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他竟是灭世主》扶尘而上

9、卷入生魂意斩鬼女2

　　闻澈本来在石头后藏的好好的，突然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从外跑来，不知女鬼受到何种刺激，立刻脱离沈歌的身躯朝他发动攻击，匆忙之中，闻澈为保护他才受伤，右手几乎被钝器贯穿，掌心破了一个大血洞，如今看来已是血肉迷糊。

　　言尘心宛若被针猛扎，三步化作两步蹲他身前，轻轻将闻澈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另一只手拧开白色瓷瓶，倒出灵水清洗伤口。

　　伤口看着很严重，肉里卡着碎石碎屑，为了清理干净，言尘离得很近，像一只依偎在闻澈身上的猫，吹了吹伤口问：“疼吗？”

　　没听到回答，这可奇了怪了，闻澈向来是天塌下来，也能浪的飞起，他不可能因为受伤就不说话，言尘好奇抬头，见闻澈迷茫地看着白色瓷瓶，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从和女鬼打斗时，言尘就发现闻澈一直发呆，看着女鬼死去发呆，给他上药发呆，问话也发呆，这小子并不是爱发呆的人，这让言尘心中升起一抹怀疑。

　　他伸手轻轻拍拍闻澈的肩膀，试图唤醒他的神智，见他回神后才问：“发什么呆？想什么呢？”

　　闻澈看了两眼瓷瓶，眉毛轻轻蹙起，呢喃道：“这个瓷瓶，我好像见过，上面的小白花和你肩膀上的胎记一模一样，我好像亲眼见过那朵花，可是我想不起来在哪儿见的，我明明过目不忘，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气氛安静地能听到外面的风声，言尘手停顿在伤口上，眸中比黑夜还要深沉。

　　十四岁那年，言尘化为人形，天后喜极而泣，奖励他一个白色瓷瓶，上面的小白花是天后亲手刻的，也是言尘的真身，寓意花开不败、生命永垂，后来天后陨了，死于闻澈的长枪下，言尘踏遍天界的每一寸土地，翻遍每一株草木，依旧毫无线索，最终只在忘川河畔寻到闻澈的一抹残魂。

　　忘川水，奈何桥，可以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别说记忆，就连他的七魂八魄都能荡干净，闻澈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还奢望他记得什么呢？

　　隔了一会儿，闻澈勉强一笑，声音极轻地说：“肯定是我记忆出问题了，我们天灵山可没有这么漂亮的小花，也没有这么精致的白瓷，肯定是我记错了，我记错了！？”

　　言尘有一瞬间失神，他不知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尤其是看见闻澈苍白着脸陷入迷茫时，他想告诉他，却又无从说起，沉吟许久，只能沉默着给闻澈上药。

　　伤口不浅，闻澈却像感受不到疼似的，一只脚踩在石墩子上晃荡，言尘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执着于方才的问题，再次问:“疼吗？”

　　闻澈笑道：“当然疼。”

　　言尘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说：“疼你还笑？”

　　闻澈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会疼和能不能承受疼是两码事，我能感受到疼，但我不怕疼，哎，没办法，谁让我有受虐倾向。”
　　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让人辨不出真假，

　　言尘说:“谁会喜欢被虐？下次疼，就说出来，不准撒谎，不准忍着。”

　　闻澈挑眉，指了指自己说：“我天生受虐呗，其实我从小就不怕疼，我就算被砍一百刀，被扒皮抽筋、血肉尽断，我也能忍着疼隔着十万八千里直取对方首级。”

　　“少吹。”言尘看他嘚瑟的样子。

　　闻澈嘿嘿一笑，他确实在吹牛，伤口那么深，确实疼，疼的他浑身发冷，于是他把手塞到言尘袖子里，借用他的身体暖手，不得不说，言尘身上很暖和，像一个大暖炉似的。

　　上完药后，言尘才留意这座洞穴，洞穴内有风，还有一条浅浅的河流，很长，显然是一条通向外面的出口。

　　至于那个男孩，他浑身湿透，应当是在湖边玩耍，不小心被湍急的河水冲入洞穴。
　　小孩毕竟是小孩，哭累了便坐在地上看沈歌，小胸脯一上一下，鼻子一抽一抽。

　　他喊沈歌姐姐，看来他就是沈府二公子:沈朝。

　　言尘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害闻澈受伤，虽然他是无心的，但言尘打心底讨厌他，所以看他的眼神格外冷，不出所料，男孩刚对上言尘的视线又开始扯着嗓子大哭，惊天地，泣鬼神。
　　其实这也是孩子的正常反应，正如老鼠怕猫，做错事的孩子怕大人。

