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您放心】改造公司欢迎您！》一个桐板

11、竟是幻象

　　程轻舟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此刻正站在他房间门口，一手提着西瓜刀，一手正搭在指纹识别门锁把手上，膝盖隐隐作痛。

　　……被拧断脖子的感觉属实不美妙。强烈的错位感混杂着窒息的剧痛，喉咙中徒劳地发出气音。

　　刚刚，是幻象。
　　人鱼制造的又一个幻象。
　　他又不确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刚，真的是幻象吗？

　　程轻舟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要疯。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代号息说工资高了，尼玛，就这工作，搁谁谁不留心理阴影啊？工资不高点也说不过去不是。

　　人鱼的能力太逆天了，如果它不断地对一个人制造幻象，那么甚至不需要多么血腥的画面，只需要让那个人一次次死去，那个人都会疯掉的。

　　杀人于无形。
　　程轻舟苦着脸想，这样的话，他首先的任务就不是“让何故感到爱”，而是变成了“在人鱼接连的幻象下保持清醒，并存活”。

　　程轻舟在门外站着已经有一会了。

　　他不确定里面是否是有一只人鱼在等着他……幻象已经开始影响程轻舟的现实生活。

　　假如他没有经历刚才的幻象，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开门。
　　但当他经历幻象后就会忍不住怀疑人鱼是否存在于房间内，毕竟，万一人鱼就是制造了一个此刻时间地点与现实一样的幻象呢？

　　“何老师？”身后传来呼唤。
　　是之前那个被同伴叫作“凯蒂”的黑人女孩儿。

　　程轻舟微微侧身看向她，心想完了，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他现在见到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是不是人鱼又一次制造的用来欺骗他的幻象。

　　凯蒂走过来面色如常地询问:“何老师不进房间吗？”她看了一眼程轻舟流血的膝盖，“天啊，我想您需要充足的休息。”

　　程轻舟微笑道:“我在等奥森回来汇报行程，顺便邀请他到我的房间里谈谈。”

　　凯蒂听后不再说什么，而是转头。

　　程轻舟顺着她的视线朝走廊尽头看去。
　　那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是奥森。

　　他远远地走过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惊讶地说:“凯蒂，何博士，你们怎么在这？”

　　凯蒂率先说:“何老师在等你过来，他还说想要邀请您进房间谈谈。”

　　奥森顺势看向程轻舟:“是吗？好的博士，进房间后我会把我的行程汇报给您。”
　　然后他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晃了晃:“这是我的行程表。”

　　程轻舟露出笑容:“你做的很棒，奥森。”
　　他转头看向凯蒂:“凯蒂，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让我很失望。你应该快速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自己的工作……哦不，研究。”

　　凯蒂一笑，露出一口显眼的大白牙，她做了个耸肩摊手的动作，“我的研究已经完成了。”

　　程轻舟说:“去把你的研究报告拿来给我看，另外，如果你的研究完成的不错，那么我会给你安排新的作业。”

　　凯蒂不笑了:“你真讨厌，何老师。”

　　但她还是一动不动，看起来有些沉默。

　　奥森见状，说:“何博士，我们走吧？”

　　程轻舟不着痕迹将自己身体的角度变换了一下，双脚微微分开，手上则是做了一个捋头发的动作。
　　然后自然的向前跨一步离开被他们二人围住的狭小空间，手指向走廊尽头，说:“不，奥森，我改主意了，我们去甲板取材。”

　　奥森的表情就变成货真价实的疑惑:“何博士，您为什么不进房间呢？”

　　沉默的凯蒂也跟着发问:“您为什么不进房间呢？您需要充足的休息。”

　　他们二人向着程轻舟逼近。

　　凯蒂率先动作的，她朝着程轻舟冲过来，一张脸上满是失去控制的麻木冰冷。

　　程轻舟见状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她膝盖上，但效果不佳，并没把她的膝盖踹得折断。

　　奥森也开始动作了，他捏着他那结实的拳头朝程轻舟砸来。

　　程轻舟矮下身，一手轻轻掩住奥森手腕处，将拳头的轨迹稍稍改变了一些，然后脚跨步绕到奥森背后——此时，程轻舟与凯蒂拉开了距离，和凯蒂隔着一个奥森相望。
　　在他贴上奥森脊背的那一刻，手已经就位——
　　原本搭着奥森拳头的动作已经转变为抓住奥森手腕——不让他逃跑，往下猛地一坠，奥森一个大块头被这速度惊到了，视线挪向自己被抓住的手。

　　程轻舟趁他愣神的机会，另一只空着的手臂折叠，腿则是从背后卡着奥森的腿，不让他轻易抽身离去，同时用手肘狠辣地对那横在眼前的肋骨往前一撞。

　　“咔嚓！”清脆的一声。

　　奥森一下软了身子，整个人受力往前倾，然而手臂还在程轻舟手里，程轻舟怕他又无视自然疼痛爬起来给他来个痛击，就顺势将他手臂折了。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奥森悄无声息地瘫在地上。

