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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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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轻舟向系统咨询后，得知人鱼的修复系统功能十分强大，按照系统的话去把旁边鱼缸上一个小小的控制器上的某些物质的含量改了改。
系统告诉他，只要把营养液成分改改，就能加速人鱼伤口的愈合。
程轻舟这才知道原来那鱼缸里装的不是海水而是无限趋近于海水的营养“液”。
做完这一切，程轻舟又转身拿出一桶活鱼提到鱼缸封顶处。
那有一个小小的开口，他动作快速的把一桶鱼倒进水里——即使知道这是营养液，程轻舟还是习惯称那种看起来就像是水的液体为“水”——一条条模样各异的鱼和一只只虾争先恐后地涌进鱼缸。
程轻舟关闭开口，转身从楼梯处下来。
他就亲眼了看见人鱼的捕食过程。
一条秋刀鱼从人鱼身边经过，它似乎并不知道这是捕食者，动作悠闲极了。
人鱼视线微微偏移，出手的速度快到程轻舟根本没有看清，回过神来，人鱼的手指已经扎进秋刀鱼的身体，送至嘴边缓慢地进食。
从秋刀鱼身体里里弥漫出的血雾笼罩了人鱼小半个上半身，将它的脸庞模糊，只留下一双异常深邃有神的眼眸，此刻正盯着玻璃外的程轻舟。
程轻舟只觉得人鱼这样更像水鬼了……他漫无目的地想，怪不得人鱼身上丝毫血色也无，原来是因为人家的血液就是银色的。
他尽职尽责地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其他的鱼见同类惨死，连忙四处逃窜，尽管它们已经意识到了那个庞然大物的危险性，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全部成为了捕食者人鱼的食物。
程轻舟观察到，人鱼游泳速度极快，庞大的鱼缸于它而言还是小了许多，只需两个摆尾，就能从鱼缸这一头去到那一头。
他想，先前在甲板上虚弱无害的人鱼或许是被人注射了麻醉类药物，否则以它现在表现出来的矫健模样，根本不可能被区区渔网困住……哦不对，在那之前，人鱼还受了重伤。
想到这，程轻舟上前贴近鱼缸玻璃，敲了敲，嘴里试探着呼唤:“喂，人鱼。”
消失在鱼缸深处的身影再一次出现了，程轻舟想，或许它的确听不懂人话，但能感受到人声音里蕴含的意思呢？
人鱼并没像之前一样凑近程轻舟，而是与程轻舟隔着一段距离和他对视。漂亮鱼尾在水中轻轻拨动，淡蓝色的尾鳍随着水波摆动，宛如放进水中的名贵绫罗，似烟似雾，却又不失鱼尾原有的光泽。
程轻舟心里不止一次的想:要是把它绑在手术台上供我尽情研究就好了；要是它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就好了；真想搞明白人鱼的身体构造啊……等等一系列怪异的想法。
他对系统说:“系统啊，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把人鱼解剖、研究，这属于什么反应。”
系统很淡定的说:【属于正常反应。看来何处是一个严谨又冷漠的变态。】
程轻舟:“……我要克制一下吗。”
系统说:【我的建议是，不用。一是让你看起来更像何处，二是让你能够快速适应自己的变化，你以后要扮演的人更是形形色色。】
系统还举了一个例子:【我从前遇见一个改造者，因为见定者失误，她很不幸需要扮演男性——而那个男性还是一个偷窥变态，她做不到放开扮演，回来后被扣了效绩和工资。】
程轻舟:“……”不敢想知道他未来的寄体会有多么奇葩。
【不过，】系统话锋一转，【由于你们这些新手会因为变回自己后不能接受自己从前的变态所为，从而产生心理问题，所以该怎么办还是你自个儿斟酌吧。】
程轻舟深吸一口气，决定要靠真善美来抵御何处的严谨变态，对人鱼说:“明天我再来看你。”
然后回了何处的房间。
何处的卧室也是他的工作室，装订了整整两面墙的书架里放满了学术性的书籍，而整个房间的风格也是十分的简洁，颜色冰冷而单调……忘了说，这艘正在海面上行驶的轮船属何处私有。
根据一个人的住所，可以推断出他的性格。仅从颜色看，何处是一个一丝不苟，且内心寂寥荒芜的人。
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客厅中央摆放的黑色三角钢琴，那个地方是整间屋子色彩的汇集之处，程轻舟注视着那个地方甚至能感受到何处对那里特有的……类似于热爱或者珍惜的情绪。
他径直越过钢琴，朝书桌走去，开始梳理世界资料，以及心中策划怎样完成任务。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完整的世界资料了。
在这个世界，人们的网络发展较为落后，科技方面与程轻舟的世界倒是相差不多。
但，这世界奇异的地方就在于，大海。
这个世界的陆地少得可怜，两分陆地八分大海，而且没有国家之分，只有“区”的分别。
102区，136区……各个区各自为政，区与区之间的关系无非三种，盟友关系、不共戴天、保持中立。
这时候，轮船就成为了人们的第二陆地。各区已经策划着建造一艘巨大轮船，好让人轮着搬上去，给陆地腾出些空闲。
比原本世界还大出一片的海洋里则是多出了更多奇异生物，有些研究所直接建在了海里，比如何处的海洋生物研究所。
但这个世界的奇异之处远远不止于此。威胁人类生存的，除了有恶劣的气候，还有各种怪异的生物。
这些生物来自海底，它们长相恐怖，实力又出奇强大，甚至可以无视水陆界限，会爬上岸攻击人类。
如今，人类不敢直接建造大轮船的原因就是这个，它们用来捕食的爪子异常坚硬，可以穿透钢铁。
