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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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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至离开后,边往地下车库走,边拨打边遥的电话,告诉她,他这边结束了,然而没有打通。
沈至以为她在忙,暂时没看到,等上了车,驶离车库后,不知道为什么,沈至突然心慌了一下,在路口停下车,又给边遥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无人接通。
今天虽然是周五工作日,但边遥因为连续加班,今天是调休在家的,两人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按理说,是不会打不通的。
沈至拧眉,心里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油门踩下,黑色轿车想把利箭一样蹿了出去,平日里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沈至半个小时就到了。
车还没停稳,沈至很快就下了车,往巷子里跑去,边遥家门开着,地上有碰倒的书籍、摆件、砸碎的花瓶,一片狼藉,像是有打斗的痕迹。
桌上还有冒着热气,卖相不怎么好,一眼能看出出自谁之手的饭菜
可是边遥不在,沈至把屋子都找了一遍,始终没看到那倒身影。
沈至看到满屋的狼藉,嗓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喘不过气,心开始慌了。
沈至拿出手机,指尖轻颤,准备拨打110,手机上弹出沈怀政的微信视频电话。
沈至顿了下,瞬间理清了所有的事情,他不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按下接听,果然,一个昏暗的房间,边遥被绑在椅子上,她的眼睛被蒙住,嘴巴被封住,甚至耳朵也被堵上了,五感丧失,孤立无援地被束缚在一处,丝毫不能动弹。
那一刻,沈至眼睛充了血,嗓音沉得像是和这冷酷的黑夜融为一体,“你想要什么?”
沈至知道沈怀政是冲他来的,而边遥不过是被他连累。
沈怀政没想到他会主动这么问,那就说明他抓对人了,边遥还真是沈至的软肋,不过也是,家境又好,长得又漂亮,确实是个很诱人的女人,只是不知道沈至能为这个美人做到什么地步了,“你名下所有的创世股权,还有你。”
沈至回得毫不犹疑:“可以。”
沈怀政哪怕已经知道沈至把边遥看得很重,但是当沈至真这么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时,还是怔了下。
一开始沈怀政也在赌,因为他这样的人,从来就不相信什么爱情,女人不会有权力重要,更不会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但沈怀政抓了边遥,怎么也不亏,沈至不答应,那这个女人就得死,沈怀政查过边遥,她是深城边家的千金,有个很宠她的舅舅,很厉害,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华尔街就有所作为,家世是有底子的,如果她因为沈至间接死了,沈怀政不信她的舅舅能放过她外甥女的这位男朋友。
但是让沈怀政没想到的是,沈至竟然就这么干净利落地答应了。
正合他意,不过具体还是要等沈至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那你一个人来祥明湖,你来,我自然就会放了她,别报警,如果报警,我死也会拉你的女朋友做垫背的。”
说完,沈怀政挂了电话。
沈至的手机弹回接微信电话前的报警界面,终究没有拨打110。
他不敢赌。
沈至退出110的拨号界面,找到一个号码播了出去,是受雇于他的两个保镖,之前他就想派他们暗地里保护她,一方面是觉得事情很快就会结束,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他也低估了沈怀政的无下限,另一方面,也是怕边遥会有一种被监视的不舒服,最终还是没做。
让两人在边遥家附近待命。
沈至挂了电话,又拨了另外一个电话,一边快步往外走。
李苏青接得很快,“沈至?”
这还是沈至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是不是边遥出了什么事?”
沈至嗓音很沉,却依旧隐藏着对边遥的担忧和内疚,“嗯,她被绑架了,暂时安全,绑匪的目标在我,我会去换她,之后交涉中,我会引导让绑匪把她送回家,你能来她家吗?”
李苏青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住了脑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几秒,逼迫自己冷静沉着下来,“你确定是冲你来的吗?”
她最关心的无疑是闺蜜的安全。
“确定。”
李苏青结合最近创世的人事动荡,一下子就猜到:“沈怀政?”
沈至没有意外她猜出来,豪门纷争,冷血无情却并不新鲜,“是。”
“我现在就去边遥家。”李苏青应道,之后思考了又不太放心说,“要不要先报警?”
