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牛人王阳明》月映千山

15、第 15 章

　　王守仁自信满满、目空一切，但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在他看来，科举入仕，甚至连中状元都不是人生第一等的事，然而，这些在他看来不起眼的“小理想”不一个一个的去实现，他又怎么去追逐自己的“大理想”呢？
　　那天，与那位将军的一番辩论后，他开始“全力以赴”准备会试了。
　　也许是王守仁在其他事情上耗费了太多精力，也许是他根本就没有吸取上次失败的经验，也许……这次会试，他再一次名落孙山。
　　揭榜的当天，王守仁的发小、好友钱友同嚎啕大哭，他认为王守仁如此优秀竟然没被录取，真是国家的一大损失！
　　其他许多朋友听到钱友同在哭王守仁，以为王守仁一时想不开发生了意外，都关切地前去探望。当然，这些朋友，不乏前年王守仁写作《来科状元赋》时的“醋坛子”，他们认为曾经夸下海口的王守仁，这次没有中举，一定会羞辱的没脸见人。他们美其名曰关心朋友，倒不如说来看王守仁的笑话。
　　可是，当大家纷纷赶来并真正见到王守仁的时候，许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王守仁还是原来那个王守仁！也就是说，他非但没有寻短见，而且完好无损，他甚至衣冠整齐地微笑着出来迎客，和朋友们谈笑风生。似乎科举失败这件事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和他连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超出普通认知的正常就是不正常，过了一会儿，终于有憋不住的朋友大着胆子上前摸了摸王守仁的额头。
　　“小王同学，你不是感冒发烧了吧？”朋友疑惑地问。
　　可是，朋友很快发现王守仁的体温一点也不高。
　　“小王同学，咱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失利想不开啊！”有的同学认为王守仁可能悲伤过度，得了失心疯。失心疯的人会暂时忘记悲伤烦恼的事情，然而，一旦想起来可能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守仁就不能不做出回应了。
　　“各位朋友，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王守仁一点事情都没有。”王守仁笑着说。
　　“怎么可能？”大家都伸长了脖子。
　　“真的。”王守仁接着说：“也许，在你们的认知中，科举失利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但是，在我看来，因科举失利而动心，才是最让我羞耻的事情啊。”
　　“啥？”王守仁这样一说，大家真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从十七岁在南昌城的铁柱宫遇到那位九十六岁的老道士，到后来的拜师娄谅，再到遇见许璋，王守仁的人生修习都没有偏离“修心”这条主线。毋庸置疑，老道士教会了王守仁静心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娄谅教会了他守住初心，不要轻易被情绪等外力干扰；许璋更是让他认识到人心在为人处世、治国理政等方面的重要性，以己心之不动，应付风云变幻的世界乃至看淡生死，才是一个人最终极的修为。
　　话到这里，我们有必要再来提一下许璋这个人。许璋这个人不仅是一位出色的军事家，我们前期说过了，他早年也是像王守仁一样，从理学的研究入手的。只是因为没有参透理学的一些内容，才转而钻研起其他东西来的。毋庸置疑，是理学的基础让许璋对其他领域的探求游刃有余。后来，他不仅研究了军事，还研究了哲学、星象、卦术。仅在卦术方面，他就成功预测了朱宸濠的造反，预测了明帝国十一任皇帝朱厚熜（明世宗）的继位等国家大事，被称为在世刘伯温。
　　以己心之不动，应付风云变幻的世界乃至看淡生死的观点，也是许璋传授给王守仁的。多年来，年轻的王守仁或者因功名利禄的诱惑施展不开拳脚，或者被生活当中的各种琐碎事务所牵绊，无论是情绪变化还是处世为人常常身不由已。这一度让他非常苦恼。是许璋告诉他，做人应该坚守自己的本心，并涵养自己的静气，一个人只有做到“本心不为外界事物所动”，才能以不变应万变，成为一个真正强大的人。
　　公元1495年，王守仁人生当中第二次会试的失利，也许，是他第一次实践许璋“不动心起念”吧？因为，就在前年，他第一次会试失利时，他还一度感到失落和悲痛呢。
　　今天，面对一众好友的关心，王守仁做了一回老师，他把从许璋那里学来的一些东西，给朋友们做了分享。最后，他笑着说：“一个能够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够被眼前的蝇营狗苟影响到呢？”
　　面对这样的王守仁，大家纷纷竖起了大拇指。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认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失利只是暂时的，他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王守仁一旦得到的了一个施展的舞台，他就开始在这个舞台上大放异彩。他不仅以自己的所学影响了大明朝的历史走向，而且，在他之后的五百多年里，都是一面不倒的旗帜。
　　当然，许璋这个“奇人异士”陪着王守仁走完他那坎坷一生，他在很多重要的节点，都给于王守仁重要的帮助。如果说，娄谅是王守仁的启蒙老师的话，那么，许璋可谓他一生的护法兼挚友。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