至于为什么何处敢轻易出海，一个原因是变态不怕死，另一个原因嘛……就是，人鱼的特殊。
如果他真的捕获到人鱼，那么奇异生物将再也不会靠近载有人鱼的轮船，因为人鱼会分泌出一种让它们排斥害怕的气息。
如今全人类都在渴望人鱼，它给他们带来新生。
但是，如果所有人鱼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弱小可欺，而全都像何处抓到的那只一样神秘而强大，那么整个人类族群不就都沦为人鱼的奴隶了吗？
既然人鱼如此强大，为何不攻占人类城池？为了维持世界和平，在这个世界，人鱼不到十只。
是的，四散在各地的人鱼只剩下九只，他们关系淡薄，几乎不会有往来。而且除了现在被何处抓到的这只人鱼，其他的人鱼都是没有见过人类的。
系统也告诉程轻舟——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在这个世界里，出现在人类面前的人鱼，只会是何处抓到的这一只。
忽地，窗外下起雨。
门外传来忙碌的脚步声，有人叩响了程轻舟房间门，声音是奥森的，仍旧执着地操着他那不熟练的汉语:“博士，海上将要来临暴雨！很可能！”
程轻舟打开门，不用奥森说他都听见呼呼吹的风声了，说道:“我又不是水手，你和我这些有什么用？……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上面帮忙啊。”
见奥森一脸茫然，程轻舟只好用英语再说一遍。
看着奥森离去的背影，他对系统说:“这年头，不会点外语，连穿越到异世成为大佬都变成一件艰难的事。”
系统安慰他:【我们有翻译器，为了防止改造者不会外语。】
程轻舟不再说话，他看了眼外头，雨越下越大了。
他回到何处的房间，一会坐在书桌前，一会又站起身绕一圈，时不时翻出一本他压根看不懂的书，再塞回去，整个人都透露出坐立不安的味道。
系统敏锐的察觉到程轻舟的反常，他关切道:【你怎么了？】
程轻舟摇摇头，语气轻松:“没事。”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一下雨我就有些焦躁不安，雨停了就好了。”
系统默默看着程轻舟转来转去，他微蹙的眉、无处安放的手、毫无章法的脚步和时不时瞟一眼窗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以及发白的脸色，怎么看都不是程轻舟本人所说的“有些焦躁不安”。
系统忽然说:【你这情况，看来得多改造改造。】
程轻舟压根没听清:“你说什么？”
系统静静看着程轻舟的一举一动，默默想，公司后勤只负责改造世界回来后的心理阴影，其他问题，会在改造者一场接着一场的改造中慢慢恢复。
他的电子音无端透出一股柔和:【程轻舟，雨马上就停了。】
程轻舟不是怕下雨，而是怕下雨的声音。雨点被风裹挟着，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衬得窗户格外不牢固，雷声时不时咆哮一声，呼啸的狂风就像谁在窗外呜咽。
他又坐到椅子上，手里的水笔就像他现在杂乱无章的思绪，在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无谓的笔迹，他无意识地问:“你知道雨什么时候停？”
系统的话有些文艺:【当你不再惧怕下雨时，雨就停了。】
程轻舟听明白了系统的意思，他并不意外系统会看出他的问题，只是忽然起身走到钢琴前，把琴盖打开就是一阵乱弹。
毫无章法的琴音听起来刺耳极了，甚至加重了空气里弥漫着的不安。
系统忽然道:【我来吧。】
程轻舟闻言停下了作乱的双手，他有些好奇系统要怎么来，却不想自己的手忽然不受控制地提起，然后轻轻按下一个琴键。
程轻舟惊讶极了:“……系统？你还有这功能？”
系统“嗯”了声，解释道:【必要时，协调者有操控改造者身体的权限，例如寄体是武林高手，但改造者不是，这时候就由协调者来接管他与别人的武艺切磋。】
说完，程轻舟就看着自己成为了钢琴大师。
琴声中和了狂乱的雨声，也冲淡了从房间外透出的人们着急的呐喊，将一切躁动抚平，只剩下带着安抚意味的，轻柔平和的气息。
程轻舟也被那声音感染了，他忍不住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从这里移到那里，耳边是“自己”弹出的优美音乐，下雨带来的不安头一回被模糊了。
程轻舟虽然被控制住了身体，但嘴巴还能动:“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我从来没听过。”
系统说:【我以前还不是改造者的时候，有个人把这首曲子教给了我。但我忘了他有没有告诉我曲子的名字，只好擅自叫它《平衡》。】
程轻舟奇怪道:“你说错了吧，‘我以前还不是改造者的时候’？你不是协调者吗？”
系统:【我以前是改造者。但是协调者工资高，我就调职了。】
程轻舟很出息的心动了:“我也可以调职吗？”
系统也很无情地说:【除非你改造成功……不，应该是，圆满完成改造。】
程轻舟听着耳边曲子变换成慷慨激昂的风格，神圣而悲壮的氛围环绕着整个房间，他弹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嘴上说:“那要多长时间才算圆满完成？”
系统酷爱没什么用的文艺属性:【等你的雨停了。】
几乎在系统这句话的下一秒，窗外本就淅淅沥沥的雨真的停止了。
程轻舟转头看看窗外，黑脸:“说人话。”
系统却不再回答他，只专注于手中的曲子。
之后，不管程轻舟怎么问他，他都不肯再透露半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