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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锋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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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厌这几天为新专辑的发布忙的不可开交,她再次抽出时间来到医院里时,却被告知陈炽早已独自出院了。
她焦急地走到了医院前台前,询问着前台的医生:“他身体还没恢复好,怎么能出院?”
医生的情绪没什么波动,淡淡地回答着:“我不清楚具体原因,是患者自己强烈要求的。”
然而,沈厌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只能继续问医生,道:“我刚回国,现在联系不到他了,医院这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医生说:“没有患者本人的,但我们有家属江文的。”
经过了沈厌的软磨硬泡,她终于在江文那里取得了陈炽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这是一处偏僻的小区,周围环境寂静并且没有几家灯火,沈厌停好了车。
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suv停靠在车位,与这周围的乱糟糟环境格格不入。
她坐在车内抽了根烟,拨通了陈炽的电话,煎熬等待的时间里,她的心底竟然有些许的期待。
提示音响了一分钟,他终于接了。
他没有声音,大概是不知道这是沈厌打给他的一通电话。
沈厌出声询问:“陈老师,你为什么出院了?”
片刻,他坦荡地回答:“…伤口不疼了。”
沈厌忽的在脑中想起了他那血淋淋的伤口,看着并不像几天能够痊愈的模样。
她愣了下,轻声问:“你家在哪?我想来找你。”
良久过去,他说:“开个房吧,行么?”
那一刻,沈厌沉默了,她不懂男人什么意思。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但她无欲无求,只是想见他一面。
沈厌问:“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去你家,没想做别的。”
“…你走吧。”
不过一秒,他挂断了电话。
沈厌是个生性多疑的人,但却怀疑不了他的感情。天之骄子为她下跪,这种感情非同常人,也足够明显了。
而她此时也不敢面对陈炽,这是非常切实的感觉。
年近三十岁,她不比年少时那么一腔孤勇。自从见了陈炽,如同是干柴遇烈火,这份久远而且沉重的感情好像在她心底重燃。
一瓶烈酒过后,沈厌长舒一口气下了车,她走到了那栋楼前,抬眸仰望着。
数家灯火下,唯有六楼的灯是灭着的。
这栋楼没有电梯,沈厌还在庆幸自己穿了双平底鞋。
门前,沈厌抬手整了整额前的发丝,甚至来了兴致补了唇妆,随后才轻轻敲响了木门。
伴随着破旧的吱呀声,那道门被缓缓地拉开,这时,沈厌才终于看见了一个完整的人。
不同的是,屋内的灯是灭着的,甚至,一盏亮着的台灯都没有。
昏暗中,沈厌能发觉陈炽在黑暗处静静看着她,而且,那种眼神是悄无声息的。
沈厌直白地问他:“…为什么不开灯?”
陈炽坦白,他的嗓音沉闷:“忘了。”
沈厌怔了一瞬,开口说:“你一个人住吗?”
下一刻,陈炽打开了房内的灯。
他快步走到她的身前,与她相拥。这个拥抱很紧,没有任何技巧,快要将她融进身体里。
…这算是复合了?
沈厌总感觉有点奇怪。
沈厌被他怀抱着,小心翼翼地询问:“陈老师,你吃过饭了吗?”
陈炽低声说:“…没有。”
“我们出去.…”思考了瞬,沈厌觉得不妥,他似乎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于是她又道:“我订个外卖吧。”
趁着话语的间隙,沈厌好奇地打量起了他的房子,这里没有华丽的装饰,而且能看见墙角挂着的蜘蛛网。
跟自己少年那会儿住的地方有的一比。
屋内冷风刺骨,沈厌才发觉,他这里甚至没有空调,而且,他穿得十分单薄。
沈厌心底渗出些许心疼,她出声问他:“你的家人在这附近住吗?”
“……”
她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陈炽心里的第一想法,她忘了,忘了他父亲是叛徒,忘了他母亲再婚,忘了自己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不管她是不是在骗他,陈炽既不想欺骗这个女人,也不想坦白。
因为他曾对她赤诚,但这些话曾经作为了她手中的一把无比尖锐的剑刺向了自己。那种感觉,至今刻骨铭心,每当想起来,他就痛得想死。
陈炽回神,回答:“不在。”
沈厌问:“他们去哪了?”
陈炽回答说:“我已经当他们死了。”
沈厌有些难以接受,不管他的家人是精神还是身体的死亡,都让她觉得难过。
她缓缓推开了陈炽,从那温热的怀里挣脱。
她心思一动,问:“我在国外的几年,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
陈炽弯唇假笑着,仿佛自娱自乐,回答:“阿烟…除了你没人会接受我。”
疯了…沈厌甚至觉得他是被教徒洗脑了,而且,这个教徒是她自己。
沈厌眼眸渐深,认真地问:“你什么时候生的病?”
她大致了解了下,这种精神疾病终身都有复发的可能,她觉得陈炽的模样很破碎,根本不像是个活人,仿佛被疾病折磨了很久。
他说:“遗传病。”
沈厌闻言,话语有些哽咽说:“是因为我…你的病情才恶化了么?”
