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古风父子）》云玿

9、登天梯

　　明晨独自走着，半路上被一群小子们拉到了照壁后头的阴凉处，对面就是石竹书院敞开的大门。
　　“大哥，来吃。”一个十二三岁小子殷勤递过沾了灰的馒头。
　　因为明晨时常的投喂，尽管年龄不大，却早就成这一片的大哥了。
　　明晨毫不客气接过，再把手里余了一个的包子抛过去，蹲下问道：“哪讨的？”
　　“什么讨的？这是给饭馆做工挣的！”
　　明晨没说什么，继续啃着。
　　“你真被赶出来了？”跟前一个才十岁的男孩抬头问。
　　“那不然呢？”
　　“后悔不？”男孩继续问。
　　“后悔~，后悔没把玉牌带出来，能当不少银钱呢！”明晨死咬了一口馒头，全身上下值钱的衣裳挂件全当了个不剩，可也只是多活几日而已。
　　“没事，以后我们罩着你！”另一位更大的男孩拍着胸脯说道。
　　明晨落寞低头，自嘲着摇摇头。
　　“到底为啥被撵出来了？”脚边坐着的小男孩好奇问着。
　　“我想找我娘，父亲不让。”
　　“那就自己去找啊，肯定跟着娘最好了嘛，跟娘不饿肚子。”男孩童言童语。
　　“我娘死了。”明晨沉默一瞬，继续道，“我只是想给她上个坟。”
　　“害，死了你去干啥？”
　　“就是，人总要向前看。”
　　“我守了我娘冻僵的尸体三天三夜，一个人挖不开硬土，眼睁睁看着被狗啃了。”
　　“人总得想法子活着。”
　　孩子们一句一句接话，搞得明晨都动摇了。
　　“你们……最想要什么？”明晨试探着问道。
　　“吃饱饭啊，这还用说。”
　　“吃饱饭呢？”
　　“呃……”这个没人想过，一时答不上来。
　　“要穿新衣服！”最小的男孩答道。
　　“有了新衣服呢？”
　　“屋子，要有个屋子不怕寒冷。”
　　明晨继续问：“还有呢？”
　　“还有……没了吧，这生活还不满足？”
　　明晨心里难受，这些……他都有的……
　　“那就挣银两啊，要让每天都不用饿肚子。”
　　“要是……有花不完的……银两呢？”明晨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这时候，最靠那头坐着的男孩，扭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大门，眼里满是向往：“听说这里不论出身，有一技之长者，都能报名，我打算练足了力气，明年去试试。”
　　“你去哪练？饭都吃不饱。”身旁人拍他一下。
　　“你懂什么？我去做工，买馒头吃！”男孩信誓旦旦，“哼！等我立功，做了大将军，我的儿子、孙子、孙子的孙子，都不愁挨饿了！”
　　“切~异想天开，登天梯哪是那么好够的？”
　　“可是……这样会被逼着读书练功，稍有懈怠，便会棍棒加身。”明晨说道。
　　“那我也乐意，只要能学本事，天天往死里打也乐意。”
　　明晨听得呆住了，被身旁人拍醒：“我劝你啊，还是回去认个错，尤其是在入冬之前。”
　　“为啥？”明晨不解。
　　“难不成你想冬天冻死街头啊？！”
　　“再不回去服软，你可就剩半年寿命喽。”
　　冷风一吹，明晨打了个哆嗦，失魂落魄低着头走到家门口，东望望西看看，游荡了许久不敢进去。
　　他都想好见了父亲扑通跪下了，可想起打断双腿的话来，依旧心有余悸，所以才踌躇不前。
　　晃荡到黄昏之时，把欧阳羽给等回来了。
　　明晨就站在那，欧阳羽看见他了，却选择了无视，扫了一眼就进去了。
　　明晨急了，赶紧跑过去跪下，抱住父亲的腿：“父亲，父亲，我错了！”
　　欧阳羽踹了两下，踹下肩膀，没踹开，这孩子跟糯米一样黏着，抱的死死的。
　　大手伸来，圈住孩子脖子。
　　明晨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咽喉被死死掐住，根本不过气了，好像微微用力一掰，就能送他见阎王去了。
　　明晨使劲掰着父亲的手指，好容易掰离一指，挣扎着顺嘴死死咬了下去！
　　“呃！”欧阳羽吃痛，随即松开，一脚上去，把人踹开四五尺的距离，紧接着匆匆拾阶而上，没注意后边喘过气的孩子绷不住的眼泪，直接流过面庞，不停滴在石板上。
　　明晨知道父亲因何生气，也明白父亲不原谅自己是应该的，却唯独不知道如何求得父亲原谅，只能在这里继续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