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开私房菜馆》牧野千里

26、拔丝糖葫芦

　　　　买卖做了两三天，手也顺了。趁两家取了货走了，柴玉想进山溜达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这时节冬笋差不多能挖了，柴玉想着挖点回来腌泡椒笋，若有多的就晒干留着烧肉，滋味也不错。

　　好久没进山，柴旺也兴奋地很，一早就准备好锄头和背篓，只等出门。

　　柴红见状，抱着小四眼巴巴站在门边，她也想出去溜达啊。

　　柴玉失笑，“山上不好走，你就别去了，等晌午咱们出去找辣菜，你再跟我一块出去。”

　　“好。”柴红想想也是这个理，痛快应了，又问：“找辣菜做酸菜吗？”

　　柴玉想想，“也不是酸菜，等找到做好你就知道了。”想起用浆水菜做的菜豆腐，和年节用来解腻的浆水面，柴玉浑身一震，不能想不能想，再想口水就从嘴角流出来了。

　　还是上回锯竹子的那片竹林，柴玉在前头找，遇上有裂缝的就做个标记，柴旺挥着锄头在后头挖。

　　标记了几处后，柴玉回头看柴旺挖的费劲，又怕他不小心挖断了，干脆自己接过锄头干活。大小合适的就一锄砍断根捞起来装进背篓，碰上没长大的就盖上土让它接着长，不多会儿背篓里就装了七八根。

　　也没立时就回，姐弟俩背着背篓满山转悠，瞧见能吃的果子就摘一把。柴旺还惦记上次的栗子烧鸡，看到毛栗子树就眼神放光跑过去捡。

　　这时的刺包都干裂了，又没水分，用脚轻轻一踩，栗子就都从刺包里滚出来，一点不费力。

　　溜溜达达翻过两座山，捡了最后一茬山楂后，姐弟两个心满意足的回家。

　　回到家，柴旺主动接过了清洗竹笋的工作，端起盆就从后门去到山泉那，蹲下开始剥笋。

　　柴玉诧异看了他一眼，后者的脸立马红了，囫囵道：“大姐，剥笋交给我，你去做上回做过的糖葫芦呗。”

　　明白了，这是想吃糖葫芦了。
　　她伸手揉了下他的头，笑道：“行，我二弟这么乖，要吃啥姐都给你做。”

　　这朝代的白糖金贵，所以外头卖糖葫芦的阿爷用得都是麦芽糖。但便宜归便宜，用麦芽糖做出来的糖葫芦外皮不甜还不脆，入口又粘牙。即便如此，一串两文钱的糖葫芦也不是每家都吃得起的。

　　像柴长海从前回村时就会给他两个孩子一人带一串糖葫芦，王氏碍着面子，十回里有一两回会让那俩小孩各分出一颗给柴旺和柴红，原身那时大了，王氏不给她分。

　　但俩小孩也是懂事的，分到手的糖葫芦不会马上入口，而是拿回屋与爹娘和大姐分食。小小一颗，一人只能咬上小半口，可却是那些年最甜的滋味。

　　柴玉抽出深陷的思绪，把山楂洗净去蒂装在筲箕里控水分。

　　大锅不好沾糖液，想了想把灶屋那只小泥炉搬出来，又把浅口陶罐刷洗干净架在火炉上准备熬糖。

　　柴红见状把箩筐拖过来将小四放进去，一边用脚摇着晃悠一边问要不要帮忙。

　　“去取几根筷子来串红果。”说着柴玉突然想起一部看过的电视剧，里头有个小孩爱吃糖葫芦，旁人问她想做什么，她答：

　　种红果，熬糖浆。

　　最后险些换来两耳光。

　　野山楂不多，糖液也就少熬些。白糖和清水按二比一倒进锅里，烧大火搅动到糖完全融化冒泡。

　　这时糖泡较大，破得也快，柴玉用火钳稍稍往燃烧正劲的木棍上刨了些灰，控制火势在中小火之间慢慢熬。糖液是不能再搅动，不然容易反沙。

　　不多会儿，糖液变了颜色，糖泡也从最开始的大泡转为小泡，且十分密集。

　　瞧着差不多了，柴玉用筷子沾了糖液放在水里，几息后送进口中试着咬了下。

　　“差不多了。”

　　总共串了七串，每串约六七颗的量。
　　柴红给她递了一串，柴玉接过后捏着筷子一头往小糖泡里转了一圈，趁糖液没凝固，两手搓着筷子转一圈。糖液受力往周围甩，拉出根根头发般粗细的糖丝即可。

　　眼见糖葫芦外头裹了一层糖丝，柴红惊得忘了说话，只啊啊叫柴旺来看。

　　但离得略远，声音是传不过去的，柴旺能来还是听见他姐说的那句差不多了。

　　“大姐真厉害！”

　　柴旺赶紧跑过来，凑近了，带着惊诧看柴玉转，还没看明白，手里就被塞了一串。

　　“略等等再吃，这会儿糖还没硬。”

　　拔丝糖葫芦做了五串，剩下的就做成普通的冰糖葫芦，放在刷了油的案板上晾凉。

　　正巧伍氏领着家里两个闲人来帮忙做沙琪玛，才进门就闻到甜味，问道：“大丫又在鼓捣什么吃食了？”

　　柴旺一手捏着两串糖葫芦飞快跑过去迎接，到了跟前就把两串分别塞给了伍氏和花大叔，“大姐做糖葫芦了。”他指着泥炉旁的案板，拽着花二郎看，“那还有，我给二哥也拿一串。”

　　“别，不用再拿了。”伍氏把自己手里那串给了花二郎，“我和你干爹吃一串就行，上年纪吃不得甜，吃多了齿痛。”