陈炽淡漠地摇头,说:“不是。”
黑暗中,他的半张脸神色毫无起伏,眸光流转,似是涌动的潮汐,又很快被黑暗吞噬。
意外的是,她心动了,他的声音,他的面庞,他的身体,沈厌都很喜欢。
她从小成绩就不好,天生聪明的人对她来说很有吸引力,特别是这种天才。
这种感觉,像是一场完美的邂逅。
…陈炽也应该很想跟她复合吧?
沈厌脸红着,她静了静,问他:“陈炽…我能吻你吗?”
听闻男人的句句,她察觉到内心与灵魂的不对劲。她总觉得,他们真的相爱过,甚至,爱得很深。
她吻过很多人,甚至更亲密的事情,但是现在,她觉得一个吻对于眼前的男人来说才是最合适的。
沈厌伸去手指去触碰男人的睫毛,他的睫毛摸起来,似乎细长又脆弱。
她缩回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又重新掀起男人眼睫上被染白的碎发,看着额头处那崎岖不平的皮肤,她默了一瞬。
陈炽,我很喜欢你的这双眼睛。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觉得这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黑色的。
后来——仔细一想。
也许是你年少时看我的眼神过于炽热。
片刻,陈炽答:“…好。”
闻言,沈厌踮起脚,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一吻落在了他的鼻骨。透过皮肤,沈厌发觉,他的骨骼是冰冷的。
她不停,继续吻在他的眉眼、脸颊,最后,对准了他的唇。
也许是意识清醒了,陈炽反应过来,撇过了脸,故意错开了女人的最后一吻。
这是调情?沈厌心想。
随着,他的一手紧紧抓住了沈厌的手腕。他觉得呼吸一沉,心口止不住的收紧。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目的:贪图他的身体。
沈厌是个成年女人,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天真,她对他,也仅仅只有欲望。
为什么是他?因为他在这个世界有着响当当的名号,而且,她知道他的感情。
他的话语艰难:“沈厌,你爱我么?”
他想沈厌在此刻能再骗他一次,这样,他就可以心甘情愿地把身体给她。
男人受伤的右手紧紧攥着沈厌脆弱白皙的手腕,强迫两个人的视线相撞。这像是赤裸裸的威胁。
手下的力气变大,掌心也变得炽热。
眼泪中,她看清了一些东西。
不知为什么,她眼前的天空被鲜血染红,血液在空中自由舞动,犹如一场生命谢幕的烟花,热烈且孤独。
一枚戒指也随着滚落脚下,那是无钻的。
陈炽盯她眼睛,没等沈厌的回答,他凶狠地将她推到了墙角,深深地与她接吻。
那股酸意,又一次,让她翻涌出了眼泪。
灵魂的痛感被身体的温热取代,烧遍了陈炽的全身。
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过这种生活了。
沈厌根本不会爱他,只是想睡他,早晚会再次厌烦他。
脑中的清醒意识不知出现几次,再次逼着他认清现实。她是骗子,来骗他仅剩的一条命。
陈炽一手清冷地掐着沈厌的脖颈,另一手指腹刮过她的下颌。
他脑中理智逐渐消失殆尽,他也认了,缓缓地回应着她的吻。
他的鼻尖缓缓与她的脸颊接触,感到她的脸颊冰冷,唇却是热的。
陈炽再次妥协:“不爱我也罢…”
陈炽的低喘声如同密密麻麻的细线,搏紧沈厌的心脏。烟草与烈酒碰撞,燃起一股烈火,在她唇边疯狂。
忽然,在情迷意乱之时,沈厌柔软的指腹划过他眼尾的一颗痣。
紧接着,一个吻结束了,带来又热又烈的错觉。呼吸声似有似无地萦绕在他耳边。
陈炽吻在她的下巴上,说:“去床.上。”
他说了什么?沈厌一怔,一瞬间觉得她自己听错了话,她有些慌张,急忙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
他自顾自,没有尊严似的:“阿烟,那时候…我想把身体也给你,但是你才十七岁。”
此刻,他在用身体祈求她。
他们相爱那时,少年十五岁。
沈厌这样混蛋的人,都觉得他这些话太不堪,她说:“你闭嘴。”
话音落地,陈炽吻着她,还在祈求:“我后悔了,阿烟。”
沈厌的话语模糊,问他:“你觉得我找你的目的是这个吗?”
“……”
言罢,他低下头,毫不犹豫伸手去解皮带。他说:“阿烟,我可以脱。”
事情发展不太对了。她从没经历过这些,没有任何经验。
沈厌打断他的动作,再也忍不了他这些不自爱的行为,蓄力完,她的一巴掌稳稳落在他的脸上:“陈炽,你清醒点。”
痛感迎面袭来,陈炽有一刻恍惚了。
借着酒意,她说:“陈炽,我这人是唯心主义,现在我的心告诉我,我很喜欢你,我想跟你从头再来。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请你都忘了,好吗?”
这段话渐渐灼热,砸在他的心口。
时过境迁,她的锋芒从未收敛。
从头再来…她像以前一样,还在骗他…
喜欢他?她大概已经忘却了二人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陈炽没有蠢到可以再相信这个女人一次,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心甘情愿。
他说:“好…我们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