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sd咒术治疗指南》木秀秀

4、起点，从教室到教室

　　过去将近一个星期的高专生活并没有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只不过理论课比我想象中要更加理论，以至于我还在用什田井发的笔记本。我的课程表也不属于一年级或二年级，只是有时候上基础到整间教室只有我一个人的理论课，有时候和超厉害的学长学姐们一起打架。

　　五条悟也和想象中一样忙——甚至要更忙。第一个星期往往是最需要密切监控的时间，但过去七天我每次使用咒力的监护对象都是乙骨忧太。

　　之前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在激动的时候用了咒力，果然被学校的结界攻击了，咒力被凝止，人也无法动弹，只好莫名其妙地走着走着忽然钉在地上。好在解除的时间虽然不固定，但也不会太长。

　　是谁来做的呢？五条悟吗？

　　他一直在，看着我吗？

　　我已经习惯了入睡前用我的推测说服自己，期盼着一夜无梦。如果是五条老师在看着我的话，那也许真的可以毫无顾忌地酣睡一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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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算不上是酷暑，只是因为教室里熙熙攘攘，而觉得有些烦闷。

　　蝉刚刚开始畏畏缩缩地叫，昨晚下过雨，阳光在水汽中发酵，留在今天的空气中是好闻的果酒味道。

　　没有人注意到我，也没有人和我说话，似乎教室里所有人都屏蔽了我，而自顾自地忙碌。

　　我闭上眼睛。下一秒他们就会在我的声音响起后死亡。我开始在心中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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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一次梦在进入戏剧时刻之前戛然而止了；宿舍楼外警铃大作，引起了一片小小的骚动。

　　紧接着真希来拍我的门。我胡乱穿了件衣服，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看到真希居然穿了整套制服。

　　“要打架了吗？”我惊恐地问，跟在她身后狂奔。真希神色诡异地看向我，“不知道。可能是食堂着火了吧。”

　　两分钟后我们站在操场上，学生已经稀稀拉拉地到齐了。初印象冷酷无情的伏黑惠仍然看起来冷酷无情，只不过只穿了制服的上衣，套着看着就很柔软的棉质睡裤；野蔷薇同学带了三包钉子，虽然没穿制服，但是总觉得莫名的可靠。

　　看起来学校并没有半夜起来特训的传统——“确实是第一次这么做哦，不过咒灵入侵也不会特意挑一个风和日丽的工作日吧？”懒洋洋的声音从三点钟方向冒出来。五条悟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来，虽然制服依然一尘不染，但我总在他身上嗅到了一点疲惫——或者是，不爽？

　　“不过即使是三更半夜，听见十万火急的警报，也应该迅速做好作战准备吧？啊，只有钉崎同学和真希带了武器？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惠，穿着睡裤的人没有话语权。”

　　就是不爽。并且这次突然袭击完全是老师莫名其妙、突发奇想的发泄。

　　五条悟站在人群中央拍拍手，“天气很好啊，既然都醒过来了，那就打架吧。自己组队，小百合来上课。”

　　我抬起手腕，指针指向了三点五十。“老师不需要休息一下吗？外套都皱了欸。”

　　“小百合入学之后还没有上过特训课吧？真的不好奇吗？”五条悟忽略了我的话，以一种不可违抗的态度带着我找了一间很僻静的空教室，“这段时间忧太只能做一个表面上的监督人，实际上每次触碰到结界，第一个感知到的人都是我哦。”

　　……那岂不是毫无隐私啊！和远程监控真的有区别吗？我想。“有时候很困扰吧？做任务时突然被我打扰。”我关切道。

　　他狐疑地看了看我；在眼罩之下我当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这样一种讯号。“不会吧，做任务也不需要完全专心啊。”

　　教室里很安静——或者说整个学校除了刀光四射的操场都很安静，其他几位老师绝对已经知道了五条悟歹毒的胡闹，并选择继续睡觉。毕竟五条悟还没有做到拉着所有人一起打架的地步。

　　只有我们二人面对面。我堪堪到他的肩膀，所以即使是拉开了一段距离，也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完全注视他。

　　“小百合这段时间学到了什么呢？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呢。”

　　“在学…关于咒力和咒术的基本理论。咒术历史汇编。咒术协会的最新条例……之类的。”我诚实地回忆道。

　　他挑了挑眉，看起来并不惊讶，甚至有些索然无味：“只让你学这些，不觉得不公平吗？”

　　我耸耸肩，“还好吧。可能是怕没有老师在的情况下，会控制不了大开杀戒的我。毕竟我还是一直被监控的对象嘛。”

　　“很明显因为学校的封印生气了。”

　　“……”

　　我泄了口气。生气倒说不上，只是有些沮丧罢了。譬如在体术课上不小心用了微乎其微的咒力，立刻被隐身在空气中的结界痛击，随即浑身凝止，动弹不得；譬如说在十分，十分生气时不小心出手重了点，刚刚感受到咒力的波动就立刻被击溃。

　　之后要惴惴不安地等待，等待束缚消失，等待咒力和血液一样回流，等待身体苏醒。

　　“没有啦。之前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如果想尽快结束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没有杀人的动机或者嗜好，同时有能力控制自己，”五条悟伸出两根手指，在空气中晃了晃，“动机和嗜好之类的，并不需要什么实际性的证明；但如果要证明小百合完全可以控制好自己的能力，需要用很多次成功的任务来兑换哦。”

　　“真的能放心让我自己去做任务吗？看起来要被关起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啊。”

　　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停顿了一下，“学了这么多理论，小百合明白咒力是什么了吗？”

　　“负面情绪……”

　　“不是这种东西啦。有感受到咒力的流动吗？”

　　“有，像血液一样——大多数时候我都控制不住。”

　　五条悟点了点头，“明白了，”他沉默了片刻，“明天去户外研学吧，海滩怎么样？”

　　“嗯，好啊，”我下意识地回答，紧接着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啊哈？”

　　“小百合的咒力和风有关系吧，而且很多次咒力时空都是由于外界环境的干扰。如果想真正理解，并且控制咒力的话，就要从风本身入手哦。至于比较难缠的术式问题，之后会慢慢解决的。”他解释道。

　　“现在，”他露出意义不明的笑，“试着攻击我吧。用体术，用咒力，百无禁忌。完全不需要有别的顾虑哦，‘会不会伤到老师’之类的，因为绝对不可能啦。”

　　“也没有那种顾虑啦……”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风逐渐在我身体内外流动，努力模糊躯体的边界，将全部力量凝聚起来，朝着五条悟的方向毫不留情地弹去——

　　五条悟把无下限解除了，轻轻一避，身后的花瓶粉身碎骨。

　　“这就是咒力的输出，看来小百合同学确实有在认真学习啊，完全可以主动使用咒力了。现在，试试只用拳头呢？”

　　“只用拳头打架”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件难事。上体术课时，老师也提出过这样的要求，但无数次因为移动时难免带起风而在不知不觉中使用了咒力——然后因为违规使用咒力被控制。或者在拳头落在身上前被风削减了力度——然后被控制。

　　“想要在移动过程中排除气流运动因素的干扰，确实很困难，这也是控制咒力的必经之路。想象一下，如果在你发出动作的全过程，空间和时间是凝止的，所有人都静止不动，包括空气。这时，在移动过程中，你就能控制‘风’了。”

　　“好抽象哦。所以怎么办到呢？”

　　“小百合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超级容易出神——和咒力有关系吧，注意力也随风飘散哦。首先，就是要专注，把所有力量、思想、情绪全部投入到为自己构建的‘静止世界’中，再发起攻击。”

　　“来，再试试。”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