化之情,万般都是情,岂有高下之分?”
      独阳智没听懂,但直觉告诉他岳西楼这套说辞是编的,不过他也懒的戳穿,只是好奇:“西楼啊,你这做饭手法是跟谁学的,要是分享给牧户倒是不错。”
      岳西楼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独阳智,“这里,山下村子里的赵秀才他二哥赠予我的。”
      独阳智听说过这人——村里的养殖大户,再一翻那本书,扉页上笔者的署名他也认得——名满天下的养殖大户。
      为了防止爱徒半路出家不做神仙做屠夫,独阳智将书揣进自己怀里,老神在在的胡诌道:“门规第五千二百五十条,不许带凡间的书进入仙山,西楼啊,为师念你是初犯就放你一马,下次可不能了。”
      岳西楼脑中的问号几乎要具象化,他捏着下巴稍加思索后喃喃道:“奇怪了,门规我都记得很清楚,有这样一条吗?”
      独阳智掌心攥了一把虚汗,慌忙张口打断了岳西楼的思路:“当然有了,看来西楼你还是没记清楚,那么为师就罚你抄写五百遍好了,当然,你不要以为为师轻罚你,你就可以太过松懈,现在就去吧,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才可以从书房里出来。”
      “且慢!”岳西楼被独阳智推着往外走的步子突然稳稳停住,犹如脚下生了根,他侧过小半张脸笑的一脸纯良无害,浅色的眼睛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师父,我想起来了,这条门规其实是第五百四十一条,您记错了。”
      独阳智从不怀疑岳西楼的记忆力,莫非自己误打误撞真说对了一条?不过想想也是,要凑齐几千条门规费时又费脑,编点儿乱七八糟的奇葩规矩去凑字数也不是没有可能。
      “啊,原来如此,是为师记错了,那你的罚抄便免了,回去休息吧。”
      一门之主是这样的,在弟子面前即使连自家门规的第二条都记不起来,也要死撑面子维护自己身为师长的尊严。
      “多谢师父,不过徒儿还是不能确定自己所说的是否正确,不如去风林海再观摩一遍戒碑,如此也能为道生师弟起表率作用。”
      独阳智清楚岳西楼钻起牛角尖来只会越陷越深。如今他自己自讨苦吃被一根细绳高高吊起,进,便是要连夜修改戒碑上的门规,从五百四十一条开始一直重新改到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条,退,便是承认自己扯了谎从此在徒弟面前永世抬不起头,两者相比较起来,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独阳智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安慰自己大不了熬个大夜罢了,这便忙拉住岳西楼道:“西楼莫急,你道生师弟卧病在床许久,我观他近日有些懈怠,因此继续修习前为师打算带你和道生重习仙府门规,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定到明日,到了平日早课的时辰你便带他来风林海吧。”
      不等岳西楼再多说什么,独阳智脚底一抹油消失不见,独留岳西楼原地发呆:不对啊,门规第三千二百条说了,仙山内不能化光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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