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神他说等一下》栖枯枝

54、交集2

　　闻景和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把以前的曲子翻出来改编了几首，抬头一瞧钟表，已经五点了。

　　肠胃紧接着发出了抗议，闻景和干脆放弃了继续工作的想法，捞过手机打算看看今天异常安静的宿舍群有没有人提晚饭计划。结果，宿舍群里依旧没人说话。

　　退出群聊天界面后，闻景和随意扫了一眼消息界面，发现自己四点半发给东方渊的消息一直没被回复。

　　闻景和又看了一眼钟表，做了个深呼吸，还是拨通了东方渊的电话。

　　“喂，哥，你没事吧？”

　　对方接通后即答：“我没事啊。”

　　“哦，那就好。”闻景和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问，“那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吃饭啊？”

　　东方渊签完字，把文件放到一边，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发现有一条来自闻景和的未读消息。

　　于是，东方渊先解释了这件事：“不好意思啊，今天有点忙，我刚看见你的消息。”

　　闻景和笑了笑，“那个没关系啦。”

　　东方渊思忖了一会儿，告诉闻景和一个时间点：“六点吧，六点你到东方集团楼下就行。”

　　闻景和故意换了之前演绎中男孩的声线，委委屈屈地问：“渊哥哥~小和不能提前去吗？”

　　“哈哈哈——”

　　东方渊下意识扶额，忍俊不禁，心里一软，“你提前来的话，当然没问题，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记得了。”闻景和用回了本音，扶了扶黑圆框眼镜，“那我捯饬捯饬自己就出发。对了，今天吃什么啊？”

　　“你是寿星，今天当然得听寿星的话啊。”东方渊放下手里的文件，笑吟吟道。

　　闻景和立刻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塑封笔记本，开始浏览着关于餐馆的笔记和照片，最后手指停在一张照片上，和东方渊打商量：

　　“既然这样，那去云图记吃吧。他家长寿面好吃又便宜，用餐环境也比较安静。”

　　东方渊应声：“好啊。”

　　“那我订两个人的位置了。”闻景和满意地点点头，打开APP准备订座。

　　“嗯。嗯？”东方渊突然反应过来有什么地方不对，追问了两句，“两个人？你不带舍友一起吗？”

　　闻景和先“啊”了一声，立刻订上了云图记的座位，随即解释：“我自己都忘了今天是我夏历生日，更别说他们了。而且，我们宿舍暂时没有过夏历生日的先例，他们今天好像也挺忙的，就先不约了。”

　　“好，你来的时候注意安全。那我挂了。”

　　说完，东方渊看看桌上的文件，有点犯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打了个小哈欠。

　　“嗯。”

　　闻景和发出了一个回应的鼻音后，对方就挂断了。

　　放下手里改编曲子的工作，闻景和保存好改编好的曲子，一键关闭了所有设备，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收拾好自己的双肩包，闻景和取出迷你版工具箱，自己变小钻进里面生活那一层挑衣服。

　　闻景和左看看整套的西服，右瞧瞧T恤和短裤，一时挑不出来该穿什么衣服。

　　站在超大容量衣柜前，闻景和抚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假如陈麟鸿没走的话，真的很想装一下。假如陈麟鸿走了的话，就没什么必要装这一下。

　　闻景和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

　　下午五点半，东方集团。

　　前台迎来一位少年访客。

　　黑圆框眼镜架在他鼻梁上，衬得他脸庞稚嫩，像是刚放学的中学生。白色短袖衬衫下搭黑色短裤，背着双肩包，全身浑然天成的文静可爱气质。

　　少年攥了攥裤边，低头凑近了些，小声问前台小姐：

　　“姐姐，我是来找东方渊的，能问一下怎么走吗？”

　　嚯，远远瞧着这孩子也不高啊，怎么一走近了高出自己一个头？

　　吐槽归吐槽，前台小姐还是非常敬业地换上职业笑容，礼貌地询问：

　　“请问，您有渊总的预约吗？”

　　少年紧张地咬了咬下唇，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没有。”

　　望着少年窘迫的红脸，暗下去的黑眸，以及委屈的神情，前台小姐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被雨淋湿的狗狗。

　　前台小姐心一软，又告诉他：“这位先生，不如我帮您问问渊总吧？”

　　少年眼里亮起了感激的光，忙不迭地说着“谢谢姐姐”。

　　前台小姐拨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很快，电话里就传出来有些疲惫的男声：

　　“出什么事了吗？”