　　隔着奥森横趴在地的身体，凯蒂和程轻舟对望。她就像一具失去控制的木偶，一动不动了。

　　程轻舟没有多看他们，而是原地静静等着什么。事实上，从凯蒂向他说出第一句话起，程轻舟就发现不对劲了。
　　正常人类看见同类受伤，应该会说去医院或医务室处理伤口，而不是说“你应该进房间得到充足的休息”——就算说，也该是发生在伤口包扎完毕后。

　　或许，幻境建立的基础是人鱼的认知。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分明特意强调了“我很失望”，还有“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怎么在游手好闲”，这些都是[吾皇圣旨]里重点提到的命令以及禁忌，但凯蒂却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
　　如果在现实，他说了这么一段话，那这个游手好闲的人应该立刻马上就回到工位了，但是凯蒂没有。

　　也侧面说明了他身处幻象的事实。

　　接下来……程轻舟有一个猜测。

　　他捡起西瓜刀。

　　他自杀了。

　　…………

　　等到程轻舟再次有意识，他仍旧站在房间门外。

　　程轻舟就在原地发了会呆。他觉得事情有点糟糕了——这样的话，即使他分清现实和幻象，但人要是一直通过自杀来解除幻象，那这和无止境的死亡有什么区别？！

　　而且，人鱼最太可怕的地方在于——随着它越来越深入人类世界，它创造的幻象将会到达以假乱真的地步！
　　怎么办？！

　　程轻舟猛地想起他第二次置入幻境时，他呼唤系统，系统没有回应——也就是说，环境里是没有系统的，因为人鱼没有意识到系统的存在。

　　那么系统就成为了程轻舟手里的一张王牌——用来判断现实与幻境的王牌！也是他保持清醒心绪的王牌。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系统主动联系他，然后他再把和系统的交流方式切换成意识交流……事已至此，那一点牺牲也变得些无关紧要了。

　　思及此，他提着西瓜刀就往培养室赶去。

　　透明的玻璃毫无保留地展现出鱼缸里的一切，那条漂亮的人鱼在程轻舟眼里变成了妖冶，它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张嘴无声地说了句话。

　　并非人类语言。

　　——你终于来找我了。

　　程轻舟莫名地知悉人鱼的意思。

　　他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大步上前，怒斥道:“你玩得很开心？！把人耍得团团转很得意？！”
　　如果对方是人，那程轻舟可以骂得无所顾忌，什么词都往他身上套，但这是条人鱼，骂一条人鱼，程轻舟心里总有些他察觉不到的别扭，骂也骂得不痛快。
　　但程轻舟总是愤怒的，所以他还是骂了人鱼。

　　人鱼的反应仍旧是很奇特的，它脸上还带着笑，似乎并没意识到眼前人类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程轻舟要气死了，他找不到惩罚人鱼的办法，四下里看看，忽然怒道:“我要饿着你，看你饿得没力气，还有没有能耐捉弄人！”

　　人鱼轻轻眨了眨眼，它的手不经意地拂过腹部，程轻舟顺势往那瞟了一眼——这一看，他才发现，人鱼腹部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一层白膜轻轻的覆盖住伤处，像缝合线一样从伤痕两边“搭桥牵线”
　　……虽然看起来有点恶心。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培养室桌上的通讯器响了。

　　在这个世界，网络技术并不太发达，比如眼前这个一震一震的东西，不叫手机也不叫电话，而是通讯器。
　　它外壳黑色，两个巴掌那么大，一个板砖那么厚，通讯器配有一个底座，是不可移动携带的，而且通讯器本身也不能不能离开底座一米远。

　　这玩意可以用来通话，还有报纸与播放视频功能，仿佛一个小型电视——不过因为这个视频功能很垃圾，几乎是糊成一团的看不清，加上习惯使然，这里的人一般会直接看报纸、以及看公共通用屏。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通讯器还在响，惹得人心烦。

　　程轻舟又看了一眼人鱼，走过去按下蓝色接听键——通讯器比较麻烦的一点就是，你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个世界也没有电话号码这种东西，只有通讯器地址，得按照地址输入，才可以拨打。

　　比如对方住在01区浮华大街3号二楼，你就得输入:Q01.sret3——这个世界的英语缩写有些奇怪——而且通常是一小片区域公用一个通讯器，比如对方住在二楼，但一楼和三楼的人公用这一个通讯器。
　　当然，这是普遍大众的。有钱人当然可以建造一个独立的私人的通讯器。

　　程轻舟接起通讯器:“你好，这里是……”

　　他的声音自通讯器中传来，显得微有些失真:“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