　　柴红已经搬了凳子出来，招呼她们来坐下说话。

　　伍氏依言过去坐下，夸了句能干，才低头看那裹满糖丝的红果，不仅好奇起来，问柴玉：“你这是咋做的？糖咋还拉成丝了？”

　　“沾上糖液使劲一转就成，自己琢磨的吃法。”柴玉进屋舀了一瓢水出来倒进浅口陶罐，借着余温把罐体上的糖都化开，一人舀了点喝着。

　　“是挺好看。”伍氏说了一句，看两个小孩都吃上了，也就张口咬下一颗。

　　变硬的糖丝碰到外力就碎，伍氏急忙用手垫在下巴上，掉在掌心的糖丝也倒进了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野山楂颇酸，外层裹了糖倒还甜滋滋的，内里是酸得脸颊都疼。伍氏受不过，把剩下的都给了花大叔，“你也尝尝，挺好吃的。”

　　一阵“斯哈”后，糖葫芦还剩两串，正好留给五堂叔两口子和徐三娘夫妻，叫她们也尝尝野山楂的威力。

　　不过五堂叔堂婶今个没来，所要沙琪玛的数量也是徐三娘帮着带回来的，说完了正事，夫妻俩一人捏着一串糖葫芦归家，留下柴玉领人做第二天要的货。

　　~

　　买卖做了十多天，柴玉也得补货了，所以这日早上趁两家来拿货，她跟着一起去镇上，顺便用骡车帮五堂叔他们驮一段路。

　　徐三娘从她娘家借来个不知谁家的牛车，正好农闲时，许了每天把牛喂饱不会叫饿瘦了，又另外给了点租钱，两口子就把牛车给拉回来。不必费力挑担不说，走得也能更远些。

　　五堂叔两人还是再镇上转悠，所以到了主街，二人就挑上箩筐走了。

　　先去粮铺补了货，柴玉想起被她忘到脑后给小四做个推车的事，遂赶着骡车又到了木匠铺。

　　柴二郎接了个单子，正在后院打磨木头，柴玉跟他打了个招呼，接着说明来意。

　　“推车？什么样的推车？”柴二郎没做过，所以有些不明白。

　　所幸木匠铺有炭笔，柴玉简单画了个图，又跟着解释了一遍，“底下的板子得是两截，以木头卡扣连接，要让幼儿能躺下，固定住卡扣后也能坐着。前头伸脚的地方得有跟棍子挡住，不然幼儿要往下溜。”

　　“轮子也得顺滑，要推起来不费力，最好也带上卡扣，这样推车放在斜坡上也不会溜走……你会做吗？”
　　柴玉说完才发现他有些目瞪口呆，看起来像神游一般的。

　　“嗯？”

　　“我……我试试吧。”柴二郎把那图拿起来看了又看，大概是明白了，“不知道能不能成多久能成，我就不跟你许这个诺，等好了我跟我娘说，叫她通知你，你看可行？”

　　“行。”柴玉痛快应了，反正也不是急等着用。

　　从木匠铺出来，柴玉就打算回家了。

　　经过主街，目光落在永和记描金的牌匾上，想了想，柴玉停下车，进去看看。
　　年后她的私房菜馆就要开张，早点同谈黎打好关系，到时也好请她帮忙带客。

　　谈黎才盘好账，准备去别的铺子转悠，见她来了，遂推迟计划，请人入座。
　　“幸而你来了，否则我都打算等忙完就去你留的地址寻人了。”

　　不是自己找她吗？怎么还反过来了。
　　柴玉不明白，问她是有什么事。

　　“稍后说。”谈黎收起账本，叫人奉了茶进来，接着又把人清出去，才道：“那沙琪玛是你做的吧？”

　　“是我，咋了？不好吃？”柴玉问她。

　　一上午没顾得上喝水，谈黎端起茶杯润了润嘴道：“味道不错，想法也很新奇，但你可曾想过，好东西是人人都想要的。”她说这话时是看向门外的，柴玉有些不解，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她话里意思。

　　永和记对面就是芳香阁，两家又有竞争关系，谁家有动作，另一家都能看在眼里。谈黎一定是无意间看到了什么，才会特意提醒她。

　　说实话，沙琪玛的制作过程并不复杂，但凡有心的多试几次总能摸出点门道，可几种糖的配比和熬糖时间不是做过的就得琢磨不少时间。芳香阁在这上面是行家，但短短几日就能仿制出来也挺稀奇。

　　而谈黎特意告诫她这事，想必内情不会是仿制这么简单，兴许是有人特意透出去的。

　　柴玉有些不悦，皱眉道：“不如你直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吧。”

　　爽快！
　　谈黎放下茶杯，用指尖一下下点着桌面，“一个面生的年轻女子，三回，带了不少你那种油纸包。”

　　柴玉知道她说的面生意思是她没见过，那就不是铺子里的人，只能是外头的。

　　参与这门营生的只有五堂叔两口子和干娘一家。

　　干娘一家当不会断自己财路，那会是五堂婶吗？但年纪又对不上。

　　想了想，她起身道谢，顺便告辞，“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谢你如实相告，我先走一步。”

　　谈黎也是做生意的，知晓她大约是要查一查，也没托大，道：“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放心上。”

　　出了永和记的门，柴玉没急着赶车回去。来都来了，总得探探情况，看他们是真仿出来了还是得一段时间才行。

　　悄默声拐到街角，柴玉招手叫一个和柴旺差不多大的乞丐过来，同他小声说了几句，又从口袋里摸出些铜板给他，那乞丐就兴冲冲跑了。