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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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当欣喜袭上心头的那个瞬间，总士想起他们十四岁的那一年。
总士和一骑十四岁的那一年，当时已经遍布全球的Festum终于找到一直避世的龙宫岛，首次登岛发动袭击。
那时候，也是总士首次正式坐上齐格飞系统，作为法芙娜小队的指挥官，统御这种在当时是唯一能抵抗Festum这种外星生命体的兵器参与战斗。
然而，在出击前夕，当时唯一的一个法芙娜正式驾驶员-藏前果林遭逢意外，不幸被敌方乱撒的虫洞吞噬，以致于他们急需从那群对现世一无所知的法芙娜驾驶员预备役中，选择体质综合数值，也就是[协同线路数值]最高的那一个出来应敌。
总士对候选者们的数值全盘了然于心，毫不犹豫地打开某个避难区的大门。
之后确实有些出乎当时的总士的意料……
就在门扉滑开的那一刻，一骑似有所感般已经站在门前，站在……自己的面前。
——仿佛一直在那里等着我。
时隔多年，有时候哪怕是总士自己回忆起来，就算始终都没有后悔，但也会忍不住觉得：当年的自己实在挺不是东西的。
明明那时候是紧急的异常时刻……
然而，总士还是无法否认：见到早就候在门前的一骑，当时的自己不过愣了下，之后确实由衷地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只为内心那份窒息般的欣喜。
此时此刻。
沉醉在那份仿佛源自本能的欢喜中，林林种种的庞大资讯一下子涌入总士的脑海。
说来奇怪。明明这点资讯并不会令习惯于多线并行处理的总士大脑过载，但总士确实在这之后跌出这种状态。
而当总士的身影真正从[地平线]上消失，安静沉眠中的黑发青年似有感应，尽管始终没能睁开眼，但他的手在无意识间抽动了下。
只可惜，关于这些，已经离开这个境地的总士并没有见到。
****
“啊……”
从信息庞大又混乱的晃神中缓过来，总士恍惚般久久地瞪着眼。
——又到这边了……
意识到自己还在这个异世界的荒野上，总士悄然垂落眼神。
还没等总士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那边黑兔的惊呼就来了：“皆城先生，太好了，原来您还在这里！”
总士偱声抬头。
似乎预料到总士的迷茫，懒洋洋的十六夜难得开口提一下先前的情况：“刚才你的眼睛忽然变成金色，之后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吓得那只兔子耳朵和尾巴都飞起来了。”
总士听得目瞪口呆。
内心短暂经历过一段“对交浅言深的顾忌”和“对现状几乎一头雾水的现实”的天人交战之后，总士还是选择尽可能客观地说出自己刚才的经历：“详细情况，我也说不准。不过在刚才的失踪中，我似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上。”
结果话音刚落，黑兔震惊地看着他。
准确来说，是激动得两眼闪着星光！
被这种热切的奇异眼神猝然照到，总士一头雾水之余，不由得默默退开半步。
只见下一刻，黑兔立刻激动得闪现到总士跟前。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闪着星星眼的黑兔激动得忍不住原地蹦跶，语气热烈得仿佛亲眼见证了历史，“原来皆城先生您也有自由穿梭世界的能力！”
总士一下子抓住重点，“这个力量在这边很罕见？”
黑兔猛地站定，用力一个点头，答得铿锵有力毫不犹豫：“在人类这个种群里，黑兔我就只见过孔明拥有这份力量！”
“皆城你果然也是一个挺有趣的家伙嘛。”十六夜开心地吊起嘴角，俨然找到了新鲜新奇的玩具。
“为什么？”总士又听不明白了，“既然都是传说中的神佛修罗，那总有关于时空这方面能力的存在吧？”
“是有这样的存在没错，不过这些存在的力量太强大了，普遍不会、或者说，不能直接出现在箱庭的外层，也就是这里。”黑兔仔细解释，“而且刚刚我说的是[人类]——在规则上，从异世界进入箱庭世界的人，就算能回到现世，那也只能是回到那个人自己所在的世界线。”
见到黑兔和十六夜这样的反应，总士没能感到丝毫兴奋，反而因此又一次不禁皱起眉头，心情并不轻松。
“特殊”，往往意味着“更大的责任”。
对于这一点，没有人能比总士明白得更多。
另一边，激动的黑兔还是久久地平静不下来，甚至十分孩子气地催促般建议：“再试一次吧，皆城先生！黑兔我恳请您再试一次！求您了！！！”
总士谨慎地点了点头，仔细回忆着先前的感觉……
他确实是再试了一次。
只不过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荒野一阵呼啸而过的凉风中，黑兔有些遗憾地说出她的看法：“看来这个力量还不够稳定呢……”
总士抿着唇没有说话，原本难得稍有放松的神情顿时又有些凝重起来。
倒不是出于对自己的表现的失望，而是目前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
——不能操之过急。
首任法芙娜小队指挥官熟练地原地调整自己的心态。
就在总士深思熟虑的沉默间，黑兔突然一下双手合十，然后冲天挥拳，冲劲十足地嚷嚷着鼓劲：“GO ！GO ！GO ！我们现在就全速赶去最近的箱庭都市吧！”
“什么？”总士对这个决定十分状况之外。
黑兔飞快地对总士解释：“我们需要尽快鉴定皆城先生您的[恩赐]！看看有没有办法能稳定您的力量！”
总士恍然，“说来也是啊。”
果断接受了黑兔的建议，总士立刻就跟他们一起开始赶路。