　　前台小姐看了少年一眼，试探着问：“渊总，有一位先生说要找您，但他又没有预约，您看……”

　　电话那边男声一扫疲惫，恢复了温和，“请问，是哪一位？”

　　“这位先生，您的名字……”

　　前台小姐再次看向少年，少年凑近电话听筒，小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文流和。”

　　接着，前台小姐听到了渊总带着笑意的声音。

　　“让他上来吧。”

　　这不是前台小姐第一次听到渊总带着笑意的声音，但这一次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惹人心动。

　　“啊，好。”

　　前台小姐反应过来，回复了一声，赶忙挂断了电话，又给少年指路：

　　“渊总的办公室并不在顶层，而是紧挨着顶层的下一层。顶层只有董事长办公室和会议室，您记得别进错了。”

　　少年手指扣着裤边，小心翼翼地问：“那，董事长现在在顶层吗？”

　　“今天应该是在的。先生，您可千万别走错楼层啊。”前台小姐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回答这个问题。

　　“谢谢姐姐，姐姐放心，我不会走错的。”

　　少年乖巧地鞠了一躬，道谢完，就走向里面的电梯。

　　前台小姐不放心地叫住少年：“等一下，您坐最右边的电梯吧，可以直达总裁办公室的楼层。”

　　“谢谢。”

　　闻景和走进最右边的电梯，按下唯一一个楼层按钮，按下关门键，等待电梯上行。

　　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怪异的凝视。闻景和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了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上。

　　闻景和绽开一个诡异的笑容，脱下双肩包，从包里先掏出了一把矮木凳，后掏出铁锤和长钉，对准了监控摄像头上的某一点，凿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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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孔监控摄像头的画面瞬间黑掉了。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过后，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眼睁睁见画面黑掉的陈麟鸿，气愤得一拳打在汽车柔软的座椅上。

　　很快，陈麟鸿又冷静下来。

　　之前在这个摄像头上做手脚时，陈麟鸿只是想能抓到东方渊更多的把柄。后来，两个人关系走近了之后，陈麟鸿意识到自己对东方渊的感情就把它关掉了。今天重新启用它，只是想再看看东方渊，谁能想到……

　　不过，也算是有收获。至少，看清楚了情敌的模样。

　　想到这个情敌的模样，陈麟鸿心里的不爽又增长了几分。

　　一身的地摊货，一副穷酸的乖乖学生样，脸也不漂亮，说话细声细语的，在人堆里随便一站就找不到他了。

　　东方渊什么品味啊？！

　　陈麟鸿抚着下巴，想不通为什么，低头不经意瞥见平板上的诡象。

　　黑掉的监控画面上有一只海蓝色的眼睛，悄悄地，一明一暗地盯着他，瞳孔偶尔收缩一下，像会呼吸一样。

　　陈麟鸿心下一惊，全身抖了一下，平板从他手里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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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请进。”

　　敲门的人提了提双肩包，走了进来。

　　东方渊抬眼一瞧，以为是哪家董事的孩子走错了楼层。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闻景和。

　　是和平常穿着风格不一样的闻景和。

　　闻景和平常的穿着风格偏向酷哥风，今天的穿着更偏向学院风，将他本人具有迷惑性的外貌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闻景和脱下双肩包，放到待客用的沙发上，握拳迎着东方渊的目光，边走到东方渊身侧边讲：

　　“哇——太可怕了，真的。”

　　“哥，你之前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吗？”

　　闻景和摊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只黑色的针孔摄像头。

　　“什……”目光从闻景和身上移到他手心里的东西，看清之后，东方渊笑了笑，“哦，针孔摄像头啊，我知道它的存在，只是还没来得及处理它。”

　　闻景和瞧着东方渊这副摆烂的样子，皱起了眉，“你之前一直被监控着啊？”

　　“现在也是啊。”

　　说完，东方渊笑着抬抬下巴，示意闻景和向上看。

　　一只正常大小的摄像头正对着东方渊，显然东方渊的任何小动作都会被录进去。

　　闻景和扶了扶黑圆框眼镜，眼反而眯了起来，“这个是……谁安的？”

　　能光明正大命令装修工人安在这里的人，其实，轻易就能推理出来。

　　“我b……”东方渊吐出半个声母，叹息一声，又改了口，“董事长先生找人安的，一开始说是怕我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直到现在，也没拆掉。”

　　闻景和一脸的跃跃欲试，闭起一只眼睛，伸出大拇指已经开始瞄准了，嘴上却还是礼貌地询问：

　　“用我帮你拆掉吗？”