“先不用,等边遥安全回来了,你再报警。”沈至沉着布局。
李苏青懂了,虽然她心里是怪沈至把边遥牵扯到他们家的权力斗争中,但是对他毫不犹豫去换边遥,以及确保万无一失的做法,能感觉到边遥并没有看错人,最后替边遥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你要是受伤,边遥会难过的。”
沈至想到刚刚看到的边遥被绑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画面,心里不太好受,嗓子往下咽了下,“我会的,谢谢。”
*
详明湖在城郊,开车需要2个小时左右,一路沈至是飙车过去的,只花了一个小时出头。
到了地方,一片漆黑,尽显萧瑟落败之景,像是一片被城市遗忘的废墟。
但很多年前,它还不是这样的,那是一片豪华的度假村,由于经营不善,效益一直不怎么好,后来想要寻求沈氏地产的支持,也就是那天沈国正携家带口地来考察,沈怀继意外离世了,沈国正自然不可能投资一个他长子的葬身之地,后来,度假村就倒闭荒废了。
沈至在往湖边走的时候,已经猜到沈怀政想要做什么了。
他和沈怀继在沈怀政眼里恐怕是一样的存在,让他想要除之而后快。
沈怀政已经在湖边等他了,在看到沈至真的出现时,嘲讽了一句:“要是知道你是一个女人就能搞定的,我特么之前多送几个给你。”
虽然边遥家世很好,但在沈怀政看来,本质只是一个女人,还不足以让一个男人放弃江山和自己的性命安危,所以挺匪夷所思的。
沈至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直奔主题:“放了她。”
沈怀政递上纸笔,笑得奸诈:“把这个先签了。”
那是一份股份转让书。
沈至看都没看,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沈怀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沈至再厉害又怎么样,最终不还是败了?还是折在一个女人那,传出去简直贻笑大方。
他把股权转让书小心收好,这可是他此次冒险最重要的东西,沈至之前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创世除沈国正之外的第二大股东,明明之前沈至那里除了他当总裁的一丁点股权激励,相当于没有多少股权,然后突然回归,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创世第二大股东。
沈怀政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沈至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但是他还是技高一筹,现在这些都变成他的了,有了沈至的所有股权,再加上之前沈国正给他的,他马上就会变成创世的第一大股东,将沈国正都狠狠地踩下去。
想到那个胜景,沈怀政不由地喜笑颜开,得意至极。
沈怀政给沈至扔了副手铐,倨傲地说:“把这个戴上,上船,等船到了湖中央,我自然就会放了边遥。”
沈至没动,面上并没有露出被威胁的恐慌,沉着道:“我有个条件,你从哪抓的她,把她安全送回那里。”
要是放以前,他肯定不会理会沈至的什么狗屁条件,但是现在,他想到沈至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一个他手掌里逃不了的蝼蚁,也就高高在上怜悯地施舍道:“行。”
沈至双手被束缚住,两人上了船,船启动,渐渐驶离岸边,详明湖很大,像海一样一眼望不到头,加之深夜,湖水也被染上墨水般的黑,深不见底,像是能将人吞噬的黑洞。
到了湖中央,沈怀政命人把边遥放了,沈至通过沈怀政的手机微信视频,看到边遥被绑匪推下车之后,后面就是熟悉的边遥家的建筑,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沈怀政收了手机,笑得疯狂而阴狠,“放心了吧,放心你也可以死得瞑目了,也算是我这个当‘弟弟’的给你黄泉路上的最后一个礼物。”
四下无人,无边无际,只有平静的湖水,熟悉的作案地,沈怀政终于不再掩饰那颗杀心。
沈至抬眼,并没有对他的意图有丝毫意外,当他听到沈怀政让他来详明湖,他对他的意图就了然于心了。
沈至没有慌了阵脚,而是借机冷静地问了一个证据虽然还不完整,但已经很明显的问题:“所以,当年沈怀继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是你做的。”
沈怀政怔住了,不知道他是现在根据详明湖猜出来的,还是之前就查出来了,不过都不重要了,他会和这个真相一起埋葬在详明湖,依旧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沈怀政面色狰狞:“就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他该死。”
沈至哪怕已经事先知道了,但是在当事人承认之后,还是从心底深处溢出一丝冷寒,“他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呵,亲哥哥?但是从小沈国正对他和对我的区别倒像是他是亲生的,而我只是路边随便捡到的,沈怀继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他理所应当地受到了家里所有人的关心和照顾,甚至我这个比他小的弟弟也要被父亲告诫时时关心照顾他,所以哪怕我本就比他低一年级,跟不上高年级的课程,还是被父亲安排和他上一所学校,一个班级,当时父亲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你和你哥在一个班级,能有个伴,你有时候也能帮着看一下你哥,我说,我跟不上课程,他说,没关系,你的人生不需要那么辛苦,好好玩就可以。”
“特么的狗屁好好玩,我被要求照顾沈怀继,既没有办法尽情地玩,也没有办法在该学习的年纪学到应有的知识,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是那个只因为出身早一点,就被当成继承人重点培养的沈怀继的,家产是他的,父母的爱也是他的,我特么的什么也没有,从小倒是像是在给‘太子伴读’的奴才。”
“不过,因为沈怀继对我还不错,我倒是一直没想过真的伤他,直到来了这里,我记得那天我和沈怀继是到湖边玩的,我不小心失手把他推下湖了,我当时看到他在湖水里挣扎扑腾,我是犹豫了的,一刹那脑海里闪过,如果沈怀继没有了,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了,但想过之后,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够呛,立马跳下湖把人救了上来,后来,沈怀继把这件事瞒了下来,他怕父亲知道会责怪我,我既感谢他又觉得可笑,因为连沈怀继自己都知道,被责怪只会是我,他永远不会,但是当时感谢还是居多的,可是后来父亲外出工作完回来,又继续打电话,应该是有什么棘手的工作,我体谅他辛苦,给他倒了盏茶,只是茶杯没放稳,茶水撒了,倒到了他身上,他当时大发雷霆地打了我一巴掌,怒吼道,‘你怎么做事的?’”
