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盘山寄语》枕薪

5、喜欢

　　松珠和方礼是披着夜色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方礼注意到苏火正站在门前，靠着门框，眼神落在下山的方向，见到他们两道人影，这才直起身来。
　　方礼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他一直在外地工作学习，现在想来倒是很少关心方灵，一股名为愧疚和懊恼的情绪涌上了方礼心头。
　　苏火兴致似乎不高，他伸手指了指屋内，对方礼说，“你先进去吧，乌苏把饭已经做好了，趁热吃。”
　　得到方礼的应和和转身进屋的身影后，他垂着头伸出两只手给松珠暖手，低声问询着今天他们都去了哪里，松珠乖乖回答，最后苏火问无可问，空气中弥漫着可怕的静寂。
　　“哥？”松珠仰头看向苏火。
　　苏火回了神，扯出个笑脸，“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进去洗手吃饭吧。”
　　松珠没出声，依旧仰着头，用她那双琥珀色的、澄澈的眼睛盯着苏火，苏火有些局促，他还是第一次看不懂松珠的心情，他想抽出手盖住那双让他无措的双眼，但是松珠死死地抓着他，“哥，我们谈谈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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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松珠和苏火终于出现在餐厅，其他人已经吃完了，跑去客厅看电视了，方礼也在，他不着声色的观察了一下迟到的两人，松珠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色，嘴里嘎嘣嘎嘣嚼着自己给她的糖果，但她看起来似乎在思考什么，或者是筹谋什么……
　　苏火倒像是刚卸下柴火的樵夫，他的神色比在门外轻松了一些，但仅仅是一些。
　　苏火径直去了厨房热饭，松珠去卧室换衣服。
　　正当苏火百无聊赖的看着微波炉里转圈圈的饭时，后面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火子哥，你觉不觉得那个小子有问题？”
　　苏火回头看去，黄毛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一边用手挡住和他说悄悄话，一边把眼睛看向客厅正在看电视的方礼——方礼正在和乌苏讨论着什么，看起来气氛还不错。
　　苏火挑了挑眉，顺着黄毛的视线看了过去，“有什么问题？”
　　黄毛一脸严肃的说：“火子哥你看看现在这个季节，除了咱们这住了他，都没有游客来！”
　　叮——
　　苏火拿出热好的饭菜，敷衍的安抚炸毛的黄毛，“毛毛，别瞎想了，去年、前年不都有像他这样淡季消费的吗？”
　　黄毛一听苏火说的话，立马急了，瘦猴一样的脸立马涨的通红，“不是！不是这个……”
　　苏火嗯嗯两声，冲松珠卧室嚷了一声，“阿珠，吃饭了——”
　　黄毛抓住苏火胳膊，悄咪咪的说，“你不觉得，这个方礼对阿珠姐有意思吗？”
　　“嗯？”苏火扭头看向黄毛，“什么意思？”
　　黄毛立马滔滔不绝的说出自己这几天的观察结果，“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就送了阿珠姐一盒糖。”
　　苏火：“很正常啊，他打听消息，这算报酬。”
　　黄毛：“他故意和阿珠姐一起单独洗碗。”
　　黄毛故意咬重了“单独”这两个字。
　　苏火：“可能只是单纯想帮忙？”
　　黄毛：“他还进阿珠姐房间单独和她说话！”
　　“啊？”苏火把菜一撂，面露不悦，“什么时候的事？”
　　黄毛指了指沙发，“刚刚啊，我看他拿着本书进阿珠姐房间了！”
　　苏火扭头一看，沙发上只剩一个乌苏靠在靠垫上睡的不省人事，另一个早跑没影了。苏火一拍大腿，妈的，敢在他眼皮底下挖墙脚！
　　等苏火大力推开松珠房间的门时，正巧看到两人把头凑在一起正在研究什么，距离近的让苏火都想一翻白眼蹬腿过去了。
　　“你们研究什么呢？阿珠，还不去吃饭。”
　　松珠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抬起头，看到苏火进来了，才后知后觉的合上书，看向坐在旁边的方礼。
　　方礼善解人意的笑了一下，“你拿去看吧，看完给我就行。”
　　“谢谢。”说完，松珠把书放进了枕头下面。
　　苏火在门口站的有些僵硬，他那么大一个妹妹呢？！
　　后到的黄毛差点一个趔趄，看向苏火的目光充满了问询：怎么样，抓住证据没？我说的没错吧？
　　苏火单手捂住胸口，神情暗淡的好像刚捉完奸的老公。
　　最后，苏火和松珠相顾无言的吃着饭，苏火吃的索然无味，看着松珠几次想开口都被他忍了回去。
　　松珠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苏火。
　　苏火在松珠如婴儿般澄澈的眼睛里缴械投降了，“阿珠啊，哥问你个事，你得跟我讲实话。”
　　松珠咬了一口馒头，嘴里含糊不清，“什么事？”
　　苏火咽了口口水，“你跟哥讲实话，你有喜欢的人了不？哥不是反对的意思啊，哥就是给你把把关……”
　　“有啊。”松珠往嘴里填了口白菜。
　　果然……
　　苏火心里暗暗流泪，养了十多年的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让不知道哪来的野猪给拱了……
　　“我喜欢你，乌苏哥，黄毛也喜欢，还喜欢村头的王大爷，每次路过都给我好吃的……”
　　“那方礼呢？”苏火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你喜欢吗？”
　　松珠往嘴里塞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方礼第一次见面送了自己一盒糖，然后还很大方的给了很多钱，还给自己看书，性格也很温顺……
　　那喜欢他吗？
　　松珠点点头，又摇摇头。
　　“哥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随后松珠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让我和方礼结婚吗？就像钱莽想让钱川和我结婚一样。”
　　松珠没注意到苏火黑如锅底的脸色，也没继续吃饭，只是自顾自的说。
　　“可是我没想过要离开你，不过要是哥你想让我嫁出去的话，那我没问题了，可是你要每天去看我……”
　　吱啦——
　　苏火站起身来，椅子摩擦着瓷砖发出刺耳的声音，松珠的声音也随之消失在了空气里，她晶亮的眼睛仰头看着苏火，稚嫩如幼童，这是苏火保护了十多年的成果。
　　苏火走到松珠身边，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松珠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枕着苏火的腹部，她听到苏火的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一个是他的身体里，一个是他的嘴里。
　　“阿珠，哥不会让你随便嫁出去的，哥愿意养你一辈子。”
　　——她想，这两道声音想必是身体和灵魂的声音，她哥的身体和灵魂都这么说，那他一定不会骗她。
　　松珠的脸又往苏火怀里扎了扎，嘴角勾起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