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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盟友 ...

  •   “就是那时候划的。”侍者道:“穆尧为了不接客,自毁容貌,自眉骨至嘴角,狠狠地划了个大交叉。”

      和杀猫人脸上的疤痕一样,风之念又想起沈洛凡说过穆尧交友甚少的话,问道:“你说自己和穆尧年幼相知,那他为人品行如何,可有什么怪异癖好?”

      比如杀猫。

      侍者摇头道:“穆尧生性冷漠,平日里不爱说话,我们说不上相知,只因幼时送饭的情谊,点头之交而已。后来他去了青楼,我们也不再来往了。至于怪癖,画画算吗?他酷爱画鸟,鹤城的人都知道。”

      一个为了不做男倌而自残,冷漠寡言的男人,怎么又会重入青楼,还变成鹤城第一个男花魁?

      风之念倍感疑惑:“他后来怎么又到了青楼?”

      侍者道:“龟公贯用人来做赌注,因为穆尧烂脸,亏了一大笔,他没处泻火就把气全撒在了穆尧身上,将人打了半残后又扔到了青楼里做杂役,让他在那地方干最脏最累的活,勉强填饱肚子活命。”

      风之念沉思片刻后道:“既然不愿在这里,那当初他学会易容术后为什么不想办法逃走?”

      侍者低头发出无奈的叹息,道:“姑娘开什么玩笑?且不说他没有通行文书连城都出不了,蒋家还派了两个壮汉日夜监管他,穆尧不会武功,又从未开启过修炼之道,怎么逃?逃一次抓回来打一次,他也不是没有逃过,但后来双手双脚都被上了镣铐,根本就是插翅难逃。”

      “又是蒋家?为什么?”风之念迅速梳理思路:穆尧原是蒋家的书童,后来因为做错事情被卖到了飞天楼,不愿接客划破脸后又被原主人派壮汉监管。年少之辱,刻苦铭心,他杀蒋家十口和龟公极大可能是为了复仇。

      侍者哈欠连连:“虽不知穆尧作书童时犯了什么大错,但众所周知,蒋家二爷是断袖,传言蒋逊对穆尧因爱生恨,求而不得,才会这般。但对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因爱生恨?我是不信的,若我是穆尧,也想杀了他们。”

      这一消息更加增强了作案动机,若事实果如他所说,风之念简单推测:穆尧学得易容术后,一时还杀不得那些修为高的仇家,只能重新利用自己新的价值,放松敌人的警惕,等成为花魁,获得尊严和自由之后,在拿那些嫖客开刀,借连环杀人案件削弱蒋家的势力,最后再一举杀掉龟公和蒋家十口。

      但这思路勉强至极,从穆尧修习易容术的途径开始就有待认证,而且,侍者所说都是人尽皆知的东西,风之念也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撑自己的逻辑,她把玩着手里的水镜,最后问道:“十年前,你们城主遣散青楼楚馆的人后,他去了哪里?”

      “嫁人了。”侍者有些困得睁不开眼,支肘扶额道:“樊城城主徐甯为穆尧一掷千金,‘鹤城第一男夫人’也是他起的名号。”

      这一晚上接收的信息有点繁杂,男人嫁男人更是第一次听说,风之念刚要站起身,又坐了回去,奇道:“他不是男人吗?怎么嫁人?而且……他不是厌恶做男倌吗?”她又想起唐舒莞曾说过的话,有的男倌为了赚双倍的钱,男女通吃。

      侍者彻底撑不住困意,趴在桌上枕着胳膊,埋头迷糊道:“不要把穆尧想龌龊了,他是我见过最纯洁的人,是我们的大英雄。穆尧在青楼从不露本容,而且只卖艺不卖身,他用易容术换化成各种美女的模样吸引客人,等把人灌醉了再,再……”

      再如何?再换人吗?风之念猛地记起脑海中那张化作阿姐模样的脸,穆尧杀那十九个人的时候,可都没有换人,全部都是赤/裸裸/的色/诱。侍者开始打呼,旁人的话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她不再去问桌上睡着的人,打算立刻写信去问花千澈要来穆尧真实的画像,确定自己今晚见到的人是穆尧无误。

      本来去问唐舒莞是能最快知道事情始末的,但风之念派去送消息的玉佩还在去往彭城的路上,赶回来至少要到后天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印证自己的想法了。

      这间屋里没有笔墨砚台,她起身去隔壁借用。

      走到门口,一开门,沈洛凡就站在眼前。

      喊来侍者后,风之念习惯性地设了听障禁制,不想打扰沈洛凡休息,也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此刻天色微亮,室内又灯火通明,由是她一抬头,就看清了那张清润隽秀的脸,大为舒心,深深吸了一口四周满是皂荚味的清新空气。