　　“没事儿，我早就习惯了，无所谓啦。”

　　东方渊把手里签完字的文件放到一旁，笑得随意而自然，像是在说什么家常一样。

　　“那要是出个什么小意外也没关系吧？比如，我不小心把玻璃杯打碎了，玻璃渣恰好溅到了摄像头上，又恰巧把摄像头弄碎了之类的。”

　　讲完后，闻景和拿起又松开了玻璃杯，接着，神奇的事发生了。

　　“哐嚓——”

　　玻璃杯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本该散落在地上的玻璃渣却毫不在乎牛顿的感受，违背地心引力，一窝蜂冲向了那只摄像头，和摄像头进行了又一场同归于尽的碰撞。

　　东方渊亲眼目睹了一切，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又看向闻景和。

　　闻景和摊开双手，耸耸肩，摇头表示和我没关系。

　　「神明不可妄语。」

　　东方渊忽然想起临渊人理论课书本上的这句话。

　　闻景和的这张脸，真的，具有很大的迷惑性。东方渊再次感叹。

　　东方渊指了指浮在空中的各种碎屑，无奈地对闻景和说：“帮忙收拾一下吧，打扫阿姨也很累的。”

　　“啊，好。”

　　闻景和应声后，指了一下垃圾桶，浮在空中的碎屑聚成一团，飞进了垃圾桶。

　　对准那只监控摄像头拖过椅子，闻景和站上去，变出螺丝刀，很快把已经报废的监控摄像头拆了下来，也扔进了垃圾桶。

　　办公桌上的电话很快响了起来，东方渊刚伸出手要拿起听筒，闻景和先他一步，抓起了电话听筒。

　　愤怒的浑厚男声从听筒中蹦出来，一个又一个带着怒气的字，砸进闻景和耳朵里。

　　“东方渊，你在搞什么？！你办公室的监控画面怎么没了？！”

　　“你把监控拆了？！”

　　“我有没有说过，没爸爸的允许，你不能拆掉监控？！”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

　　啜泣声从闻景和嘴里传出来：“呜呜呜——叔叔，对，对，对不起。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是哪一位？”浑厚的男声被道歉声给弄懵了，犹豫着问出口。

　　“我，我是，是闻景和啊，叔，叔叔。”

　　听上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其实快要笑倒了。

　　“闻景和？闻景和闻景和……啊，是小透的朋友吧。没事没事，叔叔没怪你，没怪你。”
　　浑厚男声念叨了几句，终于想起来闻景和是谁，又继续问。

　　“小透他哥哥在吗？”

　　啜泣声渐渐停下，取而代之的是男孩皱鼻子吸气的声音。

　　“渊哥哥很生气，说是看见我就烦，出去透气去了。”

　　“叔叔，我会凑钱赔您监控的。”

　　东方渊一边看着嬉皮笑脸的闻景和，一边听着闻景和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感到一种有点撕裂的好笑。

　　一天演两场，爽了！

　　挂断电话后，闻景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脸上写满了享受二字。

　　闻景和搬起椅子，坐到东方渊旁边，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戴上耳机，开始听改编后的曲子。

　　除了刚挂断电话时笑了两声，剩下的时间里东方渊一直埋头处理文件，没发一言。

　　或许东方渊也对员工们发言了，而闻景和沉浸在音乐里没听见。

　　这种安静一直持续到六点整。

　　东方渊碰了碰闻景和的手臂，等闻景和摘下耳机才讲：

　　“六点了，走了，去吃饭。”

　　闻景和瞧了瞧桌上分成两类的文件，莫名想起班主任办公室里摞成两摞的作业本，以及自己手写的被分成两类的曲谱，有点失神。

　　东方渊边整理西服边推推他，失笑道：“走了，再不走你想被董事长追上教训一顿啊？”

　　“走了，再不走你想被理事长逮住教训一顿啊？”

　　东方渊的声音和回忆里某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不谋而合。但闻景和清楚地知道，耳边少年的嬉笑早已远去，现在也不是怀旧的时候。

　　“当然要走了，我第一次去东方家，那个老头我就看着不顺眼。被他教训的话，我会忍不住笑死的。”

　　闻景和起身，随手扶了扶黑圆框眼镜，迅速收拾完自己的包。

　　背好包之后，闻景和悄悄拿上没扔掉的针孔摄像头，就跑向了等在办公室门边的东方渊。

　　东方渊锁好门后，两个人一起跑着上了电梯，好似后面有什么比诡异更可怕的东西在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