　　言尘被吵的耳朵疼，尽量压住脾气，沉声道：“别哭了。”

　　结果孩子哭的更厉害了，闻澈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俩人，莫名觉得言尘和孩子置气……挺可爱的，哈哈大笑道：“言尘，你别凶他。”

　　言尘不确定地说：“我有凶他吗？”

　　闻澈上下打量一眼他，见他面色冷淡，无奈道：“谁让你总是板着一张脸，这小孩大晚上被水流冲进洞穴，又看见女鬼，还有一堆枯骨人头和鬼祟，他看着还不到五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接二连三被吓到不哭才不正常。”

　　言尘没反驳，闻澈余光看见小孩浑身颤抖，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闻澈见不得孩子哭，下意识从兜里掏出一堆小玩意，有糖、老虎形状的小泥哨、拨浪鼓、小丝绒花、亮花灯、小骰子，都是在街上闲逛时，觉得好看就塞乾坤袖里。

　　毕竟山上弟子太多，有不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闻澈不喜修行，闲来无事就爱逗那群孩子，所以他每逢下山，都会买一堆孩子喜欢的玩意送他们。

　　孩子终究是孩子，喂一颗糖，随便逗逗就能拍手大笑，闻澈弯下身子，低头看着吃糖的小孩，见他不害怕后，才抬手指向地上死去的女鬼，温声道：“小朋友，你见过那位姑娘吗？”

　　男孩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鼓起勇气偷偷看一眼地上的女尸，用力摇了摇头。

　　闻澈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何会来这个地方？天色那么晚，怎么不回屋睡觉？”

　　沈朝咽下去甜腻的糖，说：“追姐姐。”

　　闻澈有些疑惑，他和言尘追沈歌的时候并没见过沈朝，但小孩的样子不像撒谎。

　　言尘扫一眼沈歌，解释道：“沈歌爱穿白衣，而沈府恰好闹鬼，晚上时常有白衣飘过，所以沈朝误以为月光下飘来飘去的是白衣裳是沈歌，这才胆大跟着。”

　　闻澈啧了两声，小孩人小胆大，居然敢在闹鬼的晚上跑着玩，笑着说：“你很喜欢姐姐，对不对？”

　　沈朝重重点头，比划着说：“她是姐姐，对我很好，给我买糖，买包子，买风筝，救我出火场。”

　　孩子天真懵懂，不懂得随声附和，闻澈转了两圈眼睛，看着男孩说：“既然姐姐那么好，那沈夫人为什么讨厌姐姐？”

　　沈朝歪着头，努力想了想：“先生说阿娘重男轻女，所以阿娘很讨厌姐姐，哥哥，什么叫重男轻女？”

　　闻澈没办法说出真相，揉了揉沈朝的头说：“重男轻女，就是男人力量更强，落在肩头的责任更重，女子力量比较弱，责任自然要轻一点，所以男孩子要保护女孩子，懂不懂？”

　　沈朝年纪小，听不懂真相与谎言，挺了挺小腰板嗯一声：“我会保护女孩子。”
　　闻澈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竖起拇指夸赞道：“真乖。”

　　沈朝也伸出拇指，和闻澈抵在一块。

　　夜色寂寥，秋风萧瑟，言尘抬眸看着井底渐渐恢复神智的几十人，只有沈歌因被鬼附身，力量和意识被吸干陷入持久性昏迷。

　　他心中有不少疑惑，第一:女鬼并非沈府的人，那她作祟的原因是什么？第二：女鬼为何附着在沈歌身上，如果是帮沈歌复仇，为何抓了几十个人却没有伤害他们？第三：山脚下遗落的四只爪痕的血衣、人骨，女鬼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令他最疑心的是沈歌的来历，沈夫人当真是因为重男轻女才不喜欢沈歌？其实言尘刚听到这句话并未完全相信，因为沈歌被虐待的太惨了，浪荡婊子、去死、狐狸精、杂种，纵使沈夫人重男轻女，也不必如此绝情，毕竟沈府经商，对她来说，名声很重要，虐待亲生女儿传出去必定有损声名，她没必要做到人尽皆知，甚至让整座府的人欺负她。

　　犹豫再三，言尘脱掉月白色外袍盖在沈歌身上，弯腰抱起她，这才领着一堆人走出井底，他将沈歌放在屋里，随后和闻澈去明姑娘的房间，也就是那座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