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他竟是灭世主》扶尘而上

10、神灵巧庇鬼冤情

　　咔哒一声，锁被撬开了，言尘不疾不徐收起银簪。

　　动作之熟练，行为之淡定，不禁令常年混迹于三道九流的闻澈瞠目结舌，他一脸奸笑地看着言尘：“平时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吧。”

　　“跟你学的。”言尘说完就推开门，闻澈没反驳，笑嘻嘻跟在他身后。

　　将近子时，天色愈发黑暗，言尘捏了一张凤火符点燃蜡烛，在烛光下，他才看清这是一座怎样的屋子。
　　很风雅，很精致，窗户是双层，里面的一层由木板构成，外面一层是可以支起来的方形木板，中央贴着韧皮窗户纸，当下暴雨时，可以凭此拦住风中的湿气。
　　虽耐用，却不易打开。

　　闻澈从大门走到寝屋，心觉不对，坐在桌子上对言尘说:“传言明姑娘与男人私通，落个声名狼藉，最终自杀而亡，可是如果沈夫人是突然闯进来的，那个男人只能翻窗而逃，若是普通窗户倒也罢了，偏偏是双层窗，短时间内，他不可能逃走。”

　　“所以沈夫人在撒谎。”言尘打开桌子上的包裹，里面放着一件用金丝镶边宝石点缀的少年锦缎袍、几包药、一点香，还有几件小孩穿的衣裳。

　　言尘闻出那包药是安胎药，随后捻起很短的那炷香，通体发红，因为灼烧只剩一点点残渣，他放在鼻尖闻了闻，道：“兰花、松柏、翠竹、雪莲、谷草，还有……麝香、碎骨子、藏红花。”

　　闻澈接过残香嗅了嗅，蹙了蹙眉，咂舌道：“全是堕胎药，这分量，足够杀死一个人，难道明姑娘不是自杀，而是难产而亡？她是十七年前死的，而沈歌恰好十七岁，沈歌……该不会是她的女儿吧！”

　　言尘没回答，反问他：“你知道沈歌名字的来历吗？”

　　这并不是秘密，沈府的人都知道，闻澈想起他们的话，重复道：“沈歌出生当天，落地之际啼哭不已，婉转的歌声引得无数百灵鸟绕梁而歌，所以她名叫沈歌。”

　　“事实并非如此，”言尘指尖点了点香料，说：“这柱香掺杂不少堕胎药，味极重，必须用其余香料掩盖，也正因为香味铺天盖地，这才引来百灵鸟成群歌唱。”

　　闻澈恍悟沈夫人为何对沈歌恨之入骨，脑海中浮现沈歌骨瘦如柴的样子，身上遍布鞭痕，皮肉尽烂，拇指从根部被折断，突然“唉”一声，无奈地说：“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容忍丈夫和自己亲生妹妹有染，尤其是沈夫人这种强势的女人，她恨明姑娘，更恨沈歌，所以从沈歌出生起，她便对沈歌百般凌辱，可是大人之间的孽，为何要一个孩子来承受？沈歌又没做错什么，出生在谁肚子里，又不是她能抉择的。”

　　“你没办法去揣度一个人内心有多阴暗。”言尘说。

　　闻澈叹口气，低眸看着桌子上的杂物拧眉细思，迟疑道：“我有一事不明，如果是沈夫人害死明雪，她为何不把作案之物销毁？反而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

　　言尘解释道：“因为明姑娘死后和鬼签订一份七日生死契，这些东西，是她自己放的。”

　　在修真界，人鬼交易，只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死前和鬼交易，代价是将自己的身躯彻底交付于鬼，交易结束后，本人立刻魂飞魄散、永堕地狱；第二种，死后和鬼交易，但只能作祟七天，七日一到，灵魂会被鬼收走炼化，最终火焚而亡。

　　明雪房间有许多少年所用之物，绯红色少年锦缎袍上绣着“阮”字，腰间挂有定情的信物，玉佩、香囊、发簪、鸳鸯图……，言尘猜测明姑娘早有了心仪之人，却没料到被侵犯了。

　　一个被姐夫侵犯又怀上姐夫孩子的闺阁女子，无异于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姐姐恨她入骨，旁人随意羞辱她，她的命就如同草芥一般不值钱，对这样的人来说，活着比死亡更痛苦，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在生产当天被姐姐害死了，所以她死后和鬼做了一笔交易，她用七天让这座屋子变成一座无人敢靠近的鬼宅，而她在魂飞魄散的那一刻，将生前杀死她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洗刷冤屈。

　　天很黑，窗外传来呜呜咽咽的鬼叫声，尖锐刺耳，凄惨犀利。

　　不知为何，闻澈再次听到同样的声音，竟感到伤感，为明姑娘的死感到可惜，为沈歌的无助感到可惜，轻轻说：“如今沈府再次闹鬼，我想应该是沈歌和鬼作了交易，她试图伪造明姑娘死后的场景，让人误以为是明姑娘的鬼魂回来了。”

　　言尘摇了摇头，温声道：“不是，井底的那位姑娘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她只不过借用某种邪术或者碰了某种东西，让她看着和鬼如出一辙，但我不明白她和沈歌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她又为何帮沈歌。”

　　闻澈皱了皱眉头：“她已经死了。”

　　言尘理了理衣裳，隔着窗户看天上的月亮，说：“但沈歌还活着，她一定知道真相。”

　　离开房间的时候天色更黑了，即便有圆滚滚的月亮挂在天上，他们还需要提着一盏油纸灯才能识路，可是两人到沈歌房间时并未看见她，听下人说，沈夫人嫌她晦气，已经让人连夜将她赶出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