就算当前前途未卜，但无论如何，总士从来都不畏惧迎接未来或者承担责任。
尤其是，一想到一骑可能很快也会来到这边……
感受着此时此刻依然活跃于自己的意识的Crossing状态，总士不自觉悄然柔和了自己的眉目。
满心安定。
****
一骑在现实中缓缓睁开眼。
终于恢复意识而脚踏实地，一骑真没想到，自己下一刻会眼看着就要不支倒地。还好，赶在软倒在地之前，他本能地单膝跪地，堪堪撑住了自己。
稍微缓过神来，依然半跪着的一骑默默抬起头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正身处于来主的博莱奥西号的中庭之内。
他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
因为他记得，在意识中断之前，自己是在原本已经废弃的夏威夷生存圈交战区中。
——然后，这次作战失败了。
一想起这点，一骑立马皱起了眉。
直至战斗的最后，他还是没能把那个孩子带回来。
明明只是单纯的对事件前程的回顾，但就是在这时，直觉上的一丝违和感竟然强硬地突入到一骑的思绪中。
“……诶？”一骑愣在原地，一脸的后知后觉。
因为直觉的这一打岔，一骑突然、准确来说是终于发现：自己的状态……好像变得，不太对劲？
最直接的一点，一骑感受到，自己的战力好像被龙宫岛星核限制了。
尽管他们的故乡龙宫岛因故隐匿，但作为被岛的星核[祝福]的其中一员，一骑与龙宫岛星核依然存在着由后者单方面发起的联系。
例如这一次。
具体来说，为了不让他这个[力量的容器]过早毁坏，在从今之后的作战中，只要一骑承担的伤痛强度超出某个界限，他就会被强制散去形态，原地陷入沉眠。
就像刚才的战斗那样。
——除此以外……
仔细感受着自身的状态，一骑垂下眼，默默抬起原本支在地上的左手，若有所思地盯着手心看。
就在一骑的神情悄然变得暗淡之际，两道人影伴随金光的闪现而出现在一骑面前。
抬头望向面前不远处的二人，一骑好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地朝他们开口：“甲洋、来主……”
对上一骑那个求助般的眼神，来主顿时退缩半步，下意识避开了与这个眼神的对视。
甲洋也没有立刻出言回应，仅仅向一骑投出静默的目光。
“第五次苍穹作战失败了。”甲洋最终选择从公事开始，有条不紊地以平稳的语气说起，“出逃的马里斯把那个孩子和另外两名法芙娜驾驶员候补生彻底带走，再次不知所踪；同样被他带走的普罗米修斯星核则是已经在大气圈重新展开力场。至于我方，除去你的[死神]因为落入对方的力场之内而被夺走，还有原九号机[伊邪那美]启动了自毁程序-魔狼。”
“魔狼？”一骑听得瞪大了眼，随即转而问起后辈的情况，“西尾她怎样了？”
西尾里奈，正是原九号机[伊邪那美]的驾驶员。
尽管立刻就关心起人命的伤亡情况，但一骑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语气已经几乎听不出情绪的起伏，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几近无悲无喜的平淡。
来主和甲洋一下子就察觉了这个变化。
在来主不自觉捏紧了拳头的同时，甲洋面不改色，说话的语气始终平稳：“在魔狼启动的前一刻，镝木及时使出能力把她救了出来。只可惜，由于曾经长时间被对方的同化深度联结，她本人至今仍处于昏迷状态，只能靠同化抑制剂延缓同化症状。”
这样的结果实在算不上好，好歹性命还在，那就说不定还有希望。
一骑当然明白这一点，因此听完这些话也没有感到如释重负，仅仅五味杂陈地垂下问询的眼神，“这样啊……”
“一骑！”
被猝然点名的一骑抬起目光，不明其然地偱声看向那名呼唤自己的少年。
那副平淡的眉目依稀带着往昔的温柔，看起来，似乎一切都一如既往。
只可惜，作为博莱奥西号星核的核心，来主清楚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就算已经感知到这一切，来主仍然克制不住自己的难受，看着快要哭出来那样问他：“难道你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异样么？”
一骑懵懂地缓缓眨了眨眼。
首先回给来主的，是一骑展露的平淡微笑。
“我知道的，来主。”
一骑轻声回答，同时抬高曾经在战斗中失去的左手，隔着那层薄薄的协同服，轻轻按在自己的左侧胸腔上。
应话的语气始终平淡，仿佛事不关己——
“我的[心]，已经消失了。”
早在接受龙宫岛星核的[祝福]而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开始，一骑就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终有一天，自己的[心]会不复存在。
换言之，无论是因为早有的觉悟，还是因为失去之后的结果，在真切地知道自己作为人类的感受已经几乎尽失，一骑的内心始终没有波澜。
而且，不知道是否一骑自己的错觉……
刚才，在自己因为沉眠而徘徊在事象地平线上期间，一骑隐约地感受到，沉眠中的自己好像被一道熟悉的目光安静地、久久地注视着。
尽管自己始终没能睁开眼，但一骑莫名地认定，那是总士的目光。
——要是总士还在，自己现在的这个状态，多半会被这个不器用抓住唠叨的。
直至不经意间想起深藏在记忆中的那个人，一骑那个理应平静的内心，这才悄悄泛起了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涟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