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暗涌》贺词

87、第87章

　　边遥从沈至那收到那份胡作伟经济犯罪的确凿证据后，依旧没有放弃查验胡作伟在启行就职期间是否也存在问题，最后，在一周的加班加点后，边遥查到胡作伟在启行采购一批汽车零部件的过程中给公司的报价比实际报价高了307万，而这自然被他收入自己的口袋。
　　边遥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连日疲劳过度的加班到这也算是有了一个确切的结果。

　　边遥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霓虹的城市街景，有些出神。
　　边遥说不上来此时的具体感受，既为启行曾经真的有这样一个腐败的管理人员而感到羞耻，又为胡作伟即将面临的将近十年的牢狱之灾而感到大块人心。

　　因为她其实知道，哪怕胡作伟对她曾经有过意欲性骚扰未遂的主观意识，以及对她当面造谣诽谤的实质证据，但是由于没有对她造成实际性的伤害，所以胡作伟并不会因此受到太过严重的惩罚。
　　既然如此，那边遥只能努力尝试其他的合法路径，他如果没问题，边遥自然不能拿他怎么样，但他其它方面也有问题，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边遥关了办公室的灯，离开驱车回家，睡了这些天以来最好的一觉。
　　第二天周末，边遥没有上班，连日加班加点，她也很疲惫，所以推掉了所有外出计划，打算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接到胡作伟曾经在启行的女下属的电话是边遥所意外的。
　　她说：“边总，我是你曾经帮过的遭遇胡作伟性骚扰的下属，我听说了你的事迹，我想和你一起站出来。”

　　边遥听了，意外又不意外，缓缓问了句：“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之前我一直很害怕，却不敢反抗，哪怕后来胡作伟离职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晚上都会做噩梦，可是，明明就是那个人渣的错，凭什么只有我躲在阴暗处，我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也给懦弱的自己一个交代，边总，我很感谢你，不止是曾经你帮过我，也是我听到你的事迹，激励了我，让我试着站出来，也让我想要去变得勇敢。”

　　边遥听到她说噩梦缠身，心疼了一下，却又在她说自己懦弱、想要变得勇敢时，暗自摇了摇头：“报警起诉也好、默默疗伤也罢，只要能在加害中尽力保护自己，都是勇敢的，许玲玲，你一直都很勇敢，而不是现在变得勇敢。”

　　呜呜，许玲玲险些没绷住，差点就在话筒里哭了出来，她立即捂住嘴，情绪很触动。
　　她说，默默疗伤的你，一直都是勇敢的。
　　她说，尽力保护自己的你，也是勇敢的。
　　她说，许玲玲。
　　之前她和边遥只有过那一次交集，可是，她却清晰地记得她的名字，记得她这样一个在公司里无名之辈的名字。

　　边遥并不知道许玲玲的心中所想，温声道：“如果你真的想好了，可以来我家里，当面聊。”
　　许玲玲抹掉眼泪，捂着话筒清了清嗓子，没有异样了才回道：“好，边总，我可以和另外四个同样遭受胡作伟毒手的女孩一起来吗？”

　　边遥怔了下：“四个？”
　　“对，其中一个她说，她有实质性的证据。”许玲玲也还没见过这个有实质性证据的女生，其它三个女生都是启行和捷路的女员工，都是间接在听说了边总要起诉胡作伟后而团结到了一起，只有这一个，她好像是胡作伟在进入启行之前的公司员工，很多年了，所以许玲玲在她找上她时，也很惊讶。

　　边遥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声音沉了下来：“你们一起过来吧。”
　　“好。”

　　边遥在等她们过来的间隙，站在二楼阳台，有些出神，她知道胡作伟是个惯犯，但当她听到那个确切的数字时，还是忍不住怒火焚烧，甚至她心里清楚，这可能还不是全部，想到这，边遥觉得她之前揍胡作伟还是凑得轻了。
　　而这种感觉在她听完那个有实质性证据的女孩的诉说，达到了顶峰。

　　胡作伟在一次公事饭局，利用那个女孩醉酒意识模糊、反抗力弱，强迫她发生了关系......