“那一巴掌真的把我打懵了,也惊扰了沈怀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地上的陶瓷碎片,一边为我说好话,一边就要上去捡,‘没事,只是没拿稳,不小心摔碎的,只是一件小事,您别责怪小政。’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沈国正对沈怀继说话的语气格外温慈,先把他拉开了‘小继,我知道你懂事,但你不用为他说话,这个也用不了你处理,谁打碎的谁来处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能干什么?也不和你哥多学学,成绩处事方方面面都是优,你呢,整天什么也干不好。’我忍着崩溃、脸上的疼痛低头、蹲下身子去处理残片,手上被扎出鲜血也毫无感觉,也没人会关心。”
“后来,那晚,我就把沈怀继故意推下湖了,这一次,我看着他在湖水里剧烈挣扎,再到渐渐地没有力气挣扎,我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感情。”
两个孩子,父母剥削一方、偏心另一方,能量守恒,当被剥削的那一方或不甘心、或无法再忍,就会向更弱的一级再实行剥削,也就是沈怀政对沈怀继。
“你是不是很讨厌沈国正?”
沈怀政眼里浮现出了恨意:“我岂止是讨厌,我恨他。”
沈至一针见血:“可是,你也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沈怀政癫狂地剧烈否认,“我再特么像谁,也不会像他。”
“不像?沈国正因为自己不想承受照顾沈怀继的责任,所以把本该他承担的责任交给更弱一级的你,你不堪重负,却又不敢、也无力对抗更强、更高级别的父权,所以把它全都发泄到了比你更弱的沈怀继身上,但你有没有想过,错得从来就不是沈怀继、而是沈国正。”
沈怀政这时候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沈至的话,大手一划,“别特么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只知道,沈怀继死了之后,我的日子也好起来了,沈家所有的一切都该是我的,但是你又出现了,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所以,现在,你...该死。”
说着,沈怀政抓着沈至就要往鱼缸的方向拖,他的目标很明确,他要让沈至在鱼缸溺死,然后再解开他的手铐,把他扔到湖里,造成他和他一起夜钓,他失足溺水而亡的假象。
只是沈至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哪怕被束缚了双手,他还有一双腿,踹了沈怀政一脚后,挣脱开他的手,快速移到一边,嗓音依旧沉稳,还意欲劝说:“现在收手你还有救,你作为未成年人实施的犯罪,你最起码还是有期徒刑,如果你现在作为成年人,把我杀了,那你这牢底就要坐穿了。”
沈至上这搜船,一是确保无辜被他连累的边遥绝对的安全,二是为了拿到确切的沈怀政杀害沈怀继的证据,但他没想要命丧详明湖,他才刚刚和边遥在一起,余生还很长,他才舍不得现在就死。
所以哪怕他知道说服沈怀政的概率很低,也要竭尽全力地试一试,哪怕不成功,能多拖延拖延时间也好。
沈怀政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癫狂地笑:“可是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沈怀继是我杀的,你马上也要死了,这世界上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包括你的死,大家也只会知道你是和我夜钓,失足落水,溺水而死。”
权衡利弊下,沈至没有说出他已经把一个证据递交了警方,以及沈国正也已经知道了,现在沈怀政,心理状态极其不稳定,他担心说出会加剧沈怀政要他死的决心。
“首先我们的关系并不是能一起夜钓的关系,其次我不是沈怀继,我会游泳,溺水假象在我这,就是个破绽,你这是自投罗网。”
沈怀政显然被这个逻辑说动了,眸光产生了一刹那的犹豫,稍纵即逝,这时候,平静的湖面,突然有束光照了过来。
沈怀政目光惊恐:“你特么的报警了?”