      她不知道沈洛凡是来找自己的,还是路过,便顺着他那正直的目光回望屋内,只见那名侍者不知何时滚睡到了竹塌上,也许是因为屋内闷热,还扯开了衣领,腹肌裸/露在空气中,散开丝柔长发似一片染墨。一时间,她察觉到沈洛凡的目光回落到了自己身上,一股莫名的心虚猝然升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他把这事情告诉花千澈。

      沈洛凡在门口定住,双臂环胸,脸色虽看不出喜怒,但风之念看他的肢体动作,就知道他在等自己的解释,磕巴道:“我找他来是问一些有关穆尧的事情。你知道的。然后他熬了一夜,太困,就睡着了。”

      沈洛凡又瞥了眼屋里人。

      风之念站到距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微微踮脚,挡住了他的目光,真诚地与之对视,想表明自己绝对没有说谎。

      刹那间,沈洛凡垂下了眼眸,‘嗯’了一声。风之念看他扭头就要离开,以为他不信自己,心中更加慌乱:什么意思?沈洛凡若是来替兄长监督自己的,他会不会把这事情说出去?但要是花千澈知道他带自己来这地方,估计也得挨骂。

      她辩解道:“洛凡兄,真得我没脱他衣服,他那腹肌我也没看,头发也不是我……”

      砰的一声,沈洛凡伸手把她身后的门带上。

      这声音不重,不扰民,但速度足以让风之念看出眼前人的不高兴。她紧跟着人进入隔壁房间,想着要好好解释一番,顺便在借用一下笔墨。她还摸不准沈洛凡的脾气,但要是花千澈在这里,一准连进去都不让她进去,更别说在这里住下了。风之念觉得沈洛凡应该还没染上那种毛病,但想到他在朝雾阁做了两年统领,也不敢说一定。

      果然,她一只手刚关上门,便听沈洛凡劝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你名声不好。”而他似乎突然又意识到什么,右手一松,补充道:“就算和家中男性亲友也要保持一定的分寸感。”

      “爹爹和兄长也不行吗?”风之念看着自己突然被松开的手腕,心中的反驳欲还没升起,身体就先做出了行动,大跨一步凑到了沈洛凡的肩头,眨眼道:“阿姐和阿娘说适当的靠近有助于增加好感度,而且你我是亲兄妹,不是更得要好好培养这二十年来丧失的亲情吗?”

      见他这次没躲开,风之念心想:果然是洁癖在作怪。

      沈洛凡洗浴后,把房内收拾地很干净,换下的衣服搭在内屏上,毛巾拧干搭在水盆边,地面上也没有任何水渍和泡沫,简直比原来的样子还要洁净几分。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青草夹着泥土的气息,淡淡在和水汽氤氲在屋内,她很享受这种安静又舒适的感觉。

      沈洛凡从袖中拿出一条两指宽地绷带和一瓶药粉,不着痕迹地耸下了肩膀,道:“伸手。”

      抬起自己的十根手指,风之念觉得其中四道指腹微微发麻,幻化水镜需要的血不算太多,但频繁地用一个手指肯定不够,她动了动右手尚未见血的大拇指,道:“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花阁主,是你带我到这里的。”

      沈洛凡眼眶水润,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鼻头也有些泛红,他的脸色比平日里更加柔和,一边轻柔的替她包扎伤口一边说道:“知道了,我也不会什么都向他禀报的。除了在蒋府邸遇到的事情,其他的我不会多说一句。”

      盟友靠谱,风之念安心落意,但看着自己被包成五个小棒槌的右手,她道:“洛凡兄,我一会儿想写封信……”

      “我来代笔。”沈洛凡打完最后一个结,嘱咐道:“三日内不要沾水,不要提重物,有任何需要就告诉我,不然会留疤。”

      风之念点了点头,正想着下次用行水追踪术该找哪个地方好方便放血,沈洛凡转眼间就把窗边的砚台和纸笔端到了矮几上。看到砚台中墨水充足,眼前还有一张墨痕未干的信纸,她问道:“你是要给谁写信?”

      沈洛凡:“阁主。”

      风之念:“巧了,我也要给他写,你写了什么?”她接过对面递来的信纸,看到信上的内容后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穆尧的画像?蒋府的恶魂不都被猫妖吃了吗?为何还要来找人捉鬼?”

      沈洛凡道:“今夜之人实在可疑,我未能认清他的脸,但阁主能三岁画老,必然也能画出穆尧青年时的模样。蒋府的恶魂和普通凶鬼不同,唐舒莞也试过引妖去除它们,但都不行,玉笄只能镇压,一旦它们逃逸出去,等到中元夜当晚,鬼力极盛之时,这些恶鬼必会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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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本文不坑,不定时捉虫,修改情节会标注 大长篇,感兴趣的宝子可以点点收藏养肥哦~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