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古风父子）》云玿

8、离家

　　欧阳羽没有动筷，就那么一直坐在餐桌前等着，阴沉严肃的脸上烛火摇曳。
　　等到饭菜凉透，也未见孩子回来的动静。
　　“呵！这就是他的选择。”欧阳羽心里犯堵，一口饮完杯中凉酒，瓷杯砸在地上，碎成八瓣。
　　院里的下人都骇得不敢做声，低头各自忙碌。
　　“来人！”欧阳羽大喊一声，立刻有门口负责跑腿的侍从进来。
　　“请周管家来。”
　　“是。”
　　约摸一刻钟后，周泽步履匆匆踏入门槛，在桌前站定。
　　“去那边说。”欧阳羽打了“请”的手势，再往书桌旁的坐榻而去。
　　他面上平静，缓缓坐定，再慢慢掏出玉牌，是那枚“晨”字的。
　　周泽半搭着双手在小茶几边上，心里惊诧又疑惑，但未问出口。
　　欧阳羽把玩着玉牌，摸了一遍又一遍“晨”字：“平常他把这东西挂脖子上，睡觉也拿手帕包了放枕头底下，如今却大喇喇丢在门房，什么意思？”
　　“额……少爷人呢？”
　　“跑了。”欧阳羽回答得干脆，此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那不行属下去找找……”
　　“不必了，他不想当这个少爷，也不想当我的儿子。找什么？老子成全他！”说完，玉牌被举起，又被狠狠砸出去，碰到了桌角，碎成了三瓣。
　　欧阳羽眼神凌厉，冷静道：“周泽，给老家那边传信，告诉族老，给我把欧阳明晨的名字划了！”
　　“这……”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我家的人！”欧阳羽到气愤处，恨不得再骂三轮，谁敢劝呐？
　　终是等到深夜，清酒饮了三四壶，也没等到人。
　　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欧阳羽支起耳朵，白白激动了一下后，希望又破灭，就这么迷糊到天亮，也还是夜里那副样子。
　　他忍着头疼，爬起来净面，装扮得精精神神，去衙门公务。
　　欧阳羽不动声色，也不去找他，心里却暗暗留意过往的半大孩子。
　　终于是在半个月之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求求您，我三天没吃饭了。”
　　欧阳羽撩开帘子，远远观望着包子摊位前的男孩。
　　只穿个里衣，还脏黄得看不见本来的白色，头发蓬乱，赤着脚，指甲缝里也全是泥，整个一副乞丐模样。
　　“去去去，哪来的小叫花子？！”铺子老板嫌弃撵人，这年头讨吃的多了，没的站跟前影响他的生意。
　　男孩站着不动，等着铺子老板出来赶人时，也顾不得烫，抓起两个就跑！
　　“贼！抓贼啊！”
　　男孩进了人群拼命躲，但饿得没力气的小孩哪能跑过大人？没三两下就被逮住，拳打脚踢根本躲不过。
　　男孩蜷着身子，一边挨打，还一边使劲往嘴里塞吃的。
　　欧阳羽给了木梧一个眼神，木梧终于能冲出去把人拉回来了。
　　“小梧哥？”明晨懵懵的，含糊着嘟囔。
　　把人领到跟前，欧阳羽隔着窗户，上下打量。这孩子还是那样，没理的时候就爱低着个头，两只手紧抓着衣摆，等着最高权威的父亲的处置。
　　欧阳羽轻哼冷笑，心想：这孩子离开他，果真就露了本性，哪有什么道德羞耻？！
　　欧阳羽在等他，等他服个软认个错，或许心软就带回去了。可是没有，一直沉默着……
　　明晨此刻已经吓得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后腰和脖颈还出了冷汗，风一吹更哆嗦了。
　　欧阳羽见他如此固执，不欲多说，放下帘子，示意马车离开。
　　直至马车影儿都没了，明晨才发懵走了几步去追，远远望着，不知不觉淌下两行泪。
　　真不要他了？明晨心里带了一丝慌意，但还是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