沈至没否认,“这一切,你该为之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管是沈怀政杀了沈怀继,还是绑架边遥,要挟他、意欲对他痛下杀手。
沈怀政眼睛瞬间充满了阴狠,对面前的这个人恨上加恨,在警察上船制止住沈怀政之前,他疯了一样地朝沈至扑了过去,他不知道从哪拿到一把尖刀,直接插在了沈至胸膛上。
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顺着船延,流入滔滔不绝的湖水中,融入了深渊,变成了黑夜的黑,成为了这一夜最后一场悲剧......
*
手术室外。
边遥手里拿着刚刚在详明湖岸边,警察交给她的一份文件,盯着门上“手术中”的标识,眼睛一眨不眨的,酸了也不敢移开,神色有点苍白。
李苏青坐在她旁边,安慰地搂了搂她的肩膀,“一定都会没事的。”
李苏青注意到边遥手里拿的东西,想转移一下边遥的注意力,便问道:“这是什么?”
边遥递给她看了看。
“股权转让书?”李苏青翻看到最后沈至利落的大名,惊讶出声,虽然她觉得边遥本就是被他连累,他做到什么程度都不过分,都是应该的,但也许是在她们这个圈子,名和利往往都比感情更加重要,也更加牢靠。
李苏青从小到大见过太多,追名逐利不顾感情的例子了,甭管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利益面前,一切都算不得数的,所以当真目睹一个男人可以抛下利益、甚至抛下性命,不顾一切地去换他的爱人时,李苏青有被轻微地震撼和触动到,她嘴角勾了下,是有为边遥开心的,“看来沈至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边遥终于移开了盯着手术室的视线,余光撇到那份股权转让书,心尖再次一颤,眼睛有点痒,声音微哑,“一直以来,他都对我很好很好。”
从刚开始在延庆巷,记得她所有喜好,经常给她做好吃的,帮她找电池专家的资料,生病时悉心照顾她,日常时时惦记她,记得她每一个重要的日子,后来,哪怕他们分手,她冷落、朝他黑脸,他都温和以待,从未放弃,从申城、到吐鲁番、到黑城、再到江洲,他一直给予她事业上无条件的支持,生活上多彩的仪式感,他一直站在和她的同一边,成为了她不管何时回头,他都会在的一面强大而坚实的城墙,保护了那一城的繁荣。
可是,现在,墙塌了......
这一刻,边遥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只要他好好活着。
手术灯终于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边遥立刻站起身,却没有动,手紧紧地攥成拳,怎么也不敢上前询问。
李苏青安抚性地拍了下她的肩,上前替她去询问沈至的具体情况。
“病人被刺伤的左前胸伤口很深,但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及心脏,已经抢救过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等一小时后麻药过了,就能醒。”
医生话音刚落,边遥脱力地滑倒在地,幸好。
边遥被李苏青搀扶着起身,和沈至一起去了病房。
李苏青看边遥脸色实在是不好,劝道:“沈至暂时都没有危险了,我请个护工,你不用在这亲自陪他,回去休息吧。”
现在已经凌晨4点了,这天之前,边遥一直连轴转地加班忙启行的事,就休息这么一天,白天她还经历了一场绑架,然后又紧赶慢赶地去了详明湖,又因为沈至刺伤,辗转来了医院,一直跌宕起伏,李苏青是真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边遥自是不肯,却不忘让她先回去休息。
李苏青草草应下,看了眼边遥,又看了眼病床上虚弱苍白的人,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了,退出病房,把空间留给两人。
到底担心边遥的情况,李苏青也没走,离病房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等沈至醒了过来,她透过病房门上的窗口,看了眼后,给边遥发消息,留了个言,才离开了医院。
边遥也是第一次看到沈至这么虚弱的一面,不管是延庆巷的沈云铮,还是创世的沈至,一直以来都是充满一种鲜活力的,现在看着紧闭双眼的人,还有点不习惯,原来,潜移默化中,有些东西已经浸入骨髓,成为了她再也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边遥眼睛稍酸,强忍着那股涩意,紧握着沈至的一只手,贴在脸上,声音舒缓地和他说话聊天,“沈云铮,我突然发现一件,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已经成为了事实的事,但是我现在不想跟你说,你得醒过来,竖着两只耳朵亲耳听我说。”
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边遥胸口一涩,吸了下鼻子,继续慢慢地和他聊天,大概说了一个小时,沈至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边遥心里有点慌了,准备去找医生,临走前不死心地又对他道:“沈云铮,你要是还是醒不过来,一直这样,我就去找别人了,你知道的,我一向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能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如地抽身离开.......”