　　在场的包括边遥在内的6个女孩全部陷入了沉默，心疼、愤怒、憎恨，各种情绪搅在一起，无以言说，人心无底线的恶，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最后，包括边遥在内的6名女孩联合上诉，胡作伟以“诽谤罪”“□□罪”“职务侵占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边遥站在法院门口，和其余5个女孩拥抱告别，脸上皆有淡淡的笑意，眼瞳中有水光闪现，互相鼓舞打气，许诺着要一起往前看。
　　这一刻，曾经受过相似伤害的女孩，像是变成了并肩同行过一段艰难时光的同盟战友，哪怕日后她们有的可能不会再相见，但是聚是一团火，可以将不法之人绳之于法，散是满天星，她们会闪耀于星空中，迎接属于她们自己的新生。

　　沈至的车停在法院门口，本来是想接她一起回去的，现在，还是让她们再聚聚吧，沈至没有上前打扰，嗓音沉沉：“开车吧。”
　　王路安启动车子，不经意地往法院门口看了一眼，也和那6个女人中的一个对上了眼神，她也在看这边。

　　王路安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从后视镜望了眼后座稳淡地看文件的沈总，嘴巴微张，怪不得之前他看到沈总约见那个人，原来如此......

　　这之后没有人在关注胡作伟的动向，只是在20年后，突然有一则社会新闻写道，一犯人长期受狱友口头欺辱，凌晨两点和狱友起争执后，突然猝死，相关人员已介入调查。
　　报道中，写道这名犯人今年刚刚年满60岁，服刑已达20年，即将刑满释放，后天便是出狱的日子......

　　当然这都已经是无人关注的后话了。

　　*

　　官司打完，边遥完全投入到了工作中，一边盯着“随行者”的量产，一边筹备“随行者”的上市发布会，忙得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沈至在忙完海外市场拓展的一些工作，创世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再次召开。

　　创世集团总部32楼大会议室，一众年过半百的董事、股东坐在森严的会议室里，气氛却不似上次那般低沉、嚣张。

　　一个股东笑容满面地说道：“听说启行的‘随行者’在这届国际电动汽车挑战赛拿下了四个项目的冠军，还拿下了‘续航之王’，成绩斐然啊！”
　　另外一个股东附和：“是啊，以前同级别的燃油车性能挑战赛，拿下冠军的汽车销量都是同类型汽车中数一数二的，甚至连带着车企都变成行业里的领先企业，启行这番有这个劲头。”

　　“确实，这些天网络上都在讨论‘随行者’的外观设计和极致性能，好多人都在问什么时候上市，想尽快地开上它。”
　　“看来之后，我们这些董事想买它都得排队了。”股东大笑着说，显然很开心。

　　接着一股东不无佩服地说：“沈总，您的眼光真的太好了，总是能一眼看中那个好的项目，要不是您的坚持，恐怕这样一个非常有发展前景的项目就要从我们眼底下溜走了，以后集团的战略发展方向在您的管理下一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这位股东是之前反对融资启行的人之一，有些股东就是墙头草，上一秒可以固执己见的反对，下一秒看到趋势向好又可以变换话术支持恭维，这在商场和现实都太过常见。

　　沈至面色不变，嗓音稳淡，一展一个企业掌舵者的滴水不漏和王者风范:“倒不是我一个人的眼光，是在坐大家共同的预见性，共同的功劳，不然启行的收购不会推进得那么顺利，还要谢谢各位董事一直以来的支持。”
　　“不敢，不敢，主要还是沈总您有远见。”有些一开始反对融资启行的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这句夸奖，明面上可能有一丁点夸奖的意思在，但暗地里更多得反而像是敲打。

　　启行收购案的通过，是沈至回创世的条件，如若不是董事会认识到沈至能力的不可替代，沈至以此为筹码“威胁”，收购案绝不会通过得那么顺利快速。
　　说到底，还是沈至个人主导因素占大部分，而他也再次证明他是对的。
　　明褒暗讽，“功劳”他们哪里有?“支持”他们一直以来也没做。

　　沈国正眉眼意味不明地瞥了眼沈至，他这个儿子做事越发凌厉而无破绽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这一会议室很多股东都震慑住了，这并不是什么好趋势，他嘴角冷笑了下，眸色威厉:“‘随行者’在大赛中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还未上市，一切尚未有定数，还需要继续努力。”
　　一句话无波无澜似乎没什么情绪，也就是这种忽略反而更代表着全盘否定，接着沈国正吐出一句话，直接揭过:“好，进入下一个议题。”

　　陈嘉昱看了眼主位沈国正，哪怕他是他的长辈和上级，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简直把珍珠当鱼目。
　　那那个真正的鱼目，沈国正不愿意识出，那就让他不得不识出。

　　一位股东来势汹汹地说道:“那我们讨论一下沈副总负责的亚新，CMP抛光材料的技术难题一直都没有突破，始终停滞不前，研发费用反倒耗费了不少，两年了，不仅没有为母公司创造丝毫营收，甚至都没有达到收支平衡，一直处于一个持续亏损的状态。”
　　另一位股东也附和：“是啊，还有之前得罪新科的张董，导致方度项目合作失败，以及在和Core Vision Technologies并购完成之后才发现它们内部存在严重的问题，海外市场拓展也迟迟没有进展，最后还是沈总接过才推进起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说明沈副总还存在许多不足，暂时已经不再适合集团副总这个位置了。”

