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装月亮》深蓝海吉

10、伤疤

　　莫纪舒很早就决定辞职。递交辞呈被公司退回好几次。今天终于成功，她被喊去谈话：

　　“是工作上什么不满意的吗？”面前的男人两鬓斑白，眼神透出精明的光。

　　莫纪舒淡然笑：“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工作，秦叔不必挽留。”然后起身离开。

　　男人在她身后叹气：“你父亲很快就会知道。”

　　她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莫纪舒整理工位去办交接。其他同事都很惊讶，莫纪舒在公司混得这么好，怎么突然走了？

　　莫纪舒回去路上给苏梅发消息：“我先回去了，待会你要自己回来啦。”后面跟着个可爱小猫道歉表情。

　　她没想到那个男人这么快就找上门。

　　刚出电递，就见一个男人站在她家门口。

　　男人西装革履，头发梳得蹭亮。斑白的鬓角和脸上的褶皱昭示他已上了年纪。

　　他们对视，莫纪舒避开他上前开门。

　　男人紧随其后，进去后便四处打量房子。

　　他们似乎在对峙：

　　“为什么搬到这来？这太小，装修也不行。”

　　“我喜欢。”

　　“那为什么辞职？”

　　“不喜欢。”

　　莫纪舒语气平淡，没多看一眼对面沙发上的人。

　　男人声音低沉：“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

　　“凭什么听你的？”

　　“我是你父亲。”

　　“妈当初就是想逃离你的控制吧。”

　　男人眼眶变红，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他抓起面前的水摔向莫纪舒。她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身。杯子掉在地上，一地碎片。

　　“别提你妈！”

　　男人冲上来甩她巴掌，一下两下，莫纪舒脸上赫然出现两个红掌印，嘴角渗血，她脑袋发晕，眼睛有些模糊。

　　“你除了骂我打我，还会干什么？”

　　莫纪舒转身想离开这里，却被那双大手抓过去。

　　莫纪舒直勾勾和他对视：

　　“她是被你逼走的，还不承认吗？”

　　男人咂舌，面部狰狞，猛吸一口气：“闭嘴！”

　　“放开我！”她使劲想挣脱，谁知男人一个惯性把她推倒。

　　莫纪舒倒在地上，那双手偏偏碰到地上的碎玻璃，霎时鲜血斑驳。

　　苏梅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莫纪舒！”

　　苏梅来不及多想，冲到她面前扶她起来。看着她脸上的印子和满手的血，苏梅心中怒火窜起来。

　　“你干什么，我报警了！”

　　男人看着莫纪舒，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动容，而后冷笑“我是他父亲。”

　　苏梅怔住，心中的气转为另外一种愤怒，这是家暴！

　　苏梅拿出手机要报警，莫纪舒按住她的手，微微摇头：“我没事。”

　　男人稍微整理领带，正声道：“这工作你爱要不要，往后我不会帮你。”

　　然后大步流星离开。

　　苏梅小心翼翼捉起女人的手看，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此刻鲜血斑驳。

　　她倒吸口凉气，心阵阵抽疼。

　　幸亏她今天提前下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苏梅牵着莫纪舒到自己屋，去橱柜里拿消毒的药，动作轻柔的给她上药。

　　“嘶…”莫纪舒庝出声，苏梅动作再放慢些。

　　“18岁那年，我和我妈出国，几年后这个男人出了轨。”

　　“他出轨，我妈得了抑郁症，可笑吧。”

　　莫纪舒自嘲般笑。

　　“今年年初，我妈割腕离世。”

　　莫纪舒眼眶浸满泪水，语气却很平静。

　　苏梅心头一震。

　　“她给我留下一笔财产。”像是提前告知死亡。

　　“后来我回国，那个男人把我塞进公司，也给我很多很多钱。”

　　或许是责任，或许是愧疚，但都不是爱。

　　“这是他第几次动手打你？”

　　莫纪舒抬眼看苏梅，没有说话。

　　她无法理解父母之间的感情，父亲控制欲太强还家暴，母亲无法忍受带她出国。在国外待了两三年，没想到父亲出了轨，母亲便回去离婚，也因此患上抑郁症。

　　那个时候她想，有她在身边，一切都会治愈，一切都会变好。

　　可当母亲收到他再婚的消息时，还是离开了。

　　他把她的骨灰接回国，安葬在墓地。

　　回国后，男人借着父亲的名义，编排她的一切

　　工作，房子，兴趣爱好…

　　稍不如他意，轻则挨顿骂，重则扇巴掌。

　　莫纪舒不傻，她会骂回去，巴掌也会躲过去。只是今天有点意外…

　　“你过得不幸福…”苏梅给她上好药，怜惜的吻她额头。

　　苏梅不知道莫纪舒的人生，不知道这些事情，莫纪舒热烈、明艳，也有脆弱、缺爱的一面。

　　让人想…好好爱她。

　　苏梅抬手摸她的脸，上面还有印子，嘴角也还有点血渍。

　　“还疼吗？”

　　“姐姐亲我一下就不疼了。”莫纪舒很会讨亲，眼神十分可怜。苏梅真的在她唇边印下一个吻。

　　苏梅执意要送她去医院，即便已经换上了药，她还是不放心。处理不好，留疤怎么办？

　　今天换她来开车。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伤口很浅，已经处理得很好了，注意上药和保养就行。”

　　苏梅谢过，又买了几瓶药才带着她离开。

　　车上，苏梅神情很不自然：“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辞职了，苏梅不免担心她那么要强，这件事会打击她自信心。

　　莫纪舒看穿她的心思。

　　“我已经找了一段时间工作，很快会有消息。”

　　莫纪舒一直想做外翻。

　　她大学是翻译专业，各项考试证书均已拿到，已经具备这个资格和能力。只是一回国就被塞进公司做金融。

　　决定辞职时，莫纪舒就往这个城市各大外企投了简历，也有些回复。奈何一直被拖着，今天才成功辞职，她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须徐徐图之。

　　回到家，苏梅盯着她的手看，还是很心疼。

　　“那么喜欢我的手啊。”

　　莫纪舒看着她，媚眼如丝。她听出另一层意思，脸热起来。

　　“我去做饭。”

　　莫纪舒手受伤，不好吃饭，苏梅只好喂她。

　　这个人吃饭很乖，吃得很快。

　　“好乖哦。”苏梅忍不住摸她的头夸。

　　洗澡也成难题，苏梅颇有上次在医院的尴尬，只是角色对调。

　　“不是都看过么？”

　　“那…不一样。”眼见苏梅脸红成柿子，莫纪舒也不逗她了。

　　“今天不洗，你会嫌弃我吗？”她认真问。

　　苏梅决定帮她擦身体，不脱衣服，盲擦。

　　“你嫌弃我～”

　　“没有，我是怕你不舒服…”

　　擦着擦着，衣服不知道去哪了，

　　后来，浴缸，莫纪舒的手摆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