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不知道是听到边遥未说出口的心底召唤,还是被气得,男人修长的指尖动了动。
边遥感受到了,心脏像是停滞了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目光直直地看向病床前方。
男人薄薄的眼皮动了动,吃力地缓缓睁开,嗓音里全是嘶哑,却是有力的:“不许。”
那一刻,边遥从得知沈至只身前往详明湖换回她,再到她赶到详明湖,看到混着湖水让鲜红的血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血红色的触目惊心,这一晚上的所有担惊受怕,在此刻再也绷不住了。
边遥往前一扑,双手轻轻地拥着他,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泪像是滔滔不绝的江水一样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一次,很明显比之前的两次,都要凶,也没有压抑住哭声,边遥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沈至被边遥的冲力,胸口伤口拉扯下,轻轻蹙了眉,但是并没有让她起身,缓缓地、虚弱地抬手反拥住她,感受到肩膀处源源不断的水意,贴在她背上的手一滞,然后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拍抚她的背,嗓音微哑含着温笑:“看来我这个男朋友很不称职,最近已经让我们嘉嘉哭了3次了。”
边遥听了,不乐意了,在哭的间隙,还不忘反驳:“很称职,都称职过头了。”
其实她当时被绑架刚开始是害怕,但是后来冷静下来是在积极地想解脱之法的,她是有把握逃脱的,虽然没把握不受伤,但她对他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不顾自身安危,只身深入虎穴是有淡淡的不满的,她知道他是想要她的万无一失。
边遥是有不知不觉竟然成了某人的软肋,让他受制于人的内疚,哪怕她知道沈怀政是针对他,但却是因为她,沈怀政才威胁到了他。
边遥声音轻飘飘的,“你应该在得知我被绑架时,第一时间报警的。”
沈至很了解她,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嘉嘉不用内疚,我只身前往最重要的一点是拿到沈怀政曾经的犯罪证据,可不单单是为了你,你啊,只是附带的,再说,我有分寸,哪怕被束缚住双手,你男人打架的战斗力依然很强。”
最后一句,沈至用轻松半开玩笑地语气吐出,化解了稍显沉重的氛围。
边遥嘴角牵动了一下,心里已经第一时间反驳,但是你还是受伤了,嘴上却像哄青春期的男孩子一样顺着道:“是是是,很强,我的男人,宇宙第一强。”
沈至苍白的脸色满是笑意,得意至极。
在玩笑中 ,边遥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哭声止住,但她没起身,还是轻轻地拥着沈至,也许只有这样,才有劫后余生的实感,安全又珍贵。
沈至抬手虚弱地抱紧她,嗓音格外温柔:“被绑架的时候害不害怕?”
边遥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说实话,也半开玩笑道:“没有害怕,你女人的胆量也很大。”
沈至轻笑了下,却将她拥地更紧了,是有内疚的:“对不起,还是让你因为我落入了险境。”
边遥眼睛又发酸了,将他搂得更紧了,明明受伤的是他,他却还是在关心她。
后来,沈至让她直接上床,边遥侧躺在病床上,狭小的单人病床挤两个人是非常逼仄的,但是两人却格外享受这样挨在一起的亲近与温馨。
两个人什么都不用说,光是看着彼此,在此刻,都会感到格外满足。
目光相对,两人将对方的模样一遍一遍地描绘,直到刻入对方的骨髓。
沈至眸光深情,轻轻地将边遥脸上的一缕乱发别在她的耳后,又看了她一会,才又郑重地开口道:“其实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因为我,你才会至于险境,强行遭遇了一场绑架,对不起。”
如果边遥因为他出了什么事,沈至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所以不管在何种情况下,边遥永远是那个第一顺位,什么都没她重要,哪怕结果是好的,光是让她因为他经历不好的事情,沈至已然觉得抱歉。
心意相通的爱人大概都是这样,明明都不是对方的错,却都为此感到很抱歉。
边遥就在此刻好像突然明白了“爱”的真谛。
“不是你我的错。”抱歉化为感恩,边遥温柔地亲了下沈至眼睛下方的位置,“沈至,我很感谢那个强大的你,把我的阿铮也一并安全地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