　　此话一出，许多董事像是都被说动，议论纷纷。
　　利益相关，沈怀政在位时做的各种错误决策，已经损害到了在座的各位股东的直接利益，那他们就不会坐视不管。

　　沈国正目光在激烈议论的各个股东中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钉在那个没有参与讨论，神色淡淡、姿态稍显松散，像个局外人的年轻男人身上，要不是他和他隐隐有几分相像，他都不敢认这个儿子了。
　　沈国正心里冷哼了一声，他怎么会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股东们之前都应了他的面子，不会再提沈怀政的各项错误决策，现在竟然提起了，说明有人给递了新的支撑，那些股东为了利益便顺势就下了，因为他们也知道沈国正能想到他们背后撺掇的是沈至，也知道他这个儿子既有能力、做事又滴水不漏，还从来不听他的话，就算他问责也说不到他们身上。

　　沈怀政斯文儒雅的表皮在股东接连弹劾他时，终于绷不住了，神色隐含慌张地求助地看向沈国正和金广伟。
　　然而，在已经引起股东们“众怒”的情况下，沈国正和金广伟也保不了他。

　　沈国正无视那倒求助的目光，目光沉厉地划过沈至，严肃地拧眉：“既然大家对沈副总的职务有质疑，他也确实在就位期间接连做出错误的决策，我建议给予他降职处理，让他到基层好好学习，之后再为集团做贡献，老规矩，集团所有股东投票决定是否实施。”
　　此话一出，沈怀政的所有希望破灭了，心如死灰地坐在椅子上，这一刻，他感受到来自一个父亲的冷漠和严厉，就像小时候，沈怀继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而明眼人却都能看出来沈国正在保他。

　　中场休息，陈嘉昱和沈至愤怒地吐槽：“你这个爹真的偏心偏到姥姥家了，沈怀政都给集团带来多少损失了，就这样还要留他，这要是你做的，你恐怕早就被他踢出创世了，就像上次一样，你都为创世做出多少利润，虽然是你主动请辞，但我也没看到他挽留你一句，甚至他是开心你走的。”
　　功高盖主在古代君臣中只要出现，那君便容不下臣了，现代商场同样适用，哪怕这君臣是父子也无用，利益当头，没人会顾忌那道血缘关系。

　　沈至没出声，望着外面宏伟的楼宇出神。

　　陈嘉昱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不再提那点扫兴，兴奋地说：“不过，也还是挺高兴的，风水轮流转，早年他们逼你下台，却又无能真的拉你下台，现在好了，轮到他自己了，虽然是降职，但就以沈怀政那个有限的能力，想要再爬上去，恐怕是件难事，刚刚你是没看到，金广伟憋屈、沈怀政失魂落魄的表情，太特么解气了。”
　　沈至指尖夹着烟蒂，吐烟圈的嘴角有个淡淡的弧度，不知道想到什么，弧度落下，变得严肃起来，眸光很深：“就算降职，沈怀政在创世也待不了多久了。”

　　陈嘉昱突然察觉了什么：“你后面是不是还有计划？”
　　沈至没答，把烟蒂暗灭，“进去吧，继续开会。”
　　说完，转身离开。

　　陈嘉昱立马跟上去，吵嚷的，“你有什么计划，我还不能说？你拿没拿我当兄弟？”
　　沈至反应淡淡，甚至敷衍：“嗯。”
　　不能说，也没拿你当兄弟。

　　陈嘉昱：“......”

　　两人回到会议室，唱票结果也出来，沈怀政介于对原职务的失责，被降职到市场部门当三部总监。
　　结果出来，沈怀政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不甘、压抑、愤怒在胸腔里反复搅动，让他的面容再也无法维持平日里惯常的斯文与儒雅。

　　一位老股东这时候还用“鼓舞”的语气对他说道：“怀政啊，要多和你哥学学，他也是从基层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才走到今天，你看，现在处事多么果断凌厉，有将才之姿啊，想当初他的起始职位可比你现在这个总监职位低多了，他都可以做到，相信你之后多学多看，也能做到。”

　　这番话无疑让沈怀政的怒火更胜，听在耳朵里刺耳又熟悉，就像小时候这些自称“长辈”的人总是说让他多和沈怀继学，学学他那个沉稳温和的性子，现在他变成了那副模样，又来教他学习沈至的雷厉风行，果断狠厉，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自以为是地说教？为什么沈怀继死了，又来了一个沈至？

　　全是因为沈至，要不是沈至，他还是集团副总，甚至总裁，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野种坐在本该属于他的位置？沈至根本就不配，不配当集团总裁，不配当沈国正的儿子，更是......不配来到这个世界上！
　　沈怀政眼里划过一丝阴狠，有什么想法猝然现于脑海，心中有了一番谋划。

　　*

　　会议结束后。
　　沈至边往办公室走，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18点35分，距离他和边遥约的8点还有一段时间，沈至正想提前回延庆巷。

　　一道恭敬的声音打断了他：“沈总，沈董喊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沈至蹙眉，还真是准时，他都能猜到沈国正会对他说什么，无非是表达对他主动挑起沈怀政下台的不满，但是，如果他手里的东西沈国正听到，他还会这么想吗？
　　沈至讽刺地轻哼了一声，步伐转了方向。

　　董事长办公室。
　　低气压萦绕在两父子之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像是在打一场凌厉激烈的拉锯战，谁也不肯先低头。

　　最后，沈国正先开口了，带着父辈的威严和指责：“沈怀政，他好歹也是你弟弟，你至于联合股东把他拉下来吗？”
　　沈至故作不知，“沈董这是什么意思？沈副总他被拉下来，是因为他做出的各种决策失误，造成了集团的巨大损失，那些股东你知道的，都不是傻子，他们看不下去，联名建议，我有什么理由阻止？再说，让沈副总下来，还是沈董您亲口提出的。”

　　“......”
　　沈国正气得胡子都歪了：“还给我装？那些股东要是后面没人撑腰，敢公然叫板我吗？”
　　“哦，原来沈怀政的背后是沈董您。”沈至讽刺一笑。

　　沈国正不管他的语气，直接下达命令：“等过一阵子，把沈怀政再提上去。”
　　沈至神色深深，意味不明：“这恐怕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

　　“还不是你一个人说得算？我看要不了多久，我这个董事长也要给你腾位置。”沈国正沉沉地放下杯盏，差点直接摔了。
　　沈至反应平淡，不置可否。

　　“那你答不答应？我这个父亲是不是连这点要求都不能和你提。”沈国正语气沉到谷底。
　　沈至听到那个稀罕词，气笑了：“你还知道你是个父亲？”
　　真是讽刺。

　　沈至没有再废话，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当年，我从岛上捕鱼回来，恰好看到一个高的少年失手把一个矮的少年推进湖里，那个矮的少年呛了好几口水，那个高的少年一直站在旁边，也没叫人，我都准备过去救人了，他突然跳下湖里，把那个矮的少年给救了上来，然后我就离开了，但是后来也是那天晚上，在祥明村传出来当地数一数二的富商沈氏地产的大少爷和父母来这边玩，不幸失足溺水离开，我这才对上号，原来我之前看到的那个矮的少年就是沈家的大少爷。”

　　“我后来也一直奇怪矮的少年又不会游泳，溺过一次水了，怎么还会再去湖边玩，然后再失足落水？但毕竟后来具体发生什么我确实是不知道，再加上这些人身份显赫，我也不想惹麻烦。”

　　这段录音显然像个惊雷一样把沈国正的记忆炸得支离破碎。

　　沈怀继在真正溺水前竟然已经落过一次水了？还是沈怀政失手推下去的？
　　沈国正完全不知道存于沈怀继和沈怀政的这段过往，却骤然想起那天的一些端倪，他从外面回到度假酒店，兄弟两不知道在房间里干什么，出来时，他发现两兄弟和早上比换了一身衣服。
　　他当时也没在意，而之后，沈怀继第二次溺水而亡，沈怀政是后来赶到现场的，端着两个椰子，哭着道歉说：“他不该听大哥的话去买椰子的，这样大哥就不会落水了。”

　　那年，12岁的沈怀政已经长到趋进一米八，是校游泳队的队长。
　　那时候13岁的沈怀继从小就体弱多病，较之沈怀政的大高个，只有一米六。

　　当时沈国正陷入失去长子的悲恸之中，根本看不到任何人，更何况还是这个被他忽视的次子，但是因为之前两兄弟已经换过一次衣服，沈国正看到沈怀政的衣服又不一样了，只是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时间、没心情细想。
　　一种恐怖的想法突然蹿进沈国正的脑袋，他崩溃地大吼：“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说的不算，这份证据我已经递交给了警方，案件会重启调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答案。”沈至说完，不再看沈国正，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重重地合上的那刻。
　　沈国正瘫倒在地，那个在商场上驰骋了一辈子的老董事长头一次露出这般接近于失魂落魄的神情。

　　本以为是一场意外夺走了长子的生命，现在才突然告诉它不是一场意外，是一场故意谋杀，而犯罪嫌疑人是他的次子沈怀政。
　　这